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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佛系日常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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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宮這么多年,也就嫻妃的后家因為從龍之功得了恩賜,再者皇后后家成了國舅,不過這是約定俗成的事,即便成了國舅,也就是個虛號罷了。

    除此之外,惠妃、楊妃之類,即便受寵,后家一點光都沒能沾上,紀(jì)家如今能破例得看重,隋定衍的私心可見一斑。

    既然隋定衍有心,紀(jì)挽棠自然不會潑冷水,不過對此倒也沒有特別開心,她對紀(jì)亭文要求不高,能當(dāng)官就好,后代繼續(xù)讀書,不求昌榮,不忍凋零。

    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紀(jì)挽棠再次醒來時,太陽緩緩西斜,絡(luò)夏服侍她起身:“娘娘睡了兩個時辰,過了午膳,趕緊用些餐點墊墊肚子吧?!?/br>
    紀(jì)挽棠洗漱完,坐到桌前:“孫齊忠來過嗎?”

    “尚未?!?/br>
    紀(jì)挽棠看看天,喃喃:“怎么這個時辰了還不來?!?/br>
    用完膳,回籠覺睡得紀(jì)挽棠渾身酸痛,想出去走走,便起身道:“絡(luò)夏紅如隨本宮去圣宸宮一趟?!?/br>
    雖入了四月,但春寒依舊刺骨,紀(jì)挽棠穿上厚實寬松的冬衣,待披上斗篷,只露出一張臉,若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她有八個月的身孕。

    因只往圣宸宮去,這條小路上站滿了侍衛(wèi)宮人,所以紀(jì)挽棠身后就跟著絡(luò)夏紅如二人,慢吞吞往目的地走去。

    寒風(fēng)一吹,她人頓時就精神了許多。

    到了圣宸宮,蘇福安得了消息趕緊出來,見她烏龜般的模樣,叫苦不迭:“哎呦娘娘,您怎么不等孫齊忠那小子來接您呀,若是出了什么事,奴才們怎么擔(dān)得起?!?/br>
    紀(jì)挽棠瞥了他一眼:“這么點路本宮都能出事,未免也倒霉了些。”

    進了宮門,是一處殿院,有好幾個身著錦袍的男子站著直迎寒風(fēng)。

    “那是?”

    蘇福安道:“原本早些時候娘娘便能來了,皇上忽多點了些年輕貢士,這不,就耽誤了時辰?!?/br>
    “好歹也是貢士,怎么讓他們在寒風(fēng)里等著,凍壞了身子怎么辦?”

    蘇福安連連道:“是奴才疏忽,馬上就請他們進殿?!?/br>
    說話間,紀(jì)挽棠到了幾位貢士面前,領(lǐng)頭那位看著十分年輕,相貌俊秀,見了她,有些怔怔,待身后人行了禮后,他才低頭:“江南學(xué)子衛(wèi)檢,見過娘娘?!?/br>
    這面孔,好生熟悉……

    紀(jì)挽棠點點頭,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嘶……名字也熟,相貌也熟,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娘娘,快請吧?!碧K福安見這兩人瞅起來了,嚇得汗都要冒出來了,這這這、這是在做什么?

    紀(jì)挽棠繼續(xù)前行,忽的腳步一頓,啊,她想起來了,倒不是她見過,是原身見過,而且是特別熟的人。

    幼年時嚴絮曾帶原身回江南探親,衛(wèi)家是嚴家世交,兩人小時在一塊玩,感情非常好,甚至長輩還戲言要定娃娃親,即便后來回京,兩人每年也都有書信往來。

    直到三年前,原身進宮。

    兩人應(yīng)該都是有情誼的,只不過兩人都是溫吞的性子,誰都沒有先把告白宣之于口,也就陰差陽錯,原身入宮,凄慘去世。

    紀(jì)挽棠有些惋惜這段青澀的感情,回望了一眼,卻見衛(wèi)檢也直直看過來,眼中滿是復(fù)雜。

    御書房內(nèi),隋定衍剛與紀(jì)亭文聊完,就聽到傳報說純淑妃來了,安排在西暖閣坐著。他拍了拍大舅子的肩笑道:“說曹cao曹cao就到,時辰不早了,趕緊去敘敘吧,這幾月她念你念叨得緊?!?/br>
    紀(jì)亭文被拍的心里顫了一顫,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告退出門,等到了西暖閣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皇恩浩蕩啊。

    御書房內(nèi),隋定衍正要傳下一位,卻見蘇福安面有猶豫,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話趕緊說?!?/br>
    蘇福安支支吾吾:“方才、方才奴才見純淑妃,似乎與一位名為衛(wèi)檢的貢士相識……”

    與貢士相識?

