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抬起手想去抓他的袖了。

    “夏油前輩，您怎么了？”

    眼看指尖就要落空，身后傳來幾道陌生聲音。夏油杰腳下一頓，常夏剛好碰到他的掌心。

    劍士的反應能有多快？就像蝴蝶停棲般，緊接著袖了一緊，他抓住了即將走遠的少年。

    “喂喂喂喂喂！快來看，這是誰？不是那個，國中時，班里陰沉孤僻的家伙么！夏油，對吧！”

    “欸？還真是，難得你能認出他！”

    三個反提著書包的男學生從便利店追出來，隔著短距離大聲喊叫著打招呼。走到近前，其中一個男生歪頭看了眼常夏：“女朋友？和你一樣奇怪?！?/br>
    倒不是對常夏有多少惡意，實在穿詰襟袴褲的女孩極為罕見。

    夏油杰：“……”

    看在那句“女朋友”的份兒上，留著吧。

    打死了怪可惜，這人還挺聰明。

    常夏就沒把別人的誤認當回事，干脆利落忽略過去。

    “你們是誰？”

    本來落在前輩身后，因為這三人的緣故，一轉身就變成了他擋在夏油杰身前的位置。

    “仔細看看，長得還蠻可愛的嘛，和我們一起去玩嗎？”另一個男生湊到常夏面前：“我們和他國中同班，夏油這家伙陰沉沉的不說話，目光還總落在沒人的地方，你就不覺得很可怕？”

    “是呀是呀，別和他一起了，跟我們去玩唄？你喜歡可麗餅？請你吃！”最后一個男生也湊上來。

    這種復古懷舊得一點也不突兀的女孩屬于看久了越看越好看的類型——他們下意識忽略掉曾經(jīng)的同學，就好像他只是一團空氣。

    常夏皺起眉。

    這是……來自團體的冷暴力？

    難以想象會發(fā)生在夏油前輩身上。

    “走吧！夏油從來都不說話的，他怎樣都好啦。換個號碼唄？”

    男生們取出手機在他面前晃晃，如同

    長發(fā)少女黑琉璃般的眼睛里平靜無波——海嘯壓頂前的那種“平靜無波”。

    “……”他站在那里沒有動作，右手克制的握緊木刀。三個男生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沉寂。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頭像是被按下靜音鍵，少年們收起手機，互相交換著眼神慢慢退卻。

    “你們……”常夏當然不會拿幾個普通人怎么樣，但不代表他不會對此一無表示:“走之前就沒有想說的？”

    又不是傻了，男生們明白他的意思。

    老實說，他們不曾對夏油杰這個國中同學做過什么，但問題就在于這里——盲目跟隨著集體排斥孤立某一個個體，將其視于無物。

    很難說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與身體上的暴力哪個更加惡劣。

    剛才胸口壓抑酸澀的滋味一下了就散了，夏油杰根本就沒把幾乎縮在一起的三只“鵪鶉”放在眼里:“走了，我沒注意過這些，也不在乎他們怎么看?！?/br>
    畢竟這些普通人受限于先天條件，根本看不見也永遠無法理解他的世界，何必與他們計較？就像被狗躲著走，難道人還要上前去質問那些狗這樣做的原因？

    “我不需要道歉，沒有意義。”他順勢勾起常夏手指:“不是想早點回學校？”

    “這不是有沒有意義的事?！背Ｏ姆词治兆∷裆珗远?“他們做錯了，那就是做錯了?！?/br>
    “無論強弱高下，做錯事情就應該承擔責任。不懂就教他們懂。”

    說這些話時他始終平視那三個已經(jīng)開始瑟瑟發(fā)抖的男生:“我不覺得夏油杰是個奇怪的人，他很正常。語言表達，行為舉止，品行cao守，任何方面都高于你們。我為能遇見這樣一位可靠的前輩感到由衷喜悅！”

    “如果易地而處，他絕對不會像你們剛才那樣盡說些失禮的話。所以，你們沒有什么該說的？”

    噫——！

    厚重的壓力壓得三個男生抱在一起飚出眼淚花:“對不起！我們錯了！”

    他們向已經(jīng)扭開臉去看哪里合適放虹龍的少年低下頭：

    “我們不該故意把你當空氣

    “我們不該在你女朋友面前說你壞話！”

    “總而言之，對不起！”

    狠狠鞠了一躬后他們奪路而逃，就像身后追著教學監(jiān)督。

    夏油杰是真沒關注過曾經(jīng)的同學如何看待自已，或者應該說，如果不是常夏的反應，他可能還沒意識到原來自已被人給孤立過。

    但這并不妨礙因被他保護而變得心情明亮，少年嘴角抿起小小弧度:“多謝?！?/br>
    趕在他松手前將他的手指裹進掌心，虹龍出現(xiàn)在腳邊:“快走吧?！?/br>
    “哦哦！”常夏的注意力被咒靈引走，忘了手的事。直到在虹龍背上坐穩(wěn)后下意識想抓什么固定身體，他這才反應過來——“啊！”

    夏油前輩的手很大，很暖和。溫度從掌心燒上臉頰，常中狀態(tài)下的甲級劍士居然覺得自已有點喘不過氣。

    “那個……”

    “你……”

    又一次同時發(fā)出聲音，夏油杰卻沒有停下:“常夏你……究竟是怎樣想的呢？”

    “什、什么？想什么？”手被人緊緊握住怎么也抽不出來。他結結巴巴的，完全沒有任何氣勢可言。

    “你……”溫柔磁性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常夏終于抽出手，摸摸索索掏出手機用力按下接聽鍵：“常夏，說！”

    電話那邊傳來藤原監(jiān)督的聲音：“朝日奈同學，臨時任務，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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