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1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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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頭發(fā)全白了夫人道:“你這婆子裝什么老,你若是老了,我們這些不是要進棺材了?” 幾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夫人紛紛應是,又打趣那個發(fā)色花白的夫人。 這么一打岔,殿中滿是歡聲笑語,連潘皇后都是滿面笑容。顧玉汝這個年紀最小的,臉紅紅的坐在那兒,倒符合她的資歷和她的年紀。 這時,從殿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婦道:“你們這些老婆子就喜歡拿年輕人打趣,人家年紀輕怎么了?說明丈夫有本事,薄大人青年才俊,本宮都有所耳聞,薄夫人生得年輕貌美,二人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像咱們皇后娘娘一樣,不也一樣的年輕,卻是母儀天下,乃天下女子之表率?!?/br> 這老婦正是昌國公主,她是先皇的meimei,也是康平帝的姑祖母,是目前皇族中輩分最高的一位皇親。 她手持龍頭杖,滿頭銀絲,頭戴嵌鴿子蛋大小綠寶的額帕,穿一身油綠色繡五福捧壽的對襟長褂,靛藍色絨面裙。明明上了年紀,應該是滿臉皺紋才是,但她臉頰圓潤,皮膚細膩白皙,倒顯得比同齡人年輕許多,一雙老眼炯炯有神,襯得她面相十分威嚴。 一見這位來了,眾夫人們忙都起身行禮。 昌國公主受了眾人禮后,在潘皇后的攙扶下,來到首位上坐下。 “行了,你們也都坐下吧,別都站著,倒讓本宮覺得是自己攪了你們的局,本宮今天來沒別的事,就是覺得日子好天氣好,進宮來看看皇后?!?/br> 對了,這位昌國公主還有一個身份,她是潘皇后的外祖母,潘皇后的母親安國公夫人是她的親女兒。 潘皇后歉道:“倒是玉兒讓外祖母掛心了,竟累得外祖母進宮來看我?!?/br> 昌國公主渾不在意道:“累什么累?我這一把老骨頭再不動動,等再過兩年動不了,人應該就去見先皇了。” 這種時候,自然不是旁人能插嘴的時候。 眾夫人謝過安國公夫人后,就都坐下了,可眾人雖不說話,心里卻是活動的。 要知道昌國公主可是好幾年未在外面走動過了,往年連宮里的年宴都不參加,今天竟跑進宮來看皇后? 結(jié)合皇后這陣子的活躍,再結(jié)合今日祭冬大禮上皇后和皇貴妃,眾人猜測恐怕還跟這事有關。 看來皇后被壓了這么多年,也有些忍不住了。 是呀,人哪能稱病稱一輩子,若是這時候再不爭一爭,恐怕再往后這宮里更沒有皇后的位置了。 由此,方才昌國公主那番話的含義也明了了,看似在說那位薄夫人,實際上后面說皇后那段才是主要。 這是在幫皇后宣示身份和主權(quán),告訴那有些人,皇后就是皇后,只要皇后一天還是皇后,有些人一輩子都越不過皇后去? 顧玉汝并不能洞悉這么復雜的內(nèi)情,可她知道這位昌國公主的身份,再看看現(xiàn)下情形以及那些夫人們晦暗閃爍的目光,深處的了解不到,但淺處的卻有些明悟。 不過這宮里爭斗,與她也沒什么關系,學那些夫人老實坐著就行了。 只可惜她想岔了,昌國公主在和潘皇后以及安國公夫人交談了幾句后,就看向了她。 “這位就是那位薄提督的夫人吧?你姓什么,哪里人?怪不得這些老婆子拿你打趣,確實生得貌美又年輕?!?/br> 顧玉汝站了起來,先行了個萬福禮后,才道:“回公主的話,妾身娘家姓顧,乃明州定波人士?!?/br> 昌國公主點了點頭,又看了她幾眼:“端莊大方,規(guī)矩也好,好久沒見著這種秀外慧中的女子了??茨幽愀屎竽隁q相差不多,我這外孫女是個性子安靜的,又因身子骨不好,少與同齡人相交,你們倆以后倒是可以多交往交往?!?/br> 這是什么意思?讓她多跟皇后來往當朋友? 換做其他人,估計這就是天大的殊榮,顧玉汝卻手指微微縮緊,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十分得體地道:“只要皇后娘娘不嫌棄,妾身一定謹遵公主教誨。” 昌國公主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轉(zhuǎn)頭跟別人去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有宮女來引眾命婦去偏殿歇息,也好等會赴宴,一行人便跟著宮女告退了。