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還是雨他們聰明，要不是他跟著你學(xué)會了樹皮的用法，我們也都不知道。

    沈懷瑾用指尖扣了扣干硬的樹皮，這樣吧，我教給你們種叫數(shù)字的東西，用來記錄數(shù)量的多少，比畫點方便多了，而且看起來也直白明了很多。

    苗愣了愣，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大巫，你說的數(shù)字和文字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沈懷瑾早和部落成員們商量過，平常直呼他的名字即可，不過苗作為巫助，卻要恪禮很多，執(zhí)拗地叫他大巫。

    沈懷瑾感慨他的敏銳，大概也是待在修身邊久了，知道些文字方面的信息。

    他解釋道：數(shù)字和文字樣都能記錄信息，不過數(shù)字只能記錄下數(shù)量，文字所能表達(dá)的東西卻要多很多，當(dāng)然學(xué)起來也要難很多。沈懷瑾想了想，又道：這個寒季有時間，我打算教些文字，到時候你們都可以來。

    雨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也可以去嗎？

    沈懷瑾點頭：當(dāng)然，誰想學(xué)都可以來。

    苗的臉上滿是克制中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文字在他心目中是遙遠(yuǎn)的神圣事物，在沈懷瑾口中卻是那么觸手可及，他顫抖著唇，感謝大巫，感謝獸神。

    沈懷瑾笑了笑，別急著感謝，我們先學(xué)會數(shù)字再說，數(shù)字也是很重要的。

    他花了上午的時間教會了三人120的數(shù)字，又讓他們仔細(xì)做好了筆記，平常相互之間可以進(jìn)行考察。

    從個位數(shù)到十位數(shù)是有邏輯在的，沈懷瑾覺得這些知識已經(jīng)夠他們仨消化，更別說他們平時還要學(xué)習(xí)草藥，沈懷瑾于是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厲正提著奶桶從獸圈里出來，怎么去了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嗎？

    沈懷瑾搖搖頭，沒什么事，只不過看雨他們自己學(xué)會了做筆記，忍不住教給他們些數(shù)字讓他們方便記錄。以后上午沒事的話，我都會過去教會兒。

    獸人拿著火石，彎下身子利索地點火加柴，聞言贊同道：那挺好的，你不是打算在寒季教崽子們文字和數(shù)字嘛，雨他們?nèi)绻F(xiàn)在學(xué)會了，正好能幫著你起教，也省得你到時候太累。

    沈懷瑾伸了個懶腰，盯著厲動作中更顯矯健寬闊的肩背，懶懶道：我也是這么想的，而且他們都很喜歡學(xué)。

    厲回身攬住了他，rou寶，你要知道，你擁有的東西是我們以前都不敢肖想的。

    他吻了吻沈懷瑾的耳垂，低聲笑，除了你。

    沈懷瑾心道這家伙的sao話真是套又套的，拍了把他矯健的臂膀，行了，火都燒旺了，趕緊把獸奶煮上。

    起。

    恩。

    煮獸奶時，沈懷瑾不禁考慮起其它事來。雨他們做筆記的行為也提醒了沈懷瑾，其實有了石灰和竹子后他就想造紙了，但如果做出來的紙只他和厲兩人用，難免浪費，不過現(xiàn)在看到了部落里的需求，沈懷瑾覺得造紙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將這事和厲講了，對方?jīng)]有猶豫，午后就去竹林砍竹子去了，沈懷瑾則獨自人在部落里建紙漿池和蒸煮竹子的灶臺與桶。

    古法中，成捆扎好的竹子要被放入池塘中浸泡100天來讓竹子褪去粗殼和青皮，這工序被稱為殺青。不過沈懷瑾有石灰，完全可以用石灰加速殺青。

    厲帶回竹子后，兩人將其破成竹條，按層石灰、層竹條的順序?qū)⑺鼈儗訉訅警B在石灰池中，然后在水池中加水。這種用石灰加速的方法，可以讓殺青所需的時間減少到十天。

    在這十日中，沈懷瑾和厲就要陸續(xù)把后續(xù)碓碎竹子所需的木碓、蒸煮竹子所需的灶臺與桶、拌紙漿所需的紙漿池做好。

    灶臺和紙漿池兩人都有經(jīng)驗，做起來也快，因此他們決定先把下步就要用的木碓做好。

    木碓是由支撐架、桿、碓和臼幾部分組成的，通過人力踩踏桿的頭，可以讓另頭連著的木碓有節(jié)奏地砸到臼中。臼是內(nèi)陷的，里面放竹纖維放稻谷都可以。做出來的木碓現(xiàn)在可以用來捶打竹纖維，以后也能給稻谷去殼。

