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們也是在兩邊下注。”

    聽他這么說，‘夏油杰’不再多問。

    不管實情如何，那種沒有咒術，還為了順應時代而拋棄古老根基，開始四散的家族，再怎么做也掀不起多少風浪。

    但其實房石陽明也一直有些疑惑。

    和敷衍詛咒師的話語不同，他心知產(chǎn)屋敷一族并不是單純地在下注，他們未雨綢繆的能力從歷史上的種種細節(jié)中都可窺得一隅，按理來說，和五條悟或者其他可信的咒術界人士組成同盟才是上策。

    沒想到居然會找到自己，還任由自己去喚醒那些柱的記憶。

    與其讓這詛咒師或者咒靈把人殘害得亂七八糟，還不如讓我來——這樣的因素或許也有，但不會是關鍵。

    產(chǎn)屋敷，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過比起這個，還是先為之后的事情做些準備。

    他在心里算了算，決定在去找甘露寺之前，先解決另一邊的事。

    ……

    幾日后，東京，某所大學。

    民俗社團的活動結束時，因為接近晚飯時間，部員差不多都去了食堂，只有部長織部泰長以自己還有事要完成為由，留下來整理資料。

    他翻看著社員們留下的報告，過了一會兒，不自覺地皺起眉。

    “那個，織部部長？”

    “啊?！睕]意識到社團里還有人的織部泰長愣了一下，轉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文學系的古咲香奈惠，“原來是古咲同學，請問有什么事？”

    “我有點問題想請教，”她抱歉地笑了笑，“部長要是在忙的話……”

    “不不，請問?！碧╅L推了下眼鏡。

    聽見他這么說，香奈惠也不再客套，直接問道：“部長對于神話中‘神明附體’的現(xiàn)象，是怎么看待的？”

    “……如果接著之前所說的理論去思考，我認為，‘神明附體’可以看做是對神明所代表的‘信息’的一種認可。”泰長思考道，“但這不一定是好事，歷史上已經(jīng)有過太多人們過于堅持神明的‘正確性’而陷入混亂，甚至自相殘殺的例子?！?/br>
    “那種‘信息’一般是怎樣的？”香奈惠追問，眉眼間透著些許憂慮，“如果是‘知識’、‘記憶’這些東西，會有可能成為神明的信息，附體在某人身上嗎？”

    織部泰長愣了一下。

    然后他似乎意識到什么，試探性地問：“難道說，古咲同學遇到了這樣的例子嗎？”

    “其實是我meimei……最近總覺得她有點，陌生？”香奈惠遲疑著開口，“不過仔細想想，或許是我上大學之后很少回家的緣故也說不定?！?/br>
    織部泰長理解地道：“突如其來的成長的確會讓人感到陌生，我弟弟也是，以前像個不良少年整天到處惹事，但現(xiàn)在也安定下來了。我前段時間回老家去看他和母親，他突然對我說了敬語，我差點以為他被什么東西上身了來著?！?/br>
    香奈惠笑了笑：“說的也是，應該是我想太多。”

    雖然小忍的變化很大，但她的本質依舊是那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香奈惠想到這里，突然放心不少。

    “如果還是擔心，就去寺廟或者神宮替她求枚御守如何？”戴著眼鏡的黑發(fā)青年補充，“我還以為你是遇到了申奈明神那種……啊，不好意思，我說太多了?！?/br>
    “申奈……明神？”

    “啊，是我老家的一柱神明，請理解為經(jīng)常會有的那種產(chǎn)土神信仰，不要在意。”泰長解釋。

    見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香奈惠也不再多問，而是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

    “說起來，神明之所以用‘柱’來作為計量單位，淵源是因為‘人柱’吧？”

    “嗯，是這樣的?！?/br>
    古時候的人為了保佑一方水土平安，經(jīng)常會在動大型工程的時候將活人埋進去獻祭，這便是‘人柱’的由來，而在獻祭活動之后，‘人柱’們往往會作為被當?shù)鼐用窆┓畹摹Ｗo神’一類的角色，出現(xiàn)在各類文獻記載里。

    “其實我之前也是在思考這方面的事，”織部泰長看向旁邊窗戶外的樹影，“雖然人柱的出現(xiàn)是為了平定災厄，但若是沒有災厄卻將人獻祭為人柱，是否會反而滋生出罪惡？”

    就像休水村的狼神一樣。

    “的確是有這樣的說法，”香奈惠思考道，“無論是歷史故事還是志怪傳奇，往往惡者降世就會伴隨著英雄出現(xiàn)。相反，如果出現(xiàn)一位強到不行的英雄，那肯定會出現(xiàn)與之匹敵，甚至最終和英雄同歸于盡的惡，就像是一種‘平衡’，我記得希臘等地方的神話也經(jīng)常會有這種設定。”

    “平衡嗎……謝謝你?！贝髦坨R的民俗社團部長說到這里，忍不住道，“我的擔憂也只是些不著調的話，請不要往心里去?！?/br>
    “哪里，我覺得和社長聊聊之后輕松很多?！?/br>
    香奈惠溫和地笑了笑。

    “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泰長余光瞥到教室外面看過來的男男女女，“再把古咲同學留在這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br>
    “誒？請不要說那么可怕的話！”

    對自己的受歡迎程度毫無自覺啊，心思全放在meimei身上的古咲香奈惠同學。

    在香奈惠離開后，織部泰長整理完資料，在社團所借用的教室的窗前，又陷入了一陣思考。

    這些東西，我也就只能從理論上去想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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