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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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上天垂憐讓她重活一世,這一次她絕不會讓那場事重蹈覆轍,只是在這之前她還需要去印證一件事。 第7章 白白胖胖的女娃攤開小手:“小山哥哥,你吃杏仁糖嗎?” 糖似乎捏了很久,已經(jīng)有些許化掉了,糖漬讓女娃的手顯得黏糊糊的,看起來有點臟。 可讓對面的小男娃來看,卻十分誘人。 “汝兒,你吃過了?該不是你娘給你糖,你又省下沒吃?” 女娃搖了搖頭,笑容大大的,露出牙齒給他看,“我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的,不能多吃,娘說了吃多了糖壞牙?!?/br> 男娃認真地看了看她那一口白白的小米牙,才把糖接了過來。 舔一口,真甜。 “要不,咱倆一人一半吧?!毙∧型尴肓讼氲溃烟欠旁谧炖镆Я艘豢?,嘎嘣一聲,一塊糖碎成了兩瓣。 “這一半給你?!?/br> 顯然糖是極具誘惑力的,小女娃看了又看,還是接了過來。 “那咱倆一起吃?!?/br> 小男娃點點頭,兩人一起吃糖。 “汝兒,汝兒,你怎么又跟他玩了?你娘不是說不讓你跟他玩?”從不遠處跑來幾個小娃兒,其中一個女娃沖著小女娃喊道。 看他們年紀都不大,也就四五歲的樣子,有男娃有女娃,說話這個女娃明顯要比其他人要大一點。 “我娘說過了?”小女娃眨巴著大眼疑惑道。 “你不記得了?” 小女娃想了一會兒,還是沒印象,遂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我娘說過了,再說小山哥哥挺好的,為什么不能跟他玩?” 那個大點的女娃瞪了她一眼,又瞪了小山一眼:“你既然不聽我的,我告你娘去?!闭f完,人便跑了。 小女娃雖小,卻最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告你娘’的人,再加上她從小在家里受寵,也沒覺得‘告你娘’有多嚴重。 吃完了糖,她和小山手拉著手一起去了巷中的老槐樹下面。 昨兒小山哥哥就跟她說好了,今兒帶她來捅螞蟻窩。 兩個小娃玩得正樂呵,一個年輕的婦人尋了過來。 “你怎么又在玩泥巴?娘不是說,讓你不要跟他玩,怎么不長記性?” “娘……” “快跟我回家,你永寧哥哥和你齊伯伯來家了?!?/br> “可小山哥哥……” 到底人還小,又被大人拉著,哪里容得下她置喙,母女二人很快就走了,期間這年輕的婦人看都沒看那小男娃一眼。 男娃一個人站在那里,看著母女倆背影漸漸遠去。 “娘,你為什么不讓我跟小山哥哥玩……” “娘不是跟你說了,他爹不是個好人,他娘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 “那種地方是什么地方?” …… “娘,那種地方是什么地方?” 正在院子里洗衣的女人聞言一愣。 她二十多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紅色的衫子,這衣裳繡樣繁復,一看就價格不菲,卻因為似乎洗得次數(shù)多了,好幾處都褪色了,顯露出幾分破敗的寒酸之色。 一頭如云的烏發(fā)只隨意在后腦挽了個髻,插了根木簪子,鬢角有幾縷頭發(fā)垂落下來。明明打扮得并不光鮮,甚至因為做活顯得有些狼狽,卻也難掩其出色的姿容。 “怎么問起這個?” 女人擦干了手,將兒子拉到面前來。 見他的小手有些臟,牽著他來到水盆前,幫他洗了洗小手。 “汝兒的娘說,讓汝兒不跟我玩,說我爹不是個好人,說你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br> 女人的臉當即一白,很快就逞強笑道:“快別聽那些長舌婦瞎胡叨叨,她們就是嫉妒你娘長得比她們漂亮?!?/br> “可是……” “對了,你爹昨日買了山楂糕,娘怕你吃多了倒牙放了起來,我去拿來你吃?!?/br> . “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在睡?” 薄春山翻了個身,停了大約有幾息的時間,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 “你昨晚做甚去了?之前不是說不出去了,后來又偷偷跑出去……家里好像少了個碗,我昨兒洗了順手放在灶臺上,今天一早上起來就不見了,你看見沒,這是家里鬧賊了……” 薄春山?jīng)]有說話,靠在床頭,也不知在想什么。 