    沈懷瑾沒有合適的工具做石臼，便用木臼替代。厲砍來了截粗的硬木木墩，兩人先用工具在中間挖出個淺坑，再用帶火星的木炭慢慢燒出臼中間的窩陷來。

    這還能用嗎？厲看著木墩中間被燒得漆黑的坑，遲疑問道。

    把黑的地方點點刮下來就行，麻煩是麻煩了點，但也沒辦法。畢竟木臼比石臼做出來省時省力多了，作用卻相差不大。

    木碓的支撐架、桿與碓頭的結(jié)合都是由榫卯結(jié)構(gòu)達(dá)到的，完美彌補了沒有釘子的遺憾，沈懷瑾不禁再次感謝勞動人民留下的偉大智慧結(jié)晶。

    兩人邊學(xué)邊做，花了近三天才把這套木碓做成，并將它安在了工棚中，小半截木臼埋入土中進(jìn)行固定。

    沈懷瑾用碎陶片試了試，錘出來的效果不錯，只除了有些費勁。

    感覺錘起來還是有些累啊。他嘟囔著。為了讓碓頭從高處落下，施力方木桿要比碓頭那方的短，因此也更費力。

    厲安慰道：沒事，能用就行，等要用了都讓我來，我累不著。

    沈懷瑾不依，你平常也得去捕獵，怎么能全讓你干，我還是考慮下做個水碓吧，擺脫人力的限制。

    都聽你的。

    此時天色已晚，兩人都不打算在夜色中干活，便停下了動作。

    沈懷瑾洗干凈了手，問道：今晚想吃什么？

    我們的竹筍干已經(jīng)曬好了，吃點筍干吧，我還沒吃過這個呢。

    筍干得提前泡過才行，明天我們早點泡上，明晚再給你燉雞吃。

    厲點點頭，那還是像前兩天那樣吃粉吧，正好紅薯粉條還剩筐。我再去拿幾個野鳥蛋給你做個蛋羹。

    沈懷瑾笑了笑，好不容易把木碓做成了，就不吃得這么隨便了，我們再加個石板烤rou和禿黃油拌芋泥吧。禿黃油可能只夠吃這次了，不過這個衰季我們可以多抓些螃蟹來熬蟹黃。

    厲攬住了他，舒服地喟嘆聲，沒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活得這樣有滋有味。

    沈懷瑾輕輕推了他把，行了，雙手才能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說好話是沒用的，趕緊切rou去吧。

    厲嘻嘻哈哈地蹭著沈懷瑾的側(cè)臉，又黏糊了會兒才離開。

    沈懷瑾站在原地等了好會兒，才讓耳垂上的紅色慢慢散去。他長吁口氣，覺得最近厲與他的肢體接觸是越來越親密，他內(nèi)心有種類似被侵犯的隱隱約約的恐慌，但總是舍不得推開，才讓對方次次地得寸進(jìn)尺。

    他抓起已長到頸后的黑發(fā)，拔了根草莖，隨意綁了起來。

    厲拿著現(xiàn)摘的紫蘇葉和切好的獸rou過來時，沈懷瑾已經(jīng)把芋頭蒸上，還燒熱了石板正倒油，被片得薄薄的獸rou放到石板上便滋滋作響，彌散出rou香來。

    rou片很快便熟了，沈懷瑾均勻地撒了些甘草末，夾起往自制的調(diào)料上蘸，拿紫蘇葉子裹放入口中。

    紫蘇葉子很好地解了烤rou的肥膩感，入口只有rou香、料香和清香。

    好久沒吃石板烤rou了，味道還真不錯。沈懷瑾贊道。

    厲拿出了剩下的點禿黃油，拌到了蒸好的芋茸上，然后遞給了他，這rou還不夠嫩，你喜歡吃烤rou，那我過兩日再去獵幾頭大耳獸回來，那種獸的腹rou和脊rou才是最嫩的。

    沈懷瑾舀了勺禿黃油拌芋茸放入口中，好吃得瞇起了眼，那好，我正好再做點rou干，咱們平常干活的時候還可以吃著解饞。

    談笑間，日落西山。

    吃過烤rou，沈懷瑾習(xí)慣性泡杯花茶解膩，坐在石凳上，感受難得涼爽的晚風(fēng)吹拂。

    說起來，已是步入炎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多章了才開始造紙，小沈，你不行。

    第53章 、適應(yīng)

    沈懷瑾一早起來, 做了番熱身運動喚醒了身軀。

    兩人洗漱完以后，一人做早飯, 另一人則去地里澆水施肥。

    昨晚烤rou吃多了有點膩到，早上吃個骨湯粉加蛋羹怎么樣？沈懷瑾高聲提議道。

    都聽你的。

    沈懷瑾于是利索地打了四個野鳥蛋蒸上，又熬上骨湯，順便做了份清炒白蘿卜。

    最近正是蘿卜的收獲時節(jié)，之前向沈懷瑾買了皮包的亞獸們紛紛交來了蘿卜做尾款，沈懷瑾得抽空把這些蘿卜處理了，吃的吃、腌的腌，不然大熱天的，稍微儲藏不好還容易壞。

