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離得最近，他攬著萊恩顫抖的身體，聽到他在哭著叫哥哥。

    第35章

    今天他出來了嗎, 斯塔克。

    還沒有。他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星期沒有進食了。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我去叫他。我們甚至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怎么樣。

    他不和任何人說話，我前天硬闖了一次。你知道嗎, 史蒂芬。他就蜷縮在床上哭，我一靠近他就攻擊我。

    萊恩斯離開之前，托我照顧好他。

    停下，別再提天使了。我不想再想起那天的事情，他反鎖了房門, 你自己想辦法進去。不用擔心，雖然他攻擊所有靠近的人, 但他不會讓你受傷。

    我知道。

    托尼沒再多說什么，他還要去一趟神盾局，死亡法師的事情引發(fā)了一連串的麻煩。

    盡管當時就像是世界末日, 所有人都覺得人類已經(jīng)完了。但事后統(tǒng)計的時候, 卻發(fā)現(xiàn)在那場災難中并沒有出現(xiàn)人員傷亡。最嚴重的，也就是幾個市民在逃跑時，被推倒踩了幾腳。

    這個結(jié)果非?；闹? 媒體不相信，人民不相信, 整個美國都不相信神盾局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

    可事實就是, 沒有任何一個人死亡。

    復仇者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最后娜塔莎看著天使和他們的合照, 若有所思的說道：也許是天使保護了人們。

    但我們都知道他沒有力氣再做其他事。托尼說。

    沒關(guān)系，我們只需要讓媒體相信就可以。如果再讓輿論這么無序下去, 我擔心天使的犧牲都會被他們扭曲。

    和媒體和政府溝通是復仇者的事情，史蒂芬從不會為之憂愁。

    他輕而易舉的進入了反鎖的臥室，這是之前托尼給天使裝修的房間。此時是正午, 陽光可以從特制的窗戶直直的照射進來。整個房間明亮干凈，暖洋洋的帶著溫馨的氣息，卻完全不適合吸血鬼休息。

    托尼不是沒想過關(guān)閉房間里的設備，但萊恩的反應過于激烈。

    史蒂芬關(guān)上房門，走進被陽光籠罩的床鋪。

    一只小蝙蝠爪子緊緊的抱著一根潔白的羽毛，蜷縮在床邊，任由陽光透過窗戶灼燒著它的身體。

    看著那一小團背影，史蒂芬腦海里有一次浮現(xiàn)出天使離開的那天。

    萊恩雙眼空洞的望著天際，伸手想要接住掉落的光點。最后卻什么都沒有抓住，只在掌心留下一大片灼燒的痕跡。

    史蒂芬還記得萊恩說了什么，他說，為什么我不是個天使。

    原本史蒂芬心里對萊恩還是有些隔閡，從那天開始，這種抵觸情緒徹底消失。

    史蒂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個世界從來不缺苦痛。生死離別，史蒂芬見的多了。

    只是他成為奇異博士的時間還沒有那么長久，歲月還沒來及讓他變得徹底冷靜麻木。所以在看到陽光下的小蝙蝠時，史蒂芬還是忍不住伸手將它捧起來。

    蝙蝠乖巧的躺在他的手里，它已經(jīng)餓得意識不請。在感受到史蒂芬的體溫時，它靠在史蒂芬的掌心，隨即依戀的蹭了蹭懷里的羽毛。

    天使消失后什么都沒有留下，那根羽毛只是托尼買來的替代品。

    天使生于光光明，最終又會歸于天際。史蒂芬指尖點著蝙蝠的小腦袋，他沒有離開你，萊恩，他一直都在你身邊。

    蝙蝠的耳朵動了動，它微微張開眼睛，里面滿是水光。

    它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至今沒有從里面掙脫。

    萊恩的狀態(tài)很差，史蒂芬擔心他走不出天使死去的陰影。他捏著羽毛一角，想把它拽出來。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小蝙蝠，立刻緊張的瞪大眼睛，小爪子死死地抱著羽毛。

    史蒂芬不敢硬搶，他回想著天使和他說過的話，試圖從里面找出點什么解決眼前的困境。

    他思索了許久，最終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昨天在資料里查到了一個好消息，萊恩斯臨走前也說過，天使生于光明。也許天使并不會真正死亡，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再次回到我們身邊。史蒂芬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而蝙蝠的眼睛卻愈發(fā)明亮。

    我聽萊恩斯說過。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蝙蝠輕聲說道：我們的國家被毀滅的時候，他告訴我不用擔心，天使不會真正死亡。他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次回到我們身邊。

