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他陰沉著臉：“吉姆，被炸飛得那棟房子，就是我家?！?/br>
    戈登局長脫口而出：“你家？可是你不是應(yīng)該在韋恩莊園——”

    他識趣地把未盡的句子吞了下去，不為別的，就為黑發(fā)青年一瞬間冒火的藍眼睛。

    杰森連聲招呼都沒打，轉(zhuǎn)身就走，不義世界讓他多了一個糟糕透頂?shù)男睦韱栴}，總是習(xí)慣性地懷疑一切。

    他拐彎出去，直接跑去掀飛了黑面具的老窩，沒費太多功夫，就成功把槍頂在了對方的下頜。

    “羅曼，看在我們的老交情上?！彼蜷_保險拴，聲音飽含怒氣：“我沒興趣知道你們最近又在搶什么，我們彼此都坦誠點?！?/br>
    “誰炸了我的房子？”

    黑面具：“……”

    要不是子彈隨時都能將他穿腦而過，他一定會罵出聲，可這事他也很委屈，完全屬于無妄之災(zāi)，純粹是不可抗力。

    哥譚地下世界稍微長點耳朵的人都清楚那棟房子屬于誰，自然會識相避開，可這種約定俗稱的禁區(qū)，愣是被兩個愣頭愣腦的新手給打得稀爛。

    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小嘍啰，不知道從哪接了運送恐懼毒氣原料的活，又不敢把這些東西往自己住的地方搬。

    在街頭蹲點的時候，他們意外發(fā)現(xiàn)這棟位置“方便”的房子竟然沒人住，就偷偷撬開門，把原料桶屯在這里。

    一次醉酒之后，好奇心上頭的兩個人，瞎幾把攪和了兩下，竟然不慎引發(fā)了爆炸，然后……

    黑面具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杰森聽完，怒火更旺了，他收回槍，輕輕調(diào)整了一下大腿上的槍帶，重重地給了黑面具一記膝擊。

    就因為這種破爛理由，讓他失去了所有初版書？

    其實要是放在以前，他最多憤怒一段時間，再特意回韋恩莊園沖著阿福抱怨兩聲，換一批一模一樣的，也就完事了。

    可是現(xiàn)在，一份沉重至極的記憶壓得他每天都要被噩夢驚醒，加上亂七八糟的家庭關(guān)系和他單方面斷結(jié)的友誼，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一點一點地積壓起來，卻讓他每天都處于深度抑郁的狀態(tài)。

    閱讀已經(jīng)不只是停留在愛好層面，而是能讓自己沉浸在虛擬世界，是他調(diào)解自己逃避現(xiàn)實的手段。

    更何況，那一排初版書對他尤其意義非凡。

    那是他復(fù)活之前、他和布魯斯都沒變得亂七八糟之前，兩個人一起費了很大力氣，滿世界收集來的寶物。

    在那份記憶中，這些初版書，未來的自己因為戰(zhàn)火失去了大半，之后又在逃亡中不斷損壞，臨死之前，他手邊只剩下最后一本簡愛。

    1847年10月出版，他擁有的那本，是第一批中的第一本。

    ……而他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

    這個想法猶如一根尖銳的刺，徑自扎破了他一直自欺欺人、掩飾太平的念頭，無盡的負面情緒翻滾上來，激得他大腦一片空白。

    黑面具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半天都沒緩和，他晃了晃腦袋，捂著鼻子，剛想反擊，卻被杰森古怪地掃了一眼。

    僅一眼，他就徹底老實了。

    他之所以能在哥譚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足夠識相，并懂得察言觀色。

    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現(xiàn)在去拱火，紅頭罩真的能一槍斃掉他的腦袋。

    ……

    杰森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找稻草人麻煩中，不慎中了對方的詭計。

    他仍然在機械性地揮拳，泛著冷光的拳套已經(jīng)被暗紅色覆蓋，但他對此渾然不覺。

    受恐懼毒氣的影響，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個樣。

    他明明呆在阿卡姆，視線卻花得厲害，一會仿佛置身于萬丈高空，腳下空空落落，風又吹得厲害，凍得他很想發(fā)抖，另一會又仿佛呆在哥譚市政廳的屋頂，狙/擊槍的視野里，他熟悉的那張臉，眉心有個不斷淌血的空洞。

    ……我真的處于現(xiàn)實中嗎，他想。

    他突然覺得喘不過氣，索性就扯下頭罩丟到一邊，膝蓋抵著的人，臉總是變來變?nèi)ィ詈蠖ǜ癯伤约骸?/br>
    準確來說，是未來的杰森陶德，在照鏡子的時候，所看見的自己。

    黑發(fā)青年眼角微微抽搐，屈張手肘，發(fā)狠似的砸了下去——

    克拉克：“！”

    克拉克本來被這幕震得連吱一聲都做不到，就算迪克在他面前把小丑敲得腦袋稀碎，可在他心里，蝙蝠家族的成員，還是很好地遵守著不殺原則。

    之前杰森在哥譚搞事的時候，他碰巧在外星球，等他回來，杰森自己已經(jīng)想開了。

    可這次不同。

    他本來以為杰森只是想給稻草人一個教訓(xùn)，但這只小鳥下手越來越重，他的超級聽力能清晰地感知到，稻草人的呼吸都漸漸變得微弱。

    在杰森徹底下狠手的時候，他近乎條件反射地飛下去，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

    杰森被克拉克拽得一個趔趄，他頗為疑惑側(cè)過臉，肌rou發(fā)力，使勁掙了掙，那條胳膊卻被牢牢地抓著，紋絲不動。

    這種怪異感在某一瞬間喚回了他的神志，他遲滯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朝身側(cè)望去，視線慢慢聚焦。

    在他看清是誰的時候，瞳孔驀地縮緊。

    四周寂靜得可怕，人間之神面無表情地漂浮在他身旁。

    ——和記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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