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被朱達(dá)博的弟子過路碰見，將我?guī)Щ刈碛^園，叫了幾個(gè)經(jīng)方家來守著，調(diào)理了多日，我才醒過來。

    康復(fù)之后我就找朱達(dá)博說了決意，才知他早有意要坐國師位，我便和他商量了對策。

    他幫我找了南嶺上的一座石峰，我便住在那石峰上清修三年。

    三年后，他又派了人手助我去南海環(huán)丘，取了些寶貝回來送給州牧，加上他從旁保薦，我就開始在醉觀園任職了?！?/br>
    “你做這些，就是為了找人？”

    “不全是……”

    付南星聽她話里有隱，剛要起身帶人進(jìn)屋，院門沒關(guān)，一只蓮足恰時(shí)地點(diǎn)了進(jìn)來。

    付南星見到來人，便欠身道：“姨娘……”

    付夫人稍微應(yīng)了一聲，就徑直走向游兒，對她上下量眼，口中大為贊賞：“幾年不見，游姑娘越發(fā)絕一世之麗了?！?/br>
    游兒起身應(yīng)付了句：“哪及夫人國色天香?！?/br>
    “哈哈哈……”付夫人笑得招展，“我知道……”

    付南星走到游兒身邊，對付夫人說著：“這么晚了，姨娘還不休息？”

    “不是有客來么，過來看看……”付夫人搖著手里的娟帕，“我們這，可許久沒什么人來了?！?/br>
    付南星道：“我來待客就好。冬夜寒冷，姨娘體弱，還是少吹山風(fēng)，早些歇下吧?！?/br>
    “我這才剛來就攆我走？有什么事啊不能當(dāng)我面說？”

    “觀星樓有規(guī)矩，客卦不得外傳……”付南星要打發(fā)她還不簡單，“澤蘭，送夫人回屋休息?！?/br>
    “不用送，我有腳……”付夫人依舊是笑晏晏的，“你們好好聊?！闭f罷轉(zhuǎn)身出了院門。

    佩蘭把酒具端回了屋，便也關(guān)門出去了。付南星重又坐在屋里桌旁煮著酒，還沒開口，就聽游兒道：“你這姨娘的家事，你去查過沒有？”

    “沒有……”付南星道，“查來作什么？”

    “我就是覺得她……很熟悉一樣……”

    付南星淡道：“你又不是頭一次見她，熟悉不也正常?！?/br>
    游兒見她好像凡事都一副漠然置之的樣子，不由又問了一回：“財(cái)神，你還好吧？”

    付南星反抬眉奇怪地看著她：“我很好啊?！?/br>
    想到付乙辰和鐘籬兩人雙雙離她去，這境況和自己好不相似，游兒癡然垂首，也不知這情緒如何得釋，自己尚且如此，怎么去寬慰她。

    付南星見她忽然不言語了，便接了之前的話問：“你師兄騙你什么了？”

    游兒回過神，道：“師兄說江無月殺了師父……可是如果還不知道鬼月下落和來龍去脈，她不會就這么殺了我?guī)煾?，除非她知道了……可她那時(shí)候表情……總覺得不大像……”

    “她什么表情？”

    “說不清楚……就是……有點(diǎn)……呆？”

    “呆？”

    “哎呀……”游兒抬手一揮，“總之……如果她不是被人禁了，或者……有什么意外……我不信這么多年她不來找我?！?/br>
    付南星將熱好的酒取了倒出：“所以你為了給你師父和江無月報(bào)仇，朱達(dá)博為了國師位，你們倆便謀劃多年，要打上景室山去？”

    “沒錯(cuò)……”

    “你們的對策之一，就是到觀星樓來找我去破陣？”

    游兒原想等萬事俱備，只要自己找到付南星一提，她不會不答應(yīng)的。

    可是現(xiàn)在，看看付南星這一晚上疏離的的神情，當(dāng)下便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果然付南星道：“山下的事，我不想管?！?/br>
    “我聽說，觀星樓和國師府?dāng)嗔藖硗皇且驗(yàn)閲鴰熀λ懒四愕鶈?？”游兒道，“你不想——?/br>
    “我給你算好天象日子，再把景室山的陣眼告訴你……”不待游兒說完，付南星打斷她道，“至于我自己……確實(shí)沒什么心氣?！?/br>
    “景室山上現(xiàn)在可有大批觀星樓的占星家，你就算現(xiàn)在告訴我了，我也沒把握到時(shí)候能萬無一失?！?/br>
    付南星靜了良久。游兒見她神色低厭，也不愿勉強(qiáng)，便道：“好罷，你怎么決定都可以。不過，我還要跟你借個(gè)東西?！?/br>
    “什么？”

    “信羽……”

    “可以，都拿去吧，放在這也是積灰……”付南星望著桌上酒杯，道，“嘗一口，這是佩蘭釀的酒，還不錯(cuò)?！?/br>
    “不喝了……”游兒瞟了一眼杯里酒，“我都忘了什么味道了。”

    付南星推杯過去：“相思相望惆悵客，醉眼始見意中人?！?/br>
    游兒又推了回去：“醉了忘舊愁，醒了添新憂——不喝了?！?/br>
    付南星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飲了一口，便撩袍身起：“走罷，我?guī)闳⌒庞鹑?。?/br>
    游兒道：“我再讓人來取就是了。”

    付南星已經(jīng)開了房門，回頭道：“我送你個(gè)別的?！?/br>
    屋外又下起了雪，兩人各自低頭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舊倉樓。

    二樓物架前，付南星彎身取了個(gè)盒子出來，遞給游兒：“懷夢草，你想用就用，不想用隨便怎么處理罷。我也用不上?！?/br>
    “嗯……”游兒猶豫了一會兒，便五味雜陳地接過了盒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付南星想了想，“就這樣活著啊?！?/br>
    游兒尤是說不出的怪異，望著秉燭清冷的付南星，淡暖的燭光薄映在她有些瘦削的臉上，近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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