只有安國公夫人還留著,看樣子還有話要跟昌國公主說。 等殿中沒有外人了,潘皇后才道:“外祖母,你方才未免也太性急了些,倒顯得我很想交好那顧氏也似?!?/br> 昌國公主不以為然:“只要這顧氏不傻,就該知道交好誰,疏遠誰,本宮也不過提醒她一二,免得她行差踏錯?!?/br> 潘皇后雖心里還有話想說,但忍了忍未再說什么,她心知外祖母向來性格霸道,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少有容人置喙的。而且外祖母一大把年紀了,今日卻為她專門進宮來,她不能再惹她生氣。 見外孫女默默不言,昌國公主看了她一眼道:“不過是個小小的顧氏,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今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即是表態(tài),也是想通過她把這話告訴她丈夫知曉。這位薄提督別看他年紀輕輕,這些年卻沒少幫皇帝辦事,皇帝這趟叫他進京來,怕他誤會寒了心,中間做了多少籠絡人心的事?要是能把他拉過來支持你,你的事幾乎就成了一半,我們也就不用那么費力了?!?/br> “可是……” “可是什么?”昌國公主挑了挑眉道。 “沒有什么,玉兒只是覺得……” “你不用多想,只要知道我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就行了?!辈龂靼逯樀溃塘巳?,還是沒忍住,“我一直覺得你肖似我年輕的時候,卻不知你狠辣不足,優(yōu)柔寡斷,養(yǎng)虎為患,若是早年你便下狠手除了那賤人,何至于被人逼得如此?”逼得她一把年紀還向個小丫頭示好! 安國公夫人忍不住道:“娘,你又何必這么說玉兒,還不是皇帝護得太緊,玉兒當時年輕,哪個女子年輕的時候不希望跟丈夫琴瑟和諧,玉兒也是怕跟我那皇帝女婿離了心,才會……” “怕離心?現(xiàn)在就沒離心么?”昌國公主豎起柳眉,“那賤人肚子一個個的往外蹦孩子,你不想離心,卻只生了個不中用的公主,唯一的兒子還是抱來的,還是個病怏怏不中用的,連太子之位都搶不過別人。若當年她能爭氣些,別想那些有沒有的,現(xiàn)在至于把自己把家里都逼成這樣?” 宜柔人還在外面,就聽見外曾祖母說自己是個沒用的。 她的臉僵了一下,但旋即就揚起一抹笑容,道:“母后,聽說外曾祖母來了……”等人進去看見了昌國公主,她忙幾步就來到昌國公主面前,乖巧道:“柔兒給外曾祖母請安,愿外曾祖母福壽康寧?!?/br> 見此,昌國公主自然不好再說什么。 安國公夫人不由地松了口氣,本來在垂淚的潘皇后也忙擦了擦眼淚,堆起一抹笑。 . 另一頭,顧玉汝想了想,還是按照原定計劃那樣借著一眾命婦休息、喝茶、如廁,為接下來宮筵做準備時,去了一趟春禧宮。 僖皇貴妃在,幾個孩子也都在,都在為等下宮筵做準備。 僖皇貴妃一見顧玉汝就道:“我想著你不會來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昌國公主兇不兇?我一聽說她來了,本打算去皇后宮里找你來著,也沒敢去。” 實在不是顧玉汝多想,而是方才她才在皇后宮里被昌國公主敲打了一遍,現(xiàn)在來了春熙宮,僖皇貴妃又說了這番話。 總給她感覺,似乎僖皇貴妃有意在這么問。 可僖皇貴妃好奇的眼神,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害怕昌國公主的說詞,又讓她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公主殿下挺和藹的,妾身沒有感覺到她很兇?”她說得很慢,幾乎一字一句地說,話說完,她露出猶豫又好奇的表情。 “她對你肯定不會兇了,但她對我很兇,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被她打過,打得可狠了,要不是陛下去救我,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也沒有小二小三小四小五了?!辟一寿F妃道,表情依舊是驚魂未定。 “自那以后,陛下就說了,讓我躲著她走,她在的地方,我就不要去了。對了,她有沒有威脅你???你是不知道,我以前若是有什么交好的人,她都會威脅敲打別人一通,所以這么多年了,我一個玩得好的朋友都沒有?!?/br> 第171章 顧玉汝耳里聽著, 心里在翻滾。 昌國公主打過僖皇貴妃?堂堂的公主,竟然去打一個妃嬪?而且打得特別狠,可能會見不到她,就是差點丟命的意思。 僖皇貴妃既然說是只有太子的時候, 那就是在當年他們第一次來應天之前。為何昌國公主竟如何不顧體面, 想要僖皇貴妃的命? 