邱氏似乎也習慣兒子這樣了,只管說自己的又順手把亂糟糟的屋子收撿了一下,見他也不理,不知是不是還沒睡醒,她丟下一句我去買菜了,便出了門。 薄春山又在榻上靠了會兒,才起身穿衣裳。 系腰帶時,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白布,見上面隱隱有血跡滲出,就知道傷口又裂開了。 看來又得去找虎娃包扎傷口。 半刻中后,薄春山走出家門。 他沒有鎖門,薄家在附近這一片,沒人敢偷。 一路行來,也碰見過好幾個人,卻沒人跟他說話,甚至離老遠就避得遠遠的,就仿佛他是瘟疫一般,只差貼著墻角走。 薄春山似乎毫無察覺。 快到顧家時,他不由就往那處看去。 平日總是緊閉的大門前,今日多了個人。 是個年輕的男子。 因為離得遠,看不清這男子長相如何,但看其穿一身青色長袍,身材修長挺拔,不看臉只看行舉風度,就能看此子一定長得不差。 何止是不差,齊永寧在定波縣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秀才的名頭都沒有他美男子的名頭響亮,多少待字閨中的女兒家都想嫁給他,只可惜齊永寧有個青梅竹馬,據(jù)說兩家早有結(jié)親的打算。。 就不提其他,和薄春山這種出身的人相比,光一個秀才的功名就足以是讓其仰望的存在,更不用說齊家家境殷實,在定波縣也算薄有聲名。 大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 “永寧是你來了?” “伯母?!?/br> “快進來,快進來?!睂O氏滿臉都是笑,熱情招呼著。 薄春山僵著嘴角,眼睛仿佛有根釘子似的,釘在對方身上。 齊永寧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往這邊看了一眼,卻又似乎什么也沒看見,隨著孫氏進去了。 很快薄春山就走到顧家門前,他停住腳步,看著緊閉的大門。 . “玉汝,永寧來了。” 顧玉汝還在房里,就聽見她娘響亮的喚聲,又聽著她娘將人引去了正房。過了會兒,孫氏推門走了進來。 “玉汝,永寧來了?!?/br> “娘,我知道,你方才不是說了?!鳖櫽袢陸醒笱蟮氐馈?/br> 她昨晚睡得太晚,今日醒來也沒什么精神,之前用早飯時孫氏還以為女兒的病又復發(fā)了,因此埋怨自己昨晚不該讓她沐浴不提。 “那你還坐著,還不去換身衣裳?前幾日你病著,永寧就來家里了,娘怕過了病氣給他,沒敢讓他見你,難得永寧對你如此上心,今天又特意來了一趟,你去跟他說說話?!?/br> 孫氏將她推到妝臺前,又去衣櫥里給她挑了身衣裳,才又出去了。 看著床榻上的衣裳,顧玉汝嘆了口氣,半晌才動了。 半刻鐘后,顧玉汝出現(xiàn)在正房。 孫氏借口去廚房,避了出去,留下空間給兩人說話。 “玉汝你還好吧?我看你似是清瘦了不少?!?/br> 齊永寧眼含關切的看著她。 顧玉汝有些難以面對,倒不是說她有多么厭惡齊永寧,就是心情很復雜。 那段記憶里恩愛過也舉案齊眉一輩子的丈夫,齊永寧除了在顧玉芳的事上,沒有什么對不起她的地方,即使是那件事,其實認真來說也不怨他,是顧玉芳的故意算計。 甚至后來他做了官,漸漸發(fā)達起來,也納過幾個妾,多數(shù)是各種權(quán)衡下的緣故,他不好拒了,‘她’便大度幫他收下。 似乎從顧玉芳的事發(fā)生后,‘她’就絕了和對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似乎一直也沒這種念頭過。 時下教條待女子苛刻,妒乃七出之一,‘她’上有公婆,齊家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卻是詩書傳家,家教森嚴?!^傷心過,卻也認命了,他事事以‘她’為重,克己守禮,從不貪念女色,每次去妾室房中也不過走個過場。 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但好中總隔著點什么。 年輕的時候‘她’不懂,后來年長了些她懂了,卻也不想懂了。 似乎當‘齊永寧’這三個字出現(xiàn)在她腦海,她就不可避免想到了大姨奶奶,二姨娘,想到了齊崿和那幾個庶子……想到了大姨奶奶總是暗暗窺視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里嫉妒中夾雜著無限的恨意…… 類似這樣的眼睛還有好幾雙…… …… “玉汝,你怎么了,可是病還沒好?”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顧玉汝抬頭就看到齊永寧那張俊美的臉龐。 齊永寧無疑是長得極好的,十分符合時下審美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