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似乎恍惚了一瞬，像是出于某種克制，冰涼的唇瓣繞過了他的臉頰，從頸部一路滑下，直到鎖骨上方，最終吻上了那顆象征著鮫珠的紅痣。

    或者說，是沒有章法地輕咬。

    沈修遠只覺得孟汮唇上的涼意讓他幾乎要戰(zhàn)栗起來，他被握在對方手中的雙手輕輕顫抖，而孟汮又抬起頭來，炙熱的的呼吸噴在他頸側(cè)，好像在嗅聞什么，然后添油加醬，在他耳邊用極其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師兄……你真好聞?！?/br>
    沈修遠：?。?！

    他從脖頸到臉頰，都不可遏制地發(fā)起燙來。

    握著他手腕的手終于松了力道。就好像他的味道可以撫慰對方似的，孟汮單手緊緊攬著他的腰，輕輕地咬了下他的頸側(cè)，又把頭埋進他的肩窩里。

    沈修遠的雙手終于可以活動，他卻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猶豫之間，他握住了男主垂在身側(cè)的手腕，開始把脈，并發(fā)現(xiàn)男主體內(nèi)的修為正在急劇回落，從洞虛期一路下降。

    他遙望水面上散落的破碎龜殼，再聯(lián)系到男主幾乎殺紅了眼的表現(xiàn)，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天池，玄武。

    男主這是在復(fù)仇。

    他剛才看到對方瀕臨失控的樣子，或許是使用某種辦法提升修為的副作用。過量的靈力充塞氣海，導(dǎo)致身體無法駕馭，發(fā)熱、暈眩，甚至被某種念頭支配……

    可男主現(xiàn)在這樣，是為了他。

    沈修遠嘆了口氣，摸了摸男主的頭發(fā)，五指插進了對方的發(fā)間，輕聲開口：

    “除了復(fù)仇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除了仇人和陌生人之外，也有很多別的人。比如你在天靈山的師兄師姐，在白露城的下屬……還有白露城的居民，你取代了前城主之后，他們都很崇敬你。還有……”

    他猶豫了一下：“還有我?！?/br>
    莫名其妙地，他把自己和旁人分開提及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在這個世界里，他是一個穿書之后，又和自己的切片合并了記憶的人。跟剛才提過的那些人，理應(yīng)是不同的。

    孟汮雖然腦海里盡是嘈雜紛亂的聲音，卻仍然準確地捕捉到了這句話。

    他輕輕吻了吻對方的鎖骨，算作回應(yīng)。

    從龍島出來后，他提防過許許多多的人，卻唯獨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師兄。

    或許是沈修遠的聲音和味道起了作用，他靜靜地抱了對方一會兒，終于緩緩抬起頭來，眼底的紅色褪了些許，雖然仍有些不對，但眼神看起來清明多了。

    系統(tǒng)久違的提示音響起：【男主好感值 10，當(dāng)前好感值：70。】

    “師兄……”

    孟汮從沈修遠身上離開，耳朵里隱約的轟鳴聲仍然存在。他盡力穩(wěn)住自己，將對方已經(jīng)撕裂的袖子拉了上去，低聲喚了一聲師兄，語氣中帶著慚愧的意味。

    他看見師兄的脖頸上、鎖骨上都有淺淺的齒印和吻痕，一側(cè)圓潤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身體微微顫抖著，耳朵是粉紅色的，眼里還有一點濕潤的水色。

    很漂亮，他很想繼續(xù)吻下去。

    但他在不清醒的時候留下這些痕跡，做得已經(jīng)夠過分了。如果再繼續(xù)下去，師兄可能會生氣。

    孟汮努力讓自己清醒下來，張口想和師兄道歉。話還沒出口，師兄卻不由分說地握起他的了他的手腕，繼續(xù)把脈。

    他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師兄，心底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比起生氣，師兄好像更擔(dān)心他。

    見孟汮體內(nèi)急劇回落的修為已經(jīng)穩(wěn)定，沈修遠略微松了口氣，卻仍不放心地問道：“你剛才為了提升修為，吃了什么東西？”