    史蒂芬的話似乎給了它希望，它抱著羽毛搖搖晃晃的坐起來，仰著腦袋激動的說道：你說的對史蒂芬，我怎么忘了這件事，我真是餓昏頭了。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光明才會再次凝聚出天使，不過沒關(guān)系，吸血鬼不老不死，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它越說越開心，呼扇著還沒愈合的翅膀飛到一邊變回人形。

    史蒂芬找借口的時候，沒想到天使也用這種理由哄騙過萊恩。

    看著恢復些神采的萊恩，史蒂芬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吸血鬼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即使這個希望聽起來難么不真切，即使他自己也覺得這只是個謊言。卻還是愿意相信沒有期限的約定，守著它度過漫長的歲月。

    萊恩臉上的笑容越燦爛，史蒂芬心中的愧疚就越強烈。

    他想說自己查遍了所有資料，走遍了世界的每一處，都沒有找到復活天使的辦法。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將真相隱藏起來，深埋在心底。

    吸血鬼不老不死，萊恩未來的人生還很長。

    抱著美好的期望活下去，總比在絕望中熬過不知終點的時間要強。

    史蒂芬握住懷中的匕首，想了想，又把匕首收了起來。

    斗篷同往常一樣善解人意，自己飛到一邊趴到床上。史蒂芬解開衣領(lǐng)，將上衣拉開。

    還沉浸在幻想中的吸血鬼沒有立刻撲過來，史蒂芬坐在床上，抬手抱住吸血鬼讓他靠近自己的脖頸。

    在萊恩斯回來之前，我會負責照顧好你。他摸了一下萊恩的腰身，想看他有沒有餓瘦。

    原本以為萊恩萎靡這么久，怎么也要瘦上一兩圈?，F(xiàn)在看來吸血鬼的生存能力比他預想的要強得多，到底是喜歡睡覺的生物。

    史蒂芬來回摸了摸萊恩肚子上那層軟rou，一直沉重的心情多少放松一些。

    在史蒂芬檢查萊恩的時候，萊恩緊張的收起肚子。

    這一周，他為了維持自己痛失哥哥，傷心難過小可憐的設定，一直沒有喝托尼的人造血和史蒂芬給的血瓶。

    把替身往臥室一扔，天天出去追著彼得帕克啃。

    彼得現(xiàn)在看到勞倫斯，捂著脖子掉頭就跑，再也不像過去一樣湊過去警告他不要傷人。萊恩不僅沒瘦，反而還圓潤了一圈。

    幸好史蒂芬似乎沒看出什么問題，萊恩舔舔嘴唇，深吸口了史蒂芬脖頸的香氣。尖牙刺破他的皮膚，甘甜的血液流進他的嘴里。一種從靈魂中升起的滿足感，讓萊恩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忍不住抱緊史蒂芬，親昵的蹭著他的身體。

    史蒂芬眉頭跳了跳，他想把萊恩扔出去。但一想到萊恩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事情，史蒂芬還是沒忍心這個時候把人扔出去。

    他松開萊恩的衣領(lǐng)，改為輕撫他的后頸。

    還在吸血的萊恩，感受到史蒂芬動作間透露的縱容。他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揚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計劃成功，完美收官，偉大的萊恩塞緹斯伯爵憑借著自己過人的智慧和幻術(shù)cao控能力，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萊恩不會多少攻擊的技能，也不想做的太絕，免得日后因此和復仇者徹底鬧翻。

    雖然當時死亡法師出場聲勢浩大，后續(xù)也讓超級英雄毫無辦法。但即使超級英雄不管，再過幾個小時，巨大的黑影自己就會散開。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因為這本來就是嚇唬人用的。

    沒有人比萊恩更會創(chuàng)造大型幻術(shù)，也從沒有人能識破萊恩的幻術(shù)。

    萊恩只需要讓所有人都相信，紐約真的會毀滅，再制造絕境感。

    讓聲音消失，可以將紐約孤立開來，在短時間出于孤立無援的境地。

    讓色彩消失，可以讓加劇人心中的恐慌不安。在這種環(huán)境下，人類會變得悲觀。通過不斷攻擊超級英雄的心理防線，再將他們引導自己創(chuàng)造的思維陷阱。

    完成這一切后，基本就不會有人有機會識破幻境了在紐約看似到了生死存亡邊緣的時候，他讓天使出場扭轉(zhuǎn)局面。

    原本天使和死亡法師的戰(zhàn)斗應該更加絢麗，可和史蒂芬交談的時候，萊恩發(fā)現(xiàn)他似乎有看透未來的能力。

    一旦他看到未來，萊恩的計劃就全都完了。

    萊恩不得不舍棄華麗壯烈的戰(zhàn)斗過程，用了一個比較突兀，卻也足夠壯烈的死法。

    天使臨終前將弟弟托付給史蒂芬，不僅能讓史蒂芬產(chǎn)生責任感，從此將萊恩納入保護范圍。還會強化復仇者對萊恩的情感，徹底消除種族差異帶來的隔閡。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觀察，萊恩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取得了基本的勝利。

