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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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此時的薄春山正帶著呂田走在去董家的路上。 薄春山接下組建民兵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呂田要了來。 從壯班挑來的那二十個人,和好不容易征到的那幾個鄉(xiāng)民,暫時都還沒到位, 畢竟人數(shù)還沒湊夠。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民兵團其實就薄春山一個光桿, 帶著個呂田。 “山哥, 人家開門紅都是要先撿軟柿子捏,這樣才方便接下來的后續(xù),你怎么反倒選了個董家?這董家在定波縣勢力可不小, 連縣太爺都不敢輕易得罪?!?/br> 這些話,其實來之前呂田就說了,可薄春山非要這么辦, 他又說服不了,眼見離董家越來越近, 呂田也有些急了。 他從剛開始押寶, 到現(xiàn)在從快班出來跟了薄春山,等于是孤注一擲。如果薄春山這差事沒辦好,他的下場自然不會好, 所以他很急,來的一路上就想勸薄春山換個人選。 可薄春山會聽他的嗎? 自然不會,要聽來之前就聽了。 至于他為何選董家? 薄春山肯定不會說, 他替人記著仇,他只會說先把最難啃的骨頭啃了,后面自然容易了。 沒錯, 他就是這么忽悠呂田的, 只是呂田非常不太看好他這么干。 . 雖然打著縣衙的名頭, 但兩人還是沒能見到董家當(dāng)家人。 只有一個管家出來見了他們。 看得出這管家大概應(yīng)付過無數(shù)次類似這種上門打秋風(fēng)的人, 所以經(jīng)驗極其老道。 他先問明了薄春山二人的來意,在聽聞薄春山說縣衙準備組建民兵,維護縣中治安,抗擊倭寇,無奈縣衙財力有限,實在購不起民兵們的兵器。 薄春山并沒有明說讓董家出多少錢,他只是表明了自己的困難,可管家是什么人,自然心知肚明。 他先闡述了一番董老爺如何忙碌不在府里,又表示對縣衙的想法十分支持,可無奈他就是個管家,實在做不了主,最后他以管家身份僅能動用的數(shù)額,支援了十兩紋銀。 十兩銀子,其實也沒多重,落在薄春山手里輕飄飄的。 呂田在一旁看著,窘迫至極。 這管家話雖說得好聽,但事卻辦得不太好看,要么你就當(dāng)不了家做不主,把人打發(fā)走也就算了,偏偏又拿出十兩銀子,估計是也怕他們下趟又來,就想拿這點銀子打發(fā)了。 這是把他們當(dāng)成上門訛銀子的了? 好吧,他們確實是,但兩者意義是不一樣的。 怎么不一樣? 薄春山來之前就與他說了—— 我們是干什么?是為了縣里上上下下幾十萬百姓! 倭寇兇殘嗎? 兇殘! 沒有兵器和倭寇搏斗是個什么下場? 難道我們是為了自己才會去找大戶募銀兩? 不是! 我們其實是為了這些大戶們的安全著想,若有一日縣里鬧起倭寇,倭寇會去搶掠平民百姓嗎? 不會!他們只會找大戶,所以這些大戶應(yīng)該感謝我們才是! …… 呂田雖有些滑頭,到底還是個老實人。 他也會覺得羞恥,覺得窘迫,他以為作為事主——畢竟一直開口和管家交談的是薄春山。他覺得薄春山肯定會羞怒,這管家明顯一副打發(fā)叫花子的模樣。 他偷偷朝薄春山看去—— 卻看到對方臉上的笑。 笑? 薄春山笑得極為燦爛,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銀子少,反而覺得很多,他很感激。所以他笑得很真心實意,甚至握住了管家的手,感慨道:“還是您老體諒我們,定波抗倭大事有您老出的一份力?!?/br> 這笑、這話、這舉動,管家還以為自己給的不是十兩,而是一百兩?還有什么叫出的一份力? 管家有些不能理解話里意思,不過他也知道這事算是解決了。 沒想到這人這么好打發(fā)!等薄春山走后,管家還在心里想著。 要知道董家在定波縣屹立多年,前前后后不知迎來送走了多少地方主官,有些官員吃相好看,有些人吃相難看,碰到那種吃相難看的官員,上行下效,十兩能打發(fā)那就是笑話! 時間久了,董家和那些官員也有默契,真若是地方主官手頭緊了,需要周轉(zhuǎn)周轉(zhuǎn),董家也不會無動于衷,也會視情況論定。 可如今主官沒露面,也沒打招呼,一個小小的官差就想扛著大鼎充大頭,真當(dāng)他們董家是那些土雞瓦狗? 管家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他以為薄春山就是那種拿著名頭來鉆漏子訛銀子的小鬼兒,打發(fā)了也就打發(fā)了。 …… 連呂田都恍惚覺得這十兩很多。 好吧,對于他個人來說,十兩銀子不少了,也夠一家子滋滋潤潤過上一年。 可要知道,他們是來替民兵團來籌集銀兩買兵器的,最大的大戶董家才給十兩,后面的大戶又能拿出多少來? 所以這十兩真的少,太少了。 呂田甚至覺得照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們辛辛苦苦跑下來,能湊到一百兩銀子?