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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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孩子發(fā)燒最難搞。 你去冰凍層把排骨拿出來,一會兒我再卸兩根下來,你給送到對面去。 許益清說,去之后說話客氣點(diǎn)兒,人以后一個月都是你袁老師。 裘禧最喜歡做這類走家串戶的閑事,笑嘻嘻地滿口應(yīng)下,蹦噠著去客廳角落開冰箱。 裘榆不知道啥時候起的床,神不知鬼不覺出了臥室,現(xiàn)在拎著一瓶可樂和一個玻璃杯在冰箱旁邊站著等她。 他一邊低頭擰蓋兒倒飲料一邊問:我剛聽見你吼說袁木生病了。 裘禧:我沒吼! 你聽誰說的? 袁茶啊,她去買藥被我碰到了。 裘禧說,你讓讓,我拿排骨。 裘榆挪開幾步,邊走邊喝,一杯可樂仰頭幾口灌盡。 視線投去陽臺,對面二樓窗戶沒開,黑色簾子緊閉著。 待會兒我去送。 他說 裘禧愣了:送啥? 排骨。 她納罕且警覺:今天啥日子啊,你跟我搶活干? 我要扔門口的垃圾,順路。 裘禧憤然:平時垃圾也都我丟啊! 裘榆撓了撓下巴,把開了蓋的2升可樂瓶杵到裘禧懷里,再從她手里接過排骨,轉(zhuǎn)頭朝許益清說:媽,我來砍,給他家剁成小段的再送過去是吧? 不對勁,有鬼,是詭計(jì)。 裘禧急忙追她哥身后喊:就算你今天幫我送去了也別想賴掉昨天洗褲子的五塊錢! 裘榆抬著排骨下樓,穿過馬路,進(jìn)到對面的樓梯口,爬了二十三階到二樓。 水泥砌的百葉窗漏不下多少陽光,樓道晦暗,墻面斑駁。 每戶閑置的家具和蜂窩煤堆在層間的凹槽里,偶爾還有煙頭、痰、塑料袋,擠在一起生霉發(fā)臭。 這里每棟樓的樓道景觀都長這樣,大同小異說不定全世界的都大同小異,方方正正的盒子罩下來,人困在里面,眼睛被蒙去大半,其余感官跟著蒙灰失靈。 裘榆起先沒動,盯著面前這扇墨綠色的鐵門干巴巴站了一會兒。 一梯兩戶,來之前裘禧特意囑咐他,袁木家住左邊。 故意貼倒的福字把貓眼遮得嚴(yán)實(shí),紅紙邊緣翹起,風(fēng)一過就抖晃。 腳步聲響起,有人正從樓上下來。 他舉手敲門,把失去黏性的膠帶重新壓下去。 袁茶原以為是方瓊回來了,結(jié)果打開門看到了裘禧的哥哥,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三分之二。 你一個人在家?裘榆問。 不是,我哥也在。 袁茶和他說話時嗓子很細(xì),小心翼翼。 是這樣,我家今天燉排骨,我媽勻了點(diǎn)兒讓我送過來。 裘榆沒提袁木生病的事。 袁茶驚愕,隨后換成另一種客套又熱絡(luò)的笑:真是麻煩裘榆哥了,謝謝許嬢。 她馬上退開幾步,招呼裘榆進(jìn)家里坐。 按道理不必進(jìn)門,遞rou過去再講幾句場面話就應(yīng)該轉(zhuǎn)身走人。 但裘榆今天沒有按道理,他老神在在立在門口,袁茶彎腰在鞋架上拿拖鞋,他還給人提建議:就那雙黑色的吧,謝謝。 袁木家房子的戶型和裘榆家的截然不同,面積不大,隔間多,顯得逼仄。 進(jìn)門之后左手邊有一個房間,很小,門大敞著,一眼能掃盡所有。 裘榆撩起眼皮看過去,卻撲了個空,里面沒有人。 你哥呢?他脫口問出。 他在廚房。 廚房門是推拉式的毛玻璃,合攏的,沒留一絲縫隙。 廚房。 干嘛? 做飯。 裘榆停步,轉(zhuǎn)頭看她,沒什么表情。 他指了指桌上有藥房印字的塑料袋。 聽說袁木高燒,多少度? 袁茶不常和裘榆接觸,偶爾會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他,看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作派,好像和誰說話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什么物都入不了眼,什么事都不值當(dāng)放心上。 袁茶也就遠(yuǎn)遠(yuǎn)地想,裘禧的哥哥是一個沒生氣,沒長心肺的活人。 