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幾乎沒有羞恥這一種情緒, 就算是臉皮很薄的人魚都不會像白羽表露的這么強烈, 以至于讓汐誤認(rèn)為他是因為使用魔法過度而生病了。

    不舒服？

    白羽還在心里想著怎么繼續(xù)解釋，忽然就聽到邊上的大人魚這樣問他，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本能地?fù)u頭：沒有。

    汐垂下眼眸, 淺淡的睫毛隨著輕緩的動作抖了一下。他盯著這張傻里傻氣的小臉, 知道他沒有生病后逐漸放下心來, 又想著小人魚剛才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便伸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臉頰。

    直接說出來，或者把東西變出來, 她們可能就會明白一些。

    一經(jīng)提醒，白羽瞬間恍然大悟，確實沒有什么比拿出實際性的東西更能說的清楚。但終究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一想到自己會拿著女性貼身衣物跟這些雌性人魚講解，白羽的臉又紅了一度。

    要不先別急著走，等回去那邊，我把東西變出來給你們看看。此時的白羽眼神亂瞟，就是不敢直視眼前兩條雌性人魚。

    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回去的時候白羽就將全身的重量依靠在汐身上，讓他順帶自己回去，自己則點開手環(huán)又開始sao擾系統(tǒng)。

    【系統(tǒng)老爹，求個回收功能，專門回收改裝出來的物品】

    【感謝您的反饋，意見正在上傳中】

    提交了關(guān)于改裝物品的意見后，白羽盯著那一格空欄思索了片刻，最后微微咬著下唇輸入了自己的想法。

    【系統(tǒng)老爹，考慮一下再開個子產(chǎn)品唄！】

    如果真的可行的話，那后面的撿垃圾日子里，白羽會輕松很多。

    這一次的系統(tǒng)沒有直接跳出那一句回復(fù)模板，而是停頓了很久，久到白羽以為它壞了或者被自己氣壞了。然而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系統(tǒng)給出了回復(fù)。

    【好】

    白羽：！

    他不敢想象系統(tǒng)真的給出了回應(yīng)，而且還不是之前那冷冰冰的回復(fù)模板，竟然有點像是在面對面交流一樣給出了一個好字。

    為了確定自己不是出現(xiàn)幻覺，白羽又是揉眼睛又是掐自己胳膊，又直直盯著那個好字看了幾秒鐘后，才伸手摟過汐的脖子，不敢置信地驚呼道：我好像真的可以教你使用魔法了。

    汐低頭將懷里的小人魚往上提了提，確保自己能與他對視，問過了？

    嗯，不過還要看最后怎么說，你別著急。嘴上勸著他別著急，實際上白羽才是最著急激動的那一個。他攥緊手心，穩(wěn)定心神后又繼續(xù)提問。

    【真的？條件是什么？】

    一般像這種情況的，不可能沒有條件的。

    【真聰明！】

    很難得，竟然能看到系統(tǒng)在開口，這個一句夸贊讓便于徹底顛覆了心里對系統(tǒng)的印象，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

    【條件是將你目前所得的所有積分全部清空，你愿意嗎？】

    看到積分二字，白羽不由愣了片刻，在系統(tǒng)里面所有兌換選項里，只有那一條能變回人類的選項里是需要積分的。

    他舔了舔下唇，沒有給出答復(fù)，而是反問系統(tǒng)。

    【我真的能變回人類？】

    【當(dāng)然，所以你愿意嗎？】

    因為變回人類需要的積分太多，白羽從最開始看了一次以外再也沒有點開過，心想著只要兌換一次就能獲得10積分，那么看與不看沒什么差別，只要一直撿垃圾兌換就行。

    雖然沒看，但從最近兌換垃圾的次數(shù)來看，積分怎么也積攢了不少。突然間清空等同于把之前的努力全部都清掉，心里多少還是會有點在意的。

    但在看到那一堆堆的垃圾后，白羽很快就釋然了，現(xiàn)在海底還有這么多垃圾，積分沒了還可以繼續(xù)兌換，只不過是再多花點時間而已，他又不差這一點時間。

    【愿意】

    【呵，我果然沒看錯人】

    如果說前面系統(tǒng)的幾句回應(yīng)看著像被賦予生命，那么這一句毫無疑問更像是有一個人正在透過面板跟白羽聊天。

    【你是誰？】

    【聰明是聰明，傻也確實是傻，沒事多吃點魚補補腦子，你可能就會想起來了】

    白羽直接被這一句嘲諷怔住了，他沒搞懂系統(tǒng)突然間的轉(zhuǎn)變，而且這句話看著未免熟稔些，好像他之前真的有跟這個系統(tǒng)存在著什么交集。

    【什么？】

    【感謝您的反饋，意見正在上傳中】

    當(dāng)白羽再次提問的時候，卻意外的得到了系統(tǒng)的回復(fù)模板，好似那頭的人有事匆匆下線換上了自動客服一樣。白羽煩躁地扒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根本解不出系統(tǒng)留下的謎團。