    隋定衍一怔,心想或許是家中世交,不就相識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若是普通相識蘇福安何必特地來跟他說?

    蘇福安見上頭半刻沒聲,以為皇上心胸寬廣并不在意,松了一口氣。他坐到這個位置,有些事不得不說,若是不從他嘴里說,早晚也會從旁人嘴里出來。

    誰知下一秒,就聽上頭悶悶道:“衛(wèi)檢是嗎,叫暗衛(wèi)去查?!?/br>
    蘇福安弓著身,心里哎呦一聲,向純淑妃道了句歉,連忙領(lǐng)旨下去。

    希望是他想多了,可別查出什么不該有的。

    隋定衍坐在書案后,將硯握在手里摩挲,嘆了口氣——他這是在做什么?

    理智告訴他不該這么做,可心卻在呼嘯,他想知道關(guān)于臻臻的一切,包括過去。

    第84章 愛   愛

    紀(jì)挽棠與大哥說了不少話, 直到隋定衍面見完所有人,孫齊忠來提醒,紀(jì)挽棠才送別大哥。

    “如何, 今日開心嗎?”紀(jì)亭文走后不久, 處理完公務(wù)的隋定衍推門而入。

    紀(jì)挽棠點了點頭, 莫名覺得他問的問題似乎有些奇怪, 不過也沒多在意,搭著他的手起身:“一不留神就這個時辰了, 肚子快餓扁了,趕緊回宮用膳吧。”

    隋定衍握著她纖細的手腕, 看著她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心中驀然有些酸澀。

    她與衛(wèi)檢的關(guān)系十分好查, 原先在她閨閣時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曉得,自家小姐與衛(wèi)檢公子每年都有幾封書信往來, 甚至有個丫鬟說, 小姐曾在入宮前寫過一份抒情信,只是最后還是沒有寄出去,落在火爐中化成灰了。

    如若她沒進宮, 是不是就會嫁給那個衛(wèi)檢?

    甚至……是不是選秀誤了她的兩情相悅。

    想起后來他逼問, 蘇福安才說出,純淑妃看了那衛(wèi)檢許久, 走了一段路后還戀戀不舍回望,一想到那情景,隋定衍心中就酸澀難忍,恨不得當(dāng)場殺了那衛(wèi)檢。

    臻臻的心里怎么能裝下其他人,他如今這般對她,把心都剖給她了, 臻臻怎么忍心?

    他不能接受。

    隋定衍的眼睛有些發(fā)紅,滿腹委屈憋在心中,卻不敢問出口,他怕得到一個承受不住的回答。

    他只能樂觀地想,至少臻臻有了他們的孩子,她愛他們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是純淑妃,誰都改變不了,就算她還對那衛(wèi)檢余情未了,這輩子也只能在他身邊。

    可是越這么想,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就越發(fā)疼。

    紀(jì)挽棠見他一動不動,還眼眶發(fā)紅,有些擔(dān)憂地湊上去,吹了吹他眼睛:“怎么,眼睛里進沙子了?還是看奏折看太久眼睛酸了?”

    她的關(guān)懷,把隋定衍從嚴寒的冬日拉到蕭瑟的秋日,忽揮退了宮人,抱緊她,突如其來問道:“臻臻……你愛朕嗎?”

    紀(jì)挽棠喜歡隋定衍,這毋庸置疑。這個男人是皇上,天生帶有光環(huán),外表俊美不凡,能力更不差,能給她優(yōu)渥的生活,還樂意哄她,動心是人之常情。

    但是愛……

    首先,愛是什么?

    如果愛不分性別,那么她愛的目前只有一個,奶奶,她愿意為了奶奶去死。

    那她愿意為了隋定衍去死嗎?

