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潼舉起酒瓶，坦坦蕩蕩：“班長，我酒量不好，但是我敬你，我先干了?！?/br>
    她一仰脖，酒水咕嘟咕嘟進(jìn)了她的肚子，瓶內(nèi)的殘酒泛起了白色的泡沫。一瓶酒罷，盛毓潼竟紅了眼眶，她笑起來：“我不會喝酒，就覺得這酒真辣?！?/br>
    史薇也舉起酒杯：“我也敬你……”

    酒瓶卻被盛毓潼劈手奪去，康宇星頓時(shí)站起來：“盛毓潼！”

    “別，別喊我，我沒事，我只是有些話想和史班長說，”盛毓潼抬起酒瓶，“我聽說你戒酒了，所以你的酒我來喝。我盛毓潼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br>
    史薇一怔，她戒酒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因?yàn)樗M(jìn)骷髏兵團(tuán)后就再也沒有碰過酒，不少人以為史薇是從來不會喝酒的。她在給龍儀的信上也從來沒說過這件事。

    “對不起……”

    “班長，別說對不起，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大家就不會打仗了，是吧？”盛毓潼笑笑，“班長，我先干為敬?！?/br>
    夜宵一直持續(xù)到凌晨一點(diǎn)，眾人準(zhǔn)備散了，盛毓潼卻趴在桌上睡覺，叫都叫不醒。也許是想到了那一天，大家都不敢說話。還是龍儀先打破僵局：

    “我們誰送盛毓潼和沙麗回去？哨兵宿舍和向?qū)奚岵辉谝黄?，現(xiàn)在必須要把盛毓潼送到宿舍里才行?！?/br>
    “不，不用送我，”盛毓潼突然站起來，“不用送我，我很清醒?！彼怎咱勠勛叩绞忿泵媲埃茪庋斓卣f：“史班長，我送你回去?！?/br>
    龍儀忍不住笑起來，被康宇星活生生瞪了回去。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br>
    盛毓潼抓住史薇的衣服，用力地?fù)u起頭：“不，不，不，我不嘛……”史薇的衣服簡直要被她抓爛了。

    “這個(gè)，史薇，我們就先走了，時(shí)間也挺晚了，是吧？”龍儀抬眼看看包廂里的時(shí)鐘，又晃晃康宇星的衣袖：“你說是吧？”

    “明早還有早cao，再不回去恐怕明早起不來了。”康宇星一本正經(jīng)地配合道。

    “我還有個(gè)檢討沒寫！”封之藍(lán)一個(gè)激靈。

    常星溫和地笑道：“我還有幾本書沒看。”

    眾人紛紛找了理由，到了沙麗，沙麗一指自己的鎖骨，面無表情地說：“我鎖骨斷過，背不了人，小副隊(duì)就交給你們了。反正明早十點(diǎn)前把她送回來就行，其他的我管不著?！?/br>
    “君再來”招牌外，史薇蹲下來：“哨兵，上來。”她的聲音都有些生澀了。她想，真是好久都沒叫過哨兵這個(gè)名字了。

    “班長，我送你回去，你不用背我，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走?！?/br>
    盛毓潼醉醺醺地?fù)涞乖谑忿北成?。史薇費(fèi)力地起身，她覺得盛毓潼比從前重多了。隔著衣服，史薇都能明確感受到盛毓潼腹部分明的肌rou線條。

    晚風(fēng)習(xí)習(xí)，吹拂在史薇的臉上，史薇竟覺得一切都跟做夢一般。她漸漸走到了江邊，江的對岸是萬家燈火，星星與燈全落在滔滔江水中，翻滾成破碎的光。這七年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也如它們一般在江中沉浮。

    “班長……嗚……我好暈?！?/br>
    背上的人如小貓一般嗚咽。

    “好了，馬上就到家里，到家里就不暈了?！笔忿焙宓?。她是想把盛毓潼帶到宿舍，但想想盛毓潼醉成這樣，別人照顧起來，總沒有史薇自己照顧放心。這樣想著，史薇背著盛毓潼，朝自己家走去。

    61、鈍痛

    史薇的家位于某家屬大院的3棟。正值春天，樓下開滿了紫藤羅花，猶如瀑布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史薇背著盛毓潼上樓，樓道里暖黃的燈光照得兩人的影子就像黑白電影里的小像。盛毓潼勻稱的呼吸就在史薇的耳邊，輕輕的，慢慢的，像一劑安定劑推進(jìn)史薇的心臟。

    如果就這樣走到地老天荒，就好了。

    匆匆離開塔校后，史薇漸漸也到了適婚年齡。適婚年齡的哨兵和向?qū)Ф紩陕?lián)盟介紹著相親。史薇向來能躲則躲，躲不了，便越級報(bào)告，說她身份具有保密性質(zhì)，不方便戀愛。

    她的父親是遇刺身亡的史德威，這一點(diǎn)沒多少人知道。

    可總有人是拒絕不了的，顏如玨就是這樣找到史薇的。那時(shí)在骷髏軍營的駐扎地，史薇第一眼見到顏如玨，差點(diǎn)兒下巴脫臼。顏如玨抱著她哭成了淚人。

    “你怎么誰都不告訴，誰都不告訴啊……”

    當(dāng)天晚上，顏如玨成了骷髏軍團(tuán)的貴客。史薇對她很客氣，有好吃的都盡量先給她。顏如玨說：“我還記得，你以前還怕我多吃了你給小哨兵烤的東西?！?/br>
    史薇只是笑：“你現(xiàn)在多吃點(diǎn)，把以前沒吃到的都吃回來?！?/br>
    “你會考慮和我試試看嗎？”

    史薇告訴她。她說，顏如玨，人不是非要愛一個(gè)人的……

    “撒謊?！鳖伻绔k說。

    史薇真是在撒謊……她希望顏如玨能說點(diǎn)兒別的。

    到了家門口，史薇用虹膜刷開了防盜門。她把盛毓潼緩緩放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再回身關(guān)掉了房門。屋里沒有開燈，但通透的窗戶引入了月光，照得地面亮堂堂的。她打算給盛毓潼找醒酒藥，于是起身去開燈，手剛摸上插板，耳朵后就傳來一股熱烘烘的氣流。

    盛毓潼寸步不離。史薇說：“盛毓潼……”

    “不要丟下我。”盛毓潼喃喃。

    “好，”史薇說，“我不丟下你，我給你去找醒酒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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