    天使消失，不會再有人戳穿他假天使的身份。

    復仇者和史蒂芬都在主動接近他吸納他，萊恩真正的融入了這個集體。

    只要萊恩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算日后真的有天使或者其他吸血鬼找上門，他們也會無條件的站在萊恩這邊。

    一想到未來安全無憂，萊恩不由得開心的多喝了幾口血。

    史蒂芬能感覺萊恩吸血的速度變快了一些，他摸摸萊恩的腦袋說道：今天就到這里，我需要回去休息一下了。

    一直在他懷里蹭來蹭去的萊恩動作頓了頓，過了一會，他戀戀不舍的收回尖牙離開史蒂芬的脖頸。

    吃的有點飽，萊恩舔舔嘴角上的血滴。視線從史蒂芬蒼白的嘴唇上掃過，又落在他的眼睛上。

    史蒂芬眼中的擔憂，讓萊恩所剩無幾的良心小小的痛了一下。

    吃飽了嗎。史蒂芬抖著手穿上衣服，略帶虛弱的問道。

    看著他這樣子，萊恩有點不舒服。他抿抿嘴回味了一下史蒂芬血液的味道，再看看還被蒙在鼓里的史蒂芬。萊恩開始心虛，他總覺得一旦事情敗露，史蒂芬絕對會第一個打死他。

    史蒂芬察覺到了萊恩的視線，只是沒讀懂他的意思。

    他疑惑的看過去，吸血鬼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史蒂芬思索了一下，貌似明白了。他走過去抱住萊恩，像哄孩子一樣拍拍他的后背，安撫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保證。

    他表現(xiàn)的越溫柔，萊恩心里越慌。

    他忽略掉心中那一丟丟的小感動，蹭蹭史蒂芬的肩膀，悶悶的回了一個鼻音。

    史蒂芬走出臥室，剛剛從外面回來的美國隊長直直的奔他走來。

    他注意到史蒂芬蒼白的臉色，擔憂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這幅樣子史蒂夫很熟悉，多半是萊恩又抱著他啃了許久。

    他剛想說些什么，史蒂芬就側(cè)身走了過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史蒂夫聽到他輕聲說道：我給了他一個不切實際的期望，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陰影中走出來了。

    你不要因此愧疚。史蒂夫拉住他的手腕，低聲說道：你只是想幫他。

    你沒有看到他剛才的樣子。史蒂芬搖搖頭，他沉默許久，深吸口氣道：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真的覺得他會回來。但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史蒂夫松開手，看著史蒂芬的背影，他隱約猜到了史蒂芬到底和萊恩說了些什么。

    他試探的敲敲臥室門。幾秒鐘后，房門打開萊恩探頭出來，一臉高傲的問道：叫我有事嗎，隊長。

    不得不說，史蒂夫現(xiàn)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萊恩這幅欠揍的表情了。

    他把路上準備好的安慰的話咽回肚子里，故作輕松的問道：再過幾天，我們可能會有一段空閑時間。我們準備出去度假。你要一起嗎，這回不去夏威夷。

    我沒興趣。萊恩冷哼一聲說道。

    他的語氣實在是算不上好，史蒂夫卻沒有生氣。

    他長長的松了口氣，像是徹底放松下來一樣，放下盾牌，打開房門抱住萊恩欣慰的說道：歡迎回來，萊恩。

    史蒂夫走后，萊恩一個人縮回到臥室里。

    他避開陽光坐在地板上，回憶著剛剛前后兩個擁抱，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他切掉半截手指，把他捏成人形，讓替身模仿著剛才那兩個人的動作，過來抱住自己。

    隨著萊恩的cao控，替身的樣貌不斷變化。史蒂芬、托尼、史蒂夫、剩下的復仇者們，高超的幻形技術(shù)，可以輕易的模仿出人類的體溫。

    擁抱時的溫度和力度，同之前的沒有一絲差別。可那種莫名的悸動，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我會永遠陪著你。

    歡迎回來，萊恩。

    我永遠是你的朋友，這是你的家。

    萊恩記憶中復仇者和史蒂芬說過的話，替身都用同樣的聲音和語氣模仿了一遍。

    萊恩摸摸胸口，還是沒搞懂之前古怪的情緒是從哪來的。

    想不通索性就不再想了，萊恩將事情拋到腦后。

    他隱約猜到自己大概是對這些人產(chǎn)生了真正的感情，但他想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萊恩的生命實在太過漫長，他會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最后只剩他一個。

    坐在地上當了一會哲學家，萊恩又變得活蹦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