現(xiàn)在裘榆笑著同她問話,情緒鮮明,很稀奇。 更稀奇的是問句拋出來,他不要答案,眼睛里有不易察覺,卻偏被她察覺到的冷諷和嫌惡。 袁茶不明就里,被他的眼神釘在原地。 玻璃門年歲大,滑輪不滑,硬生生拉開,聲音尖利刺耳。 我說了,這兒用不上你幫忙,你出去吧。 袁木手上在切蔥,頭也沒回。 袁木咬字從小就好聽,舌頭、牙齒、唇似乎都是玉做的,講起話來碰在一起,丁零當(dāng)啷,字正腔圓。 清晰利落之余留綿糯的勁頭。 大概玉是軟玉。 所以裘榆沒有當(dāng)即接茬,等確認(rèn)袁木沒話了,才說:是嗎。 袁木嚇一跳,刀把挑高一截又掉下去,磕菜板上悶大一個響。 他轉(zhuǎn)身看人,眼睛里的驚和懼散去,呆呆的。 裘榆本來就窩一肚子火,沖誰的都有。 等到看見袁木轉(zhuǎn)過來,他臉更黑了。 不僅是病號,還成了個殘疾。 你手怎么了? 袁木順著裘榆的視線,一齊低頭看掛在自己胸前的石膏臂,回:骨折了。 關(guān)于這個他不想多說,只問,你手里那是什么。 又是一陣艱澀的呲啦聲,裘榆反手把門關(guān)上了。 他走去單槽碗池前,和袁木并肩站著。 排骨,我媽讓我送來的。 裘榆說著話,手上沒停,大碗反扣到鍋里,擰開水龍頭開始淘洗。 他又問一遍:你手怎么了。 你放那兒,我晚上再洗。 裘榆埋著頭:憑什么你洗。 袁木偏頭看他,沒有說話。 袁木,我問你最后一次啊,你手怎么弄的。 袁木放低了聲音:和人打架了。 誰。 不認(rèn)識,一紅毛掃把。 袁木知道他還要問,接著說,搶我錢,我不給,把他揍暈了,他小弟就都來揍我。 裘榆想起昨天的雨夜,難怪那么晚才等到人。 那個時候袁木的手就斷了,他沒看出來。 現(xiàn)在疼不疼? 袁木又看他了,裘榆迎上去,逼得他的目光立馬滑走。 我只跟你說了,你別跟袁茶和我媽聊。 我上哪兒跟她們聊。 裘榆說,還有,為什么不讓她幫忙,一沒發(fā)燒二手腳健全,給切個蔥能累死她嗎。 在關(guān)你屁事和和你沒關(guān)系之間,袁木選了句較禮貌的。 廚房不寬,天花板也低,此刻沒開窗,一句話講完了,剩嗡嗡的余音盤旋幾秒,顯得袁木的語調(diào)很空曠無情。 濾出的第一鍋水是紅的,rou渣從指縫漏走,血色的漩渦緩緩逃去碗池中央的洞底,裘榆從喉嚨里哼出一聲笑:哥哥當(dāng)?shù)貌毁嚒?/br> 裘榆。 袁木叫他名字。 嗓音沉沉,玉不再是玉,成打不碎捂不熱的石頭。 裘榆把最后一塊rou丟去瀝水的籃子里,側(cè)身面對他:行,那我說一個和我有關(guān)系的。 想我補(bǔ)課是不是,為什么拐彎抹角讓袁茶來傳話。 袁木眼皮一跳,語氣卻淡淡的:關(guān)我屁事。 第4章 mama 昨天袁茶完成任務(wù)后整個下午都在盼著袁木回來。 周三那天,住在對樓的許益清來家里找方瓊聊天,說想請?jiān)狙a(bǔ)課。 她家的裘禧剛中考完,分?jǐn)?shù)懸懸夠到了一中,怕裘禧入學(xué)后跟不上高一課程,也怕整個暑假白白浪費(fèi)了可惜方瓊沒等許益清再繼續(xù)鋪墊,爽快得很,眼皮眨都不眨一口應(yīng)下。 我說多大點(diǎn)兒事,補(bǔ)嘛,他們學(xué)校放假了就喊小禧過來。 mama,哥還沒來呢。 旁聽的袁茶干著急,先不說袁木馬上進(jìn)入高三關(guān)鍵期,憑她哥不喜鬧這一點(diǎn)就指定不樂意接這活兒。 方瓊:我曉得,他來了我會跟他說嘛。 話音才落,袁木碰巧放學(xué)回家,他剛開門,袁茶趕緊湊上去把事復(fù)述一遍,征詢當(dāng)事人的意見。 袁木鞋脫到一半,得知暑假的安排即將被打亂,不知怎么的,嘴巴張開了但始終出不來話。 許益清看他背著身一言不發(fā),以為是不高興了,打補(bǔ)丁道:阿姨看看再幫你多招幾個人,教一個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你一人一月收個幾百,幾十天下來也小幾千了。 話鋒一轉(zhuǎn),笑得殷勤,不過也看你有沒有時間,不耽誤你事的話我明天就去給你張羅發(fā)廣告,怎么樣? 袁木想原因。 可能是因?yàn)閰挓?,但點(diǎn)頭和乖順是他的本能,心口不一導(dǎo)致腦神經(jīng)不能暢通無阻夠到嘴巴。 