    正心煩氣躁的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怎么了？

    從白羽說能教魔法后，汐就一直留意著他的情況，看著那張小臉從驚訝轉(zhuǎn)為沉思，又轉(zhuǎn)為訝異，最后變成現(xiàn)在的煩悶。

    不能教嗎？

    能的。白羽關(guān)掉面板，再次伸手摟住對方的脖頸，把那個謎團壓在心底，只是還要再等些時間。

    好。

    到時候有了你的幫忙，我就不用這么累了。白羽把下巴擱在對方肩上，下面的尾鰭一甩一甩的，甩動的尾鰭經(jīng)常不小心拍在汐的魚尾上。

    嗯，辛苦你了。被剮蹭得有些發(fā)癢的汐圈緊了懷里的小人魚，忍無可忍地低聲警告了一下，別亂動。

    這一警告，白羽便想到了之前被捅的經(jīng)歷，立馬變得乖順，訕訕道：好的。

    或許是有了系統(tǒng)的轉(zhuǎn)變，白羽現(xiàn)在再面對之前那個敏感話題的時候，心里的那股羞恥竟然減輕了不少。他拿著一把大剪刀把剩下還沒兌換的廢棄布料上剪下一塊，準(zhǔn)備進(jìn)行掃描改裝。但在改裝的時候，他又碰到難題了。

    女性貼身衣物那么多款式，他根本不知道哪些款式比較適合這些人魚，也不懂這方面的知識，只能按著印象中看到的健身視頻改裝成里面女性經(jīng)常穿的運動型衣物。

    為了方便這些雌性人魚更好的體驗，他一次改裝了兩件型號不同的衣物，在展示的時候，指尖還是會不可免的微微顫抖。

    白羽用兩指捏著一邊的肩帶，另一只手從另一端稍稍伸進(jìn)去，兩只手從這兩個比較小的洞穿過，中間的這個洞就從腦袋套進(jìn)去，明白嗎？

    漓跟潤一接過這兩件衣物，其他圍觀的雌性人魚便紛紛靠前，沒忍住的一人摸扯了一下，很有彈性又很柔軟，比她們身上裹著的碎布塊確實是好上很多。

    這些人魚的身材各不相同，在比對的時候，白羽根本不敢正眼瞧，只能快速地瞄一眼，跟個偷.窺者一樣，以至于在后面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在打結(jié)。

    漓手上拿著的這件會大一點，潤手上的會小一點，你們都試一下，最后再告訴我要哪種？

    眼看著這些人魚就要動手換衣服了，白羽連忙甩著魚尾轉(zhuǎn)過身不敢再多看一眼。他這一轉(zhuǎn)才發(fā)現(xiàn)其他的雄性人魚好像跟個沒事人一樣無動于衷，繼續(xù)看著這些雌性人魚。

    白羽還是頭次知道人魚對性別認(rèn)知這么薄弱的，但秉著自身的良好品德，他還是開口勸告這些雄性人魚，別看了，姑娘們換衣服，你們這些雄的可真是一點都不避諱。

    一樣也是頭次聽到這種言論的其他雄性人魚問道：為什么要避諱？

    性別不一樣??！雖然說下面的魚尾看著只有顏色大小的差異，但上半身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見到他們還是無動于衷，白羽只能抿著唇向汐求助，但汐的眼神除了不能理解以外還有些復(fù)雜。看著眼前舉止怪異、與他們越來越格格不入的小人魚，汐在心里嘆了口氣，抓著他游到一邊開口解釋。

    原來早期的雌性人魚也是跟雄性人魚一樣不著襤褸的，兩者間并沒有性別差異這一詞。不管是雌性或者雄性都可以找一樣性別的人魚當(dāng)伴侶，一起生活。若真的要說不同點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只有雌性人魚能孕育人魚崽。

    而雌性人魚起初會拿東西護住隱私部位是在孕育期的時候，孕育期總是會多多少少的溢出乳汁，人魚不靠乳汁哺育幼崽，但會引來許多魚類。所以被惹煩的雌性人魚會拿一些貝殼遮蓋住隱私部位，防止過多的魚類追隨。