一百兩對某個人來說是不少,可若是拿去買兵器能買到什么? 可這些擔(dān)憂他都不敢說,因為薄春山一直在笑,笑得讓他都以為薄春山是真的覺得這十兩銀子很多。 接下來,果然如呂田所料,他們進行的并不順利。 人家也不給你臉色,都是好說好商量,就是當(dāng)家做主的人不在,只有管家或是管事的出來見一見你。 也不知是不是都知道董家那邊的狀況,他們一天跑了六家,中午連飯都沒回去吃,每一家都給的十兩,加起來一共六十兩。 看似這些銀子不少了,再多跑幾天總能湊個幾百兩上千兩。 可一個定波縣總共才多少大戶?頭一天跑的都是名聲在外的,往后面都是那種普通的富裕人家,能比前面這些大戶多? 呂田滿心憂慮,頭發(fā)都快愁白了,今天出門之前他被薄春山鼓動得雄心壯志,如今真是滿心頹喪。 可薄春山不以為然,和呂田分開后,喜滋滋地揣著那些銀子就回家去了。 若不是呂田知道他不可能干出卷財逃跑這種事,還真要以為薄春山打算拿著這些銀子跑路了。 . 吃罷晚飯,薄春山叫顧玉汝一同去顧家。 到了顧家,顧家一家三口也才剛吃完飯。 如今顧家人少了,也比以往安靜了許多,顧于成吃罷飯就回屋讀書去了,顧明看出女婿找自己有事,便去泡了一壺茶。 “你想以我的名義,捐兩百兩出來給縣衙組建民兵用?” 薄春山點點頭,也沒打算瞞著老丈人,就把今天一天找大戶們募銀的情形大致說了,同時還說了自己的打算。 這法子是他自己想的,跟顧玉汝商量了一下,兩人都覺得行,所以今天一天行事不順,呂田如喪考批,薄春山卻覺得沒什么。 因為他本來就做好了會碰壁的準備,甚至去之前他把可能面臨的情形,都設(shè)想了一遍,能如他所愿自然好,不能如他所愿,他自有辦法對付。 顧明摸著胡子道:“如此一來,你可把這縣里的大戶都得罪完了。” 薄春山渾不在意道:“得罪就得罪了,本來也就沒指望他們吃飯?!?/br> 顧明先是一愣,再是失笑。 他這話糙,但是理不糙,因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薄春山還真不指望這些大戶吃飯。 他既不做生意,又不種地,天生天養(yǎng),野草堆里的一顆雜草。沒當(dāng)官差之前,他混得是市井,和下九流的行當(dāng)打交道,當(dāng)不了這些大戶的座上賓。當(dāng)了官差以后,還是成不了座上賓,因為位卑人渺小,沒人會把你放在眼里。 不過薄春山知道,這些人總有一天會求上自己,而且這一天不遠。 顧明想了想道:“抗倭乃百姓之大事,我雖位卑言輕,但也要盡綿薄之力,這次我中舉后,府衙縣衙都有些獎賞,倒是能拿出兩百兩。” 聽到這話,薄春山忙拒絕道:“爹,既然是我出的主意,也是為了我辦事,這銀子自然是我掏,怎么會讓你掏?” 顧玉汝也道:“爹,我們就是借用下您的名義,其實銀子是我們自己出?!?/br> “可你們哪有銀子?” 不是顧明瞧不起女兒女婿,而是薄春山以前是個混子,現(xiàn)在當(dāng)了官差每個月也就一兩多的工食銀,兩百兩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可謂巨款,可能有些人一輩子都攢不到這么多錢。 若顧明沒中舉,顧家肯定也拿不出,他這也是中舉后,地方和府衙兩邊都有獎賞,才能拿出這筆銀子。 “爹,我們有銀子,雖然不多,但這些年春山也攢了一些銀子,兩百兩還是能出起的。” 這話是顧玉汝說的,因為沒人比她清楚薄春山全副家底兒有多少。 他以前在賭坊做事,不管是放貸還是收賬,都有分紅。除過賭坊老板拿的,下面人拿小頭,他領(lǐng)頭拿大頭。 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因為他活兒干得也雜,也不光賭坊這邊。像龍虎幫這種地方,最是懂得財帛動人心,也最懂得若想收攏人,就要舍得給銀子。 這些年下來,除過平時給邱氏的家用,薄春山零零碎碎也攢了五百多兩的家底兒。成親后,他就老實交公了,就他自己的說法,他手太撒,還是她管錢比較好。 當(dāng)然顧玉汝知道他這是借口,他其實就是想表現(xiàn)——你看我多寶貝你,人呀錢呀都是你的,你管家你掌財,你就是我的命根子。想管住一個男人,就要管住他的荷包,你看我荷包都交給你了。 這話不是顧玉汝杜撰,就是薄春山原話。 別的男人都是三棍子打不出個屁,要想聽什么情話一句沒有。例如她爹這種,含蓄內(nèi)斂,哪怕是記憶里,她嫁給齊永寧,兩人也是相敬如賓,幾乎沒有這種親密話。 可薄春山就喜歡見針插縫說這些話,說到一開始顧玉汝會臉紅,到現(xiàn)在都能視若平常了,甚至偶爾還有些煩他膩歪。 顧玉汝心里還在呸著自己怎么走神了,那邊翁婿倆已經(jīng)開始互相夸起來了。 當(dāng)女婿的夸岳父舍己為人、大公無私,當(dāng)岳父的夸女婿仗義疏財,頗有大義。 顧玉汝聽得耳朵麻。 以前她是沒接觸過薄春山這種人,現(xiàn)在也是看出來了,是人就喜歡聽好話,口笨舌拙的人吃虧。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他怎么這么會哄人,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