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狠狠抖了一下，只得低著頭說：“您說的都對?！?/br>
    只在飛機(jī)起飛后，顧若才被允許，看了一段錄像。

    是她那間小出租屋門口的監(jiān)控視頻。

    畫質(zhì)很差，噪點很多，但是顧若還是看清了，出租屋門口，有一個蜷縮著的小小人影。

    那是姜新染。

    姜新染的臉埋在臂彎里，顧若貪婪地凝視著屏幕，可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看到冰冷刺骨的穿堂風(fēng)，把她的衣擺吹得瑟瑟發(fā)抖。

    別坐在地上，太涼了，待會兒胃痛的時候又要哭了。

    顧若想說出這句話，就像平常日子里提醒姜新染那樣。

    她的喉嚨被堵住了，張著嘴，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視頻很短，很快就黑了。

    “再讓我看一遍吧?！鳖櫲籼ь^看向張姿，終于流出眼淚來，“求你……求你了……”

    “小若，你該叫我什么？”張姿笑盈盈地看向她。

    顧若狠狠地閉上眼睛，她的眼珠像被燒紅的烙鐵印上去一般，刺痛灼燒，淚珠從睫毛下面滲出來，順著下巴，滴在手背上。

    咬著牙，溢出一點沙啞的氣音：“媽……mama……”

    張姿滿意地笑著，大發(fā)慈悲，又讓她把那個短暫的片段看了一回。

    而此時，飛機(jī)已經(jīng)起飛了。

    每看一遍那個蜷縮成一團(tuán)的小身影，顧若的心就被萬箭穿透一遍，她不知疲倦地反復(fù)重播，一顆心千瘡百孔，最后已經(jīng)痛得麻痹了。

    十指連心，顧若的手指已經(jīng)不能動彈，握不住手機(jī)，任由它摔在地板上。

    她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云彩，垂下頭，手掌死死地壓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球都快壓爆了，依然止不住眼淚。

    淚水順著虎口，從手腕處下來。

    她的染染，該有多可憐。

    以后她胃痛了怎么辦？發(fā)燒了怎么辦？天涼了知不知道加衣？被人欺負(fù)了，顧若再也不能第一時間趕到了。

    說好了要一起念臨淵大學(xué)，以后一起當(dāng)生物學(xué)家，一起拿諾貝爾獎，再也無法實現(xiàn)了。

    她的染染，該有多恨她。

    才說了喜歡，才說了一輩子在一起，轉(zhuǎn)眼就把她拋棄了。

    眼淚從手肘滾落，凝集在膝蓋處，暈濕了一片。

    ……

    顧若不緊不慢地回憶往事，省去了許多細(xì)節(jié)。

    她說得非常簡略，只提起自己在飛機(jī)上，最后看了一段姜新染的視頻，就戛然而止。

    而姜新染已經(jīng)哭成淚人了。

    她的鼻子和眼睛紅得一塌糊涂，眼淚弄花了整張臉，她抽噎著，肩膀抵著顧若的胸口顫抖，把自己的眼淚全擦在顧若衣服上。

    “你怎么不早跟我說??？害我……”眼淚嗆進(jìn)氣喉，姜新染捂著嘴又哭又咳，顧若忙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好不容易氣喘勻了，姜新染才接著說：“害我誤會你那么久……要是咱倆見面第一天你就跟我說，我不是早就原諒你了么！……”

    越說心里越難受，淚流得更兇了。

    原來她六年設(shè)想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顧若拋棄了她，是顧若被綁架了。

    她白白地怨恨了顧若六年，卻不知道顧若正在萬水千山之外，忍受著更深的煎熬。

    姜新染心中又疼又懊悔，她的若若才不是她想象的什么富貴千金小姐，其實也是一個需要人疼著寵著的小姑娘啊。

    第五十四章 我只喜歡你

    姜新染哭了很久。

    顧若沒有流的眼淚, 姜新染替她一并流了。

    哭到后來，心里堵得慌，鼻子酸酸的, 但是再也流不出眼淚來。

    淚水干在臉龐上, 就像糊了一層膠水，繃著臉上的皮膚, 讓姜新染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被拉扯著。

    顧若沒有阻止姜新染流淚，她說完自己的事，就閉口不言, 緊抱著姜新染，用體溫告訴她, 自己就在身邊。

    都過去了，關(guān)于那些痛苦的往事，從此以后, 就只有她倆, 誰也不能把她們拆散。

    姜新染哭得腦袋都缺氧了，天靈蓋疼得厲害，耳朵也感覺塞了兩團(tuán)棉花似的, 懶懶地趴在顧若胸口上, 不想動彈。

    顧若被她哭濕了前襟, 姜新染側(cè)臉貼在涼津津的布料上，很不舒服，悶悶地說：“若若, 我難受?！?/br>
    顧若身體緊了一下，問她：“想去洗個澡么？”

    “嗯?！苯氯具B點頭的力氣都不想費, 嗯了一聲, 趴在顧若身上, 不動換。

    “我抱你去？”

    “嗯。”姜新染臉微熱。

    于是顧若就著她伏在懷里的姿勢，托著她的膝蓋窩，把她抱起來。

    姜新染環(huán)著顧若的脖子，整個人折在顧若懷里，顯得很秀氣。

    就這么被顧若抱緊了，帶進(jìn)浴室。

    顧若把她放在洗手臺上坐著，取了她的洗臉毛巾，轉(zhuǎn)動水龍頭的角度，調(diào)了適宜的水溫，溫溫的正好，這個天，擦在臉上很舒服。

    顧若用毛巾沾了水，捏著姜新染的下巴，一點一點，細(xì)致地擦干她臉上的淚痕。

    不一會兒，一張臉就恢復(fù)了白凈的模樣。

    姜新染后心抵著墻上的鏡子，垂眸，與顧若對視。

    “你洗澡吧。”顧若說，“我出去了?！?/br>
    姜新染眼中出現(xiàn)了害怕和瑟縮，拉著她的手，“別走?！?/br>
    “我不走?！鳖櫲糗浿曇?，手指撫摸在她眼角邊，淺笑著，“我去廚房替你熱一杯牛奶，你哭久了，得補水，要不明早起來眼睛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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