那肯定跟皇后有關。 妻妾之間,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從來沒有相安無事的, 僖皇貴妃的得寵, 必然伴隨著有人失寵失意。 而且皇家、宮廷, 是無法用簡單的妻妾相爭來形容的,這中間還包含著很多東西,有時候妃嬪并不僅僅是妃嬪,她們背后可能還站著一個娘家, 這娘家或有權(quán)或有勢或有錢, 背后無權(quán)無勢的嬪妃, 極少能爬到高位, 多數(shù)都是泯滅在這宮廷里。 僖皇貴妃算是一個例外,她兩輩子見識過的唯一的例外。 出身低微, 本身不過是當年肅王送給皇太孫的女人,用意定然不好, 可能還兼當細作之用,偏偏此女不但得寵,還一得寵就是這么多年。 她從前世就覺得這僖皇貴妃大抵是康平帝真愛, 那時候她還不懂什么叫真愛, 只覺得詫異, 這一世慢慢懂了。 懂了之后倒也明白為何僖皇貴妃會如此得寵了。 喜歡從來不是用身份地位去衡量,是對的時間碰上對的那個人,是兩人性格相投,是兩人的互補,是兩人的相互容讓,是兩人攜手一步一步走過來,那路上的風、雨、雪、春天。 她每次想到僖皇貴妃和康平帝,總會讓她想到自己和薄春山。 即使康平帝有皇后有其他妃嬪,可她總會想也許這兩人相處時,就跟她和薄春山一樣,也會打打鬧鬧也會鬧鬧小別扭生生小氣,不然僖皇貴妃也不會被養(yǎng)得這副性子。 高貴端莊的皇貴妃只是她的表象,私底下她有些天真又口沒遮攔。 是有煙火氣的,是活的,而不是像她前世進宮看到的那些宮里的貴人們,是高高在上的,是華麗是冰冷的,就像廟里的菩薩,看似慈眉善目,卻是金石塑就,離眾生也很遠。 基于這些,她是喜歡這個僖皇貴妃的,所以就刻意讓自己忘了宮里的爭斗也會牽扯到前朝,如何站隊是個大事。 可今日昌國公主的敲打,提醒了自己,讓她恍然才意識到,也許她可以當做沒這事,別人卻需要她的站隊。 “公主殿下倒沒有說別的,只說我與皇后年紀相仿,可以多和皇后交往交往。” 聽聞此言,僖皇貴妃似乎想說什么,卻有些欲言又止,表面上看去就是有點眼巴巴的樣子。 顧玉汝忍不住有點想笑,但終究還是忍住了,道:“娘娘,這馬上就要開宴了,我們不過去嗎?” 僖皇貴妃這才反應過來,先讓人去偏殿叫幾個孩子,等轉(zhuǎn)頭看顧玉汝卻有些猶豫:“你跟我一起???”既然是我們,肯定是她和自己。 “這些不都是提前說好的?” 冬至的前兩天,僖皇貴妃就讓人給她遞了信,信上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大意是讓她讓她八斤和水生帶上,說宜寧和宜珍都想八斤了,趙啟也提了水生兩次,說冬至祭禮很繁瑣的,天不亮就要出門,那時候很冷,還提了有一次她參加冬至祭禮舉例子,讓她要給自己和兩個孩子多穿一些。 還說如果她帶兩個孩子,她會讓人在宮門等著,到時候把八斤和水生交給她,讓他們先待在在春禧宮或者公主所都行,還說了她中間可以偷空來找她,到時候她們可以一起去赴宴。 如此絮叨卻又周到,那一瞬間讓顧玉汝想到了孫氏。 這還是僖皇貴妃第一次用信的方式給自己傳信,信上開頭她就說了,她的話有點多,讓人傳話估計會漏話,不如書信一封,然后整整一封信她就是看著僖皇貴妃絮叨。 她甚至能透過這封信,看到她絮絮叨叨說話的樣子。她在想,也許僖皇貴妃真如她自己所言,是沒有什么朋友的。 “是提前說好的,但是……”僖皇貴妃露出開心又有點猶豫為難的表情,“可是到時候可能昌國公主也在?!?/br> 顧玉汝淡淡地道:“她在不在跟妾身又沒有什么關系?!?/br> 她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并不在意跟她一起去,會不會觸怒昌國公主抑或是皇后她們。 是她不懂這其中含義?還是—— “顧jiejie,你是不是不懂這其中含義?” 顧玉汝看過來的眼睛,讓僖皇貴妃意識到——她不是不懂,她是懂的,可她還是選擇站在她的身邊。 僖皇貴妃感覺一下子就有熱流從眼里沖出,她強忍著才忍下去,她牽上顧玉汝的手,雀躍道:“那我們走吧?!?/br> 站隊? 其實早在康平帝四年,他們第一次來應天無形之中就站隊了。當時康平帝為何帶上僖皇貴妃,似乎并不僅是拿其想游湖做借口,還有別的意思。 改弦易張的人從來就沒有好下場。 薄春山身后的人一直是康平帝,從始至終沒變過,而僖皇貴妃背后的人也是康平帝。 至于僖皇貴妃本人,一個單純天真的人是在宮里活不下去的,她也會拉攏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機,但她的這種行舉卻并不讓人討厭。 也許這就是她寵愛經(jīng)久不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