    兩人填飽了肚子沒直接開始干活，先是泡上了晚上要用的筍干, 然后攜手過了橋。

    厲去拿廣場上吃剩下的果皮回來喂牲畜，沈懷瑾則要去藥屋看看雨他們的學(xué)習(xí)情況。

    雨他們目前已學(xué)會了100以內(nèi)的所有數(shù)字，而且由于平常相互之間都會進(jìn)行choucha，因此鞏固得都很好。

    沈懷瑾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學(xué)得都不錯，今天除了教101110的數(shù)字，還要教你們算術(shù)。

    三人雖不懂算術(shù)是什么, 但聽說有新的知識可以學(xué)，都非常興奮。

    殊不知從某種角度上來，前方可以說是一座深淵。

    沈懷瑾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藥屋中出來，沈懷瑾頗覺神清氣爽。

    直到回到溪對岸, 回想起雨他們抓耳撓腮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偷笑。

    什么事這么開心？厲問道。

    沈懷瑾眼里尚帶著笑意，剛剛教雨他們算術(shù), 看他們呆呆的樣子就想起了你，好逗。

    厲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樣子，眉眼的冷峻也忍不住化開，我學(xué)得還是挺快的吧。

    沈懷瑾有了新的嘲笑對象，也不逗他，是挺快的，不像我小時候還得靠腳趾呢。對了，咱們今天把紙漿池建了吧，跟石灰池差不多大小就成。我前兩天已經(jīng)搭了小半個竹框架了。

    那接下來的我來就行，反正之前看你做過石灰池，我也學(xué)會用水泥了。你去腌蘿卜吧，不是剛才還說要把那幾筐蘿卜處理了嗎。

    沈懷瑾點點頭，行，這幾天天氣好，水泥要不了兩天就能干。紙漿池我本來是想建在工棚里邊的，可惜位置不太夠，只能先建在邊上了。你看能不能把工棚再擴建點，我想把紙漿池和到時候用來蒸竹子的灶臺都包括進(jìn)去。

    厲干脆道：那先把紙漿池和灶臺建好，我看著位置再往外擴建。

    見厲已經(jīng)去取草木灰了，沈懷瑾也不再多言，搬出了兩筐蘿卜來。

    他們手頭上一共還有五筐多的新鮮蘿卜，分別是兩人的分配額和皮包交換來的，沈懷瑾決定把其中兩筐腌了。

    白蘿卜洗凈后去皮切丁，放入盆中，再加幾勺鹽。用鹽把蘿卜腌出水后，再把水徹底擠干，這樣幾次后可以去掉蘿卜的生澀味，加快蘿卜腌制。

    蘿卜丁擠干水分后，往盆中加入檸檬汁、蒜末、適量糖塊和少許鹽，搓揉入味后全部放入水封的泡菜罐中。其中一罐沈懷瑾還奢侈地加入了辣椒末，做一個酸辣口的小菜。

    兩筐新鮮蘿卜一共做出了八罐腌蘿卜，沈懷瑾給安他們送去了兩罐，給石送去了一罐。

    彼時厲已經(jīng)開始給紙漿池的竹框架上水泥了，沈懷瑾便過去幫著一起抹。

    蘿卜腌好了嗎？

    恩，打算送一些給安和石他們。沈懷瑾答道，今天腌蘿卜用了不少糖，我們得抽空再熬兩罐了，你記得要提醒我，不然我又該忘了。

    厲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行，明天就割點甘草回來。熬糖時甘草用量很多，他們?yōu)榱瞬话焉焦葍?nèi)的甘草薅光以至于部落成員不夠用，從來都是去谷外割的甘草。

    沈懷瑾嘆了口氣，想想前兩天剛曬好放起來的苧麻，還有這些東西，日子過得可真忙碌啊。

    厲低聲勸慰，忙碌也有忙碌的好處。再說了，事情一樣樣做，總有做完的那天，到時候有吃有喝有得用，就舒服了。你前兩天才告訴的我，雙手才能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

    沈懷瑾眨了眨眼，你還真是學(xué)以致用。行了，你在這兒繼續(xù)，我去邊上壘灶臺，兩邊一起做，這樣能快點。

    厲雖那樣說，到底舍不得累壞了沈懷瑾，皺眉道：你一直忙到現(xiàn)在，休息會兒再去吧。

    沈懷瑾伸了個懶腰，那我先泡杯花茶解解熱，這日光也太猛了。

    炎季的夜來得很遲，他們一直忙到半邊天都是瑰麗晚霞才停手。

    紙漿池已經(jīng)抹好水泥等干了，沈懷瑾的灶臺也搭得八九不離十。

    沈懷瑾站起身小走幾步，壓下了渾身的酸軟。厲，抓一只產(chǎn)蛋少的野鳥來，我們今晚做筍干燉野鳥。

    他取來了泡好的筍干，又去擇了些蔥姜來。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他將處理好的野鳥放入罐中并放入姜片，加水沒過。水煮開后，撇去血沫，加入筍干、蔥結(jié)和稍許鹽，加蓋后用小火燉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