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越開越大，黃臉盆晃了晃，穩(wěn)穩(wěn)掉進(jìn)盛毓潼的懷里。

    “全體都有，鼓掌！”

    門背后，宿舍里的六個人列隊整齊，熱烈地鼓掌。

    盛毓潼抱著黃臉盆不知所措。“敬禮！”常星突然喊了起來。盛毓潼趕忙把黃臉盆放到地上。匆匆忙忙地敬了個禮。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史薇拿著照相機記錄下盛毓潼這略顯慌亂的時刻。照相機里的盛毓潼，背包帶子滑了下來，拉扯著制服，頭上沁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

    她挪開照相機，盛毓潼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史薇在照相。她看著史薇，保持相同的姿勢，眼睛也不眨。

    照片里的盛毓潼在看史薇，照片外的，也一樣。

    31、自助餐

    在五零一宿舍眾人的幫助下，盛毓潼三人很快收拾好了床鋪和行李。史薇和盛毓潼的床鋪腳對腳。盛毓潼疊被子，史薇就在一旁用嘴指揮：

    “哎……對了，被子就是要這么疊，不能反過來……哎，沒錯……”

    龍儀端著水壺過來了，她說：“史薇，你有點過分啊。我們都實打?qū)嵱檬謳兔?，你怎么就用嘴在那兒嗶嗶叭叭？?/br>
    史薇說：“她不會讓我動手的。”她朝盛毓潼擠眼：“是不是啊，盛毓潼？”

    盛毓潼停下來，敬了個禮：“是，班長?！?/br>
    “嘖嘖嘖嘖，看不下去了，”龍儀喝了口水，眼睛瞇了起來，“史薇，要關(guān)愛戰(zhàn)友。”

    “我現(xiàn)在就來好好關(guān)愛你。怎么樣？”史薇作勢就要從床上跳下來。

    龍儀扭頭就跑。她跑到門外，還回頭沖史薇比了個鬼臉。

    “人懶話多！”

    用這樣的話來評價史薇是不中肯的。但盛毓潼的確發(fā)現(xiàn)史薇身上有些“懶病”，譬如說，明明口渴得要死，為著水房遠(yuǎn)硬是能熬到別人也熬不住了，才搭個順風(fēng)車。譬如說，一塊兒去洗衣服，她總會央求去的人每人為她分擔(dān)一件外衣。譬如說，掃除時嘴皮子動得比手快。

    人怎么能懶成這樣？

    天樞塔校每個寢室每周末僅有三個外出名額，史薇她們主動把名額讓了出來，好方便盛毓潼三人去天樞市吃自助餐。

    天樞市是聯(lián)盟西北名城，曾以礦業(yè)為名，后來礦沒了，就主打工業(yè)旅游線路。盛毓潼一次也沒去過，常星和封之藍(lán)卻去過好幾次。

    “要不是時間緊張，我們應(yīng)該帶你去礦洞里看看，那里頭畫了好多壁畫，就像原始人在里頭住過一樣……”常星一談起這些就滔滔不絕，全然不管周圍人的感受。盛毓潼不忍心傷了她的好意，也強打起精神聽。奈何聽著聽著還是昏昏欲睡。

    盛毓潼睡了三四次后，常星自覺不講了。

    康宇星搞到的自助餐券是個老牌子餐廳給的，不大好找。三人找了一路，問了路人才知道，這個餐廳居然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天樞市昔日的地標(biāo)建筑天樞塔最頂上主打“旋轉(zhuǎn)餐廳”的那家就是。三個人低著頭找來找去，難怪沒找到。

    餐券上寫的晚市，但也能當(dāng)成更便宜的午市券來用。中午餐廳人很多，連酒吧吧臺那兒都有小孩子。盛毓潼三人等了二十分鐘才有座位。服務(wù)員態(tài)度很好，先說了抱歉，再領(lǐng)著盛毓潼三人往空桌走。

    “盛毓潼。”封之藍(lán)忽然喊了句，盛毓潼看她，她說：“我看到個老熟人，待會兒指給你看，我怕我認(rèn)錯了?！?/br>
    繞過龜背竹，封之藍(lán)說：“你從龜背竹的右邊兒看，那是不是個向?qū)?？?/br>
    不止盛毓潼在看，常星也在看。常星說：“我看著像世新塔校那個新訓(xùn)導(dǎo)員?！狈庵{(lán)連忙點頭：“我也看著像她，只是看不出名字?！?/br>
    “世新塔校離天樞很遠(yuǎn)吧，”封之藍(lán)說，“我打賭她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br>
    “怎么不能是一個人來這兒找人呢？”常星反駁。

    “你也太杠了?！?/br>
    “我不是杠。你看她吃一會兒，低頭看一會兒手機，玩手機只用單手，表情也不怎么好。我猜在發(fā)短信叫人出來，但那人要么拒絕，要么就沒回?！?/br>
    三人定定看了會兒。那位向?qū)Щ蛟S真的滿腹心事，壓根沒察覺到背后六道灼熱的視線。倘若有人和她同行，這段時間也該來了。

    封之藍(lán)說：“常星，你覺得她在等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常星說，“這家餐廳是天樞塔校的合作單位，天樞塔校請人吃飯幾乎都在這里。所以康宇星才會有餐券。說不定這個學(xué)姐吃過這里的東西，覺得味道特別好，所以偷偷又來再吃一次？”

    常星的分析略好笑，但也算是一種合理的猜測。三人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分別去餐吧挑選喜歡的食物。盛毓潼到了刺身區(qū)，她只認(rèn)得rou質(zhì)偏橙色的是三文魚，其余的一概不知，隨意挑挑揀揀就回了座位。這時她看到那位向?qū)У募绨蛞怀橐怀榈模袷强蘖恕?/br>
    “哭？為什么哭？”封之藍(lán)很不解風(fēng)情地問。向?qū)б呀?jīng)走了，關(guān)于她的話題卻沒有停止。常星說：“我見過這種哭法，會不會是失戀了？”

    “失戀？”封之藍(lán)皺起眉頭，“好惡心。”

    “封之藍(lán)，你真的很奇怪。你對愛情沒有任何期待嗎？”

    “沒有?！?/br>
    封之藍(lán)回答得很絕情，她說：“我對向?qū)]有絲毫興趣。我聽見別人說，母胎單身多少多少年，為沒有交往對象著急。我都覺得這個人好無聊，腦子里只有這么些沒營養(yǎng)的玩意兒。盛毓潼，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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