    孟汮道：“合氣丹?！?/br>
    沈修遠有些意外，他印象中合氣丹的副作用并沒有這么顯著。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加重了語氣道：“幾枚？”

    孟汮笑了笑，低聲道：“四枚?！?/br>
    果然，要不是過量服用這種丹藥，男主也不會如此失控。在原著中，男主曾經(jīng)在面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時，服用過三枚合氣丹。但這次為了保護他，男主竟然服下了第四枚。

    心底忽然泛起針扎一樣細細密密的疼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男主獨自面對那么多敵人，應(yīng)該有多難啊。

    他在原著里曾經(jīng)看到的戰(zhàn)斗描述，不是紙上的文字，而是男主一劍又一劍地，用血的代價拼出來的。

    于是沈修遠握著對方的手，溫聲道：“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彼肓讼?，又補充道：“以后也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會陪著你的?！?/br>
    孟汮輕輕地應(yīng)了聲：“嗯?！?/br>
    或許師兄比他想象中，要更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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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沈修遠輕聲問。

    孟汮眼神略微有些迷茫，緩緩搖了搖頭。

    沈修遠皺眉道：“我這就回水府換成有木靈根的身份，給你調(diào)些藥去?！?/br>
    話音未落，他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危險尚未完全解除，這里仍不是久留之地。適才因為擔(dān)心男主，又兼情況復(fù)雜，他根本沒顧得上理會這些。

    他不由得有些緊張：“不行，現(xiàn)在待在這里也不安全，你跟我一起下到水府……”

    “不用。”

    孟汮罕見地拒絕了他。

    對方仿佛是有些重心不穩(wěn)，身體微微向前傾倒。沈修遠吃了一驚，以為出了什么事，連忙上前去扶。

    孟汮卻順勢緊緊摟住了他，輕聲嘆了口氣，很溫柔地在他耳邊道：“師兄，你讓我抱一會，就好了?！?/br>
    沈修遠：！??！

    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他手足無措，又有些不敢動了。

    孟汮把他抱得很緊，胸膛貼著他的胸膛，靜靜地待了一會兒，最后緩緩松開了他。對方微微朝他笑了下，眼底一片清明，再無半點嚇人的血色。

    孟汮見沈修遠仍有些不安，微笑安撫道：“師兄，‘順天’派了洞虛期的修士來對付我們，此番失敗，必定元氣大傷。援兵不會太快到達，我們還有時間，先別著急?！?/br>
    沈修遠見對方恢復(fù)了慣常的冷靜，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點了點頭。

    孟汮瞥向天池，目光準確地捕捉到一只因受傷而無法逃離的合體期玄武，唇角輕輕勾起：“先不忙著離開，我有點事情想問。”

    剛來西洲時他就聽人說過，“順天”正在準備天地共主的選拔。但有些重要的相關(guān)信息，只有“順天”內(nèi)部達到一定修為的人才知道。正巧，這里就有一只活著的合體期玄武。

    他走到那只玄武面前，將對方從殼里拽了出來。玄武雖然十分虛弱，卻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咬他，結(jié)果被他用匕首抵在脖子上。涼意竄上天靈蓋，對方登時就不敢動彈了。

    “問你幾件事情。如果故意不回答，或者撒謊，就先切掉尾巴，再一條胳膊一條腿地肢解了你。”匕首在對方脖子上劃了劃，他臉上露出森冷的笑意來：“反正合體期的修士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如果這樣都沒死，還可以把你扔到水里，慢慢燉成湯?！?/br>
    那只玄武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眼里流露出恐懼之色。

    孟汮問：“你們這次派去中州的有多少人？”

    那只玄武猶豫了片刻，還是礙于脖子上的利刃，不情不愿地回答：“我們統(tǒng)領(lǐng)和少族長都要去，蠱雕一族的人選擇跟著我們。至于九尾一族，他們打算脫離‘順天’，自行參選天地共主?！?/br>
    看來高等血脈內(nèi)部，也不如何團結(jié)。

    九尾一族雖然也是高等血脈，但名聲卻遠不如玄武大，行事作風(fēng)也沒有玄武和蠱雕那么囂張。但從這件事情看來，對方的野心也不小。選擇另立門戶競選天地共主，明擺著是想著等事成之后，讓九尾一族成為這片大陸上最高等的血脈，完全甩開其他兩族。