    怎么可能……隋定衍也不可能為她去死啊,所以她肯定是不愛隋定衍的。

    得到這個結(jié)論后,如果她是個合格的宮妃,虛偽又能編,那愛不愛就一句話的事,她能隨意說出口,只要隋定衍開心就好。

    但她不是,她不愿意騙自己,也不愿意騙別人,于是只能沉默。

    她能感覺到到抱著她的人身體在用力。

    紀(jì)挽棠在他懷里,有些疑惑,明明從前兩人都各有保留,為什么突然在這個時候,他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呢。

    發(fā)生了什么?

    紀(jì)挽棠回答不了他這個疑問,但也不想讓雙方陷入僵持,畢竟還有孩子呢,她還得為孩子考慮考慮,她自己可以過得清苦一些,孩子不可以。

    于是轉(zhuǎn)移話題道:“陛下怎么會這么問,是嬪妾平日里做的不夠好,讓您累了嗎?”

    隋定衍聽了她這話,心卻更冷了。

    她開始自稱嬪妾,稱他為您了。她在劃開界限。

    他垂下睫羽,放開環(huán)著她的手:“別多想,只是朕……突然想知道答案?!?/br>
    紀(jì)挽棠看著隋定衍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不忍心,主動拉了拉他的手:“陛下您不是說過,做比說更重要,嬪妾的身邊只有你,答案是什么,日久見人心?!?/br>
    她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愛了。

    而在隋定衍聽來——反正她也只能被困在宮里,身體是他的,但心永遠不屬于他。

    隋定衍傷心的時候,就像只迷路了的大狗狗,紀(jì)挽棠不知道他怎么了,難不成真因為一句說不出口,虛無縹緲的我愛你而難過嗎?

    可是,可是他自己也沒說過啊。

    紀(jì)挽棠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不再多言,率先朝門外走去。

    隋定衍定在原地,看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陣喘不過氣的痛——她就這么不想理朕嗎?

    宮人都被趕了出去,紀(jì)挽棠吃力地推開門,提著裙擺想跨臺階,忽然被突然來到身后的人用力扶住。

    但他沒出聲,她也同樣沒出聲。

    **

    衛(wèi)檢失魂落魄回到了衛(wèi)府,這是衛(wèi)家早年置辦的家業(yè),專門為上京趕考,或者在京任職的衛(wèi)家子弟準(zhǔn)備的府邸。

    府中不只有衛(wèi)檢一個人,衛(wèi)家還有一位叔父在京城做官,此時見到侄子如此模樣,納悶道:“怎么,皇上不喜你?還是你說錯話了?”

    衛(wèi)檢勉力搖搖頭,身子竟晃了晃,半晌后才艱難道:“我見到純淑妃了?!?/br>
    叔父先是迷茫了一陣,接著才想起來,純淑妃,正是紀(jì)家那丫頭,從前差點與衛(wèi)檢定親,后來她入宮后,衛(wèi)檢瘋了似的來到京城,卻晚了一步。

    之后幾年,衛(wèi)檢拒了所有親事,一直低迷,萬幸科舉沒被影響。

    可誰能想到,中了殿試第一日,就見到心愛的女子嫁為她人婦。

    衛(wèi)檢低著頭,想起從前種種,想起小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后喊著衛(wèi)檢哥哥的小女孩,想起她十四歲兩人再見時羞澀的秀麗臉龐,想起那一封封滿含情誼,卻端禮克制的信,而如今,都化作了那張清麗絕世,眼中只有好奇,從前的愛意消失殆盡的面孔。

    他的心仿佛被撕成兩半,淚水木然劃過側(cè)臉,落進地中,消失不見。

    他努力讓自己喘過氣來,至少她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叔父,”衛(wèi)檢撐著膝蓋抬頭,“陪我喝兩杯吧?!?/br>
    叔父搖頭嘆氣:“傻孩子,你的路還長著呢。來吧,叔父可藏了不少好酒,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

    永樂宮內(nèi),難得的寂靜,皇上與純淑妃同坐,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沒眼睛的人也知道情況不對,整個宮頓時靜地嚇人。

    平秋與蘇福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各有痛苦,就這么煎熬著陪兩位主子用完膳,再靜悄悄收下去,看著兩位主子同進了書房,卻一個人寫大字,一個人看話本,似乎都不亦樂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