臨時這一番自剖,袁木覺得有道理,也覺得有些好笑。 便剛好順著笑下去,他回頭問:裘禧想補(bǔ)哪一科? 其實(shí)抱的是補(bǔ)全科的主意,但袁木這樣問,許益清不好意思直接講,只說:這個倒沒所謂,小袁老師你覺得哪科補(bǔ)起來輕松些就選哪科,裘禧meimei哪科都差點(diǎn)兒火候。 方瓊假嗔:哎呀,那就都補(bǔ)嘛,沒得事,我家袁兒哪科都好。 許益清笑起來:我巴不得!我當(dāng)然曉得袁兒全能,我主要是想著他沒時間,全部補(bǔ)太費(fèi)心費(fèi)力咯。 鄰里鄰居十幾年了,你跟我還客氣。 方瓊嘴唇朝兒子的方向一努,那你看袁兒怎么說。 方瓊的眼波遞來一話筒,袁木適時發(fā)言:許嬢你不用替我cao心招學(xué)生的事,人太多沒效果,我專心給裘禧上課,爭取每科都給她帶一帶。 哎呦。 兩個女人欣慰地看向?qū)Ψ?,許益清拍大腿,太懂事了,你咋教的? 從小就乖。 方瓊美滋滋的,叫住了往臥室走的袁木,袁兒,那要不要干脆一道給meimei看一下她的英語。 她對許益清說,剛好倆姑娘作個伴,學(xué)起來少點(diǎn)枯燥和緊張。 好。 這次趨于熟練,袁木答得很快。 沒有失誤,以后也可能不會再有。 許益清越看越喜歡:真的太聽話咯,我家那個裘榆,越長大脾氣越古怪,有你家這個十分之一好我都抱著菩薩的腳燒高香了。 我記得他小時候挺乖的呀。 方瓊不再把話題往袁木身上引,接道,誒現(xiàn)在不是流行說,每個孩子都有青春期嘛,正常。 什么嘛,那又不見袁兒有這 整個客廳都是她們說話笑鬧的聲音,房間的門鎖已經(jīng)擰開,然而袁木駐了足。 許嬢。 他轉(zhuǎn)頭叫人,音量不大不小,沒有起伏。 那叫他也來吧。 三個人停下來看他,三臉怔愣。 袁兒是說裘榆嗎?許益清最先趕上話,他那尊大佛可請不來,你呀教兩個meimei就行了,她倆聽你的話。 謝謝袁兒啊。 本來正跟袁木在說事,她卻立即把頭搖向方瓊,皺著眉頭撇著嘴,要另一個當(dāng)媽的共鳴她的苦處:我現(xiàn)在都不興替他考慮這些啦,白瞎。 兩個人拉扯開家長里短,又熱火朝天地聊起來。 袁木回到自己的房間,盤腿坐去床邊。 里層的窗簾是防蚊的輕紗,他睜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對面三樓陽臺一直是空的。 有人敲門。 這個家只有袁茶會敲他的房間門,方瓊從來是直接進(jìn),袁高鵬則從來不進(jìn)。 袁木下床把門打開,縫隙只夠自己站滿。 什么事? 哥,你是不是想裘榆哥來補(bǔ)課? 袁木第一次聽別人把他和裘榆放在同一個句子里,感覺有些奇妙。 袁茶接著說:我可以去試試把他請來。 袁木問:你就這個事嗎? 袁茶使勁點(diǎn)頭,殷切地看他。 不用了,謝謝。 我和裘禧的關(guān)系很好,如果我請不來,就去請裘禧和我一起找她哥哥。 以為袁木對她沒信心,袁茶急忙補(bǔ)充。 我只是隨口一說。 我不是 袁茶搞不懂了,她知道袁木不會隨口一說,內(nèi)心秩序嚴(yán)密的人,歷來一言一行都有依有據(jù)。 雖然不清楚這次的依據(jù)是什么,但她敢肯定這是袁木為數(shù)不多地在人前袒露所想所求。 如果我去把裘榆哥請來了,你可不可以,盡量不要再對我說謝謝兩個字了,哥。 袁茶別無他法,只能一五一十交待自己的企圖。 隔著一堵墻,此時方瓊和許益清在談?wù)撛?歲騎單車沖到煤堆里的窘事。 袁木居高臨下看著袁茶,默不作聲聽自己的mama敘述整個過程,繪聲繪色,興致高昂。 即將爆發(fā)一場大笑。 袁木把門關(guān)上了。 他沒料到后來袁茶真去了。 袁木拖著一身傷回來,遇到袁茶坐在家門口的樓梯上,一見他就跳起來樂呵呵地邀功:我去跟裘榆哥說啦!他說他會考慮! 她總是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夏季暴雨將他打得狼狽且疲累,褲管還在滴水,沿著襪子流下去,浸到運(yùn)動鞋的鞋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