    不過九尾一族獨立出來，對孟汮的復(fù)仇計劃也沒什么影響。

    孟汮又問：“這次參選天地共主，需要什么條件？”

    “至少遍布一州的勢力?！?/br>
    孟汮眉頭微蹙。他從龍島出來之前，族長交代過，是“至少遍布一城”的勢力。

    怎么會變了？

    “究竟是一州還是一城？若是撒謊，當(dāng)心后果?！泵蠜J輕描淡寫地威脅道，手中匕首發(fā)出明晃晃的靈力光芒。

    玄武當(dāng)然不想死得那么零碎和痛苦，于是苦著臉道：“一城的勢力是上次的條件，這次真的是一州的勢力。您應(yīng)該知道，天地意志要求選拔天地共主，但在用于選拔的秘境前面，還有一道由世人意志形成的屏障?！?/br>
    “第一次選拔天地共主的時候，只要擁有遍布一城的勢力，就可以通過那道屏障，進入后面的秘境?？蛇@次我們試過了，必須得擁有遍布一州的勢力才行。秘境還沒開啟，您即使過一陣子去中州，也來得及?！?/br>
    原來是這樣。

    孟汮暗暗思忖，他記得在出發(fā)前，族長曾經(jīng)意味深長地跟他說過，如果規(guī)則有變，及時回龍島告訴對方。族長老謀深算，可能早就預(yù)料到選拔的標準會有所提高。就連他此前去搶奪白露城主的位置，也是族長曾經(jīng)建議過的。

    雖然現(xiàn)在還有時間，他來得及抽調(diào)自己麾下的勢力，送去西洲的其他城池發(fā)展，將一城的勢力變?yōu)橐恢莸膭萘Α５氲阶彘L的叮囑，再想起他在白露城拿到的父親的逆鱗，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回去一趟。

    孟汮干脆利落地解決了天池里剩下的幾只玄武，并給他們留了全尸。

    收起武器之后，他走到沈修遠身邊，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隨后問道：“師兄，我打算回龍島一趟，你要跟我回去嗎？”

    沈修遠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走完劇情的系統(tǒng)任務(wù)在身，他當(dāng)然要跟著男主去龍島。

    孟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br>
    內(nèi)心有些隱秘的歡喜，師兄果然很在乎他。

    孟汮帶著師兄從空間隧道離開天池。為了避免被“順天”的人發(fā)現(xiàn)，他簡單易容了一下，在海邊買了條船出海。用靈力驅(qū)使的船走得很快，也不需要什么水手，他一個人就能搞定。

    深夜的大海里，海風(fēng)潮濕，星光明亮。無論沈修遠用多少個除水咒，都弄不干凈身上冰冷粘濕的水汽。

    趁孟汮正在駕船，他背對著男主，假裝在看水里的海魚，實則悄悄掀起衣袖觀察。只見胳膊上的圖騰非常清晰，這副馬甲已經(jīng)是純血鮫人了。

    那鮫珠呢？

    他注視著海面，按照從前演哭戲的標準，無聲地流了幾次眼淚?？蓽I水滴到手心里，卻并沒有變成白色圓潤的鮫珠。

    【宿主，由于數(shù)萬年過去了，即使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純血鮫人，但體質(zhì)還是和古鮫人有差別的哦~因此，您獲得鮫珠的條件是“因強烈的悲/喜而落淚”。宿主能獲得的鮫珠只有一顆，但獲得鮫珠后，每一次落淚都有幾率觸發(fā)普通珍珠的掉落。】

    沈修遠：【……】

    看來要想獲得鮫珠，還得需要讓他能大悲大喜的真實情景，光憑演哭戲是不行的。這顆傳說中能救命的鮫珠，還真是可遇不可求。

    鮫珠的事情不急在一時，他把眼里的濕意逼了回去，順便輕輕吸了下鼻子，感覺鼻子里都是海風(fēng)的味道。

    偏偏此時，一陣涼而濕潤的晚風(fēng)刮過，他渾身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孟汮聽見聲響，回頭問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