    當(dāng)海里出現(xiàn)第一件被丟棄的布料時，雌性人魚也是第一次感知到這種東西要比貝類來得柔軟，所以便紛紛用布料來代替貝殼了。

    再一次惡補了人魚的習(xí)性后，白羽張著嘴巴驚呆了好半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回應(yīng)。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變成人魚的，但多少還是要適應(yīng)一些。汐捧著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囑他，以后盡量不要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會被當(dāng)成異類的。

    人魚族排外現(xiàn)象是很嚴(yán)重的，從那個被送下來的偽裝成人魚的人就能看出一二了。雖然白羽的言行有些怪異，但現(xiàn)在海里污染嚴(yán)重又加上汐的首領(lǐng)身份存在，其他人魚的重心都會有所偏移，就算感到疑惑也不會當(dāng)面指出來。

    被告誡的白羽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感覺，有震驚也有難受，還有委屈。

    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被當(dāng)成異類的，但從變成人魚的那一刻起，根本沒有人告訴過他人魚族有這么多的規(guī)矩，包括系統(tǒng)。他跟剛出生的人魚崽一樣，對于這個世界是懵懂的，剛來就稀里糊涂的有了伴侶，之后因為錯誤舉動又加深了親密感。

    如果一開始就有人告訴他這些是不能做的，他跟這些人魚有著一定差異，那么那時候的他肯定會離這群人魚有多遠(yuǎn)就有多遠(yuǎn)，就算要撿垃圾兌換也會是偷偷摸摸的進(jìn)行。

    可是沒有，沒有人告訴他這一切，他只能不斷的踩雷犯錯來獲得他應(yīng)該知道的信息。

    越想越覺得委屈的白羽拍掉對方的手，捂住發(fā)酸的眼睛，顫著聲音說：我知道了，以后會注意的。

    以后如果能學(xué)習(xí)魔法的話，你要好好學(xué)，這片大海就交給你了。我還是去當(dāng)回我的人類好了人魚也沒什么好的，我一點也不稀罕

    臉被手遮擋了大半，汐看不到他是以什么樣的表情在說這些話，但能從這顫抖的聲音聽出這條小人魚很難過。汐感到心臟好像被鐵管穿透了一樣，或許他不該說的嚴(yán)重。

    他剛想伸出手去擁抱這條小人魚的時候，被拒絕了。他聽到他說：你別碰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你去看看她們情況怎么樣了，如果合適的話，我等下再變出一些出來。

    去吧，暫時別管我了。白羽側(cè)過頭，避開汐的目光，甩著魚尾游走了。

    汐：

    看著那抹藍(lán)色漸行漸遠(yuǎn)，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好像做錯事了，還是無法補救的那種。

    白羽心里的那股酸澀還沒消退下去，漫無目的地在這片海里遨游，等回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游到了當(dāng)初汐帶他來看的那艘沉船邊上。那具骸骨還靜靜地躺在上面，無人問津。之前在撿那些碎骨的時候，白羽一心都在那些垃圾上面，也跟著忽略這個可憐人。

    他游到骸骨邊上，伸手輕輕撫摸著這具骸骨，從頭骨到指骨。像是在說這個人又像是在說自己，輕嘆了一句。

    你好可憐啊

    等汐再找到白羽的時候，是在之前存放骸骨的那個僻靜的洞窟里。里面原本放置的匣子邊上又多了一個匣子，這個匣子很新，也很大，而白羽就坐在這個匣子對面的石頭上撐著下巴呆呆地望著，一動不動。

    汐游了過去，想像之前那樣去輕捏他的臉頰，但被躲過了。褐色的豎瞳瑟縮了一下，他收回手握緊手心，輕輕喊了一聲：白羽。

    白羽沒有對上他的視線，甩著魚尾從石頭上游立起來，朝洞口處游去，怎么樣？她們應(yīng)該能接受的吧？

    嗯，她們很喜歡。

    那就好。

    簡短的交流后，兩人陷入了沉默中。汐甩著尾鰭追上了白羽，看著那沒什么表情的臉，忍下了指尖的癢意，問道：你以后還會變成人類嗎？

    會的。

    會離開嗎？

    這次白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人類能活在海底嗎？

    答案自是不能的。

    兩人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游回了居住的那個洞窟面前。之前改裝出來的兩件衣物已經(jīng)分別穿在漓跟潤的身上，而其他沒有的雌性人魚一見到白羽回來后紛紛靠了過來。

    能給漓的那種嗎？

    我想要潤身上的那種。

    我也是。

    七八條人魚將白羽徹底包圍起來，一人一句的在希望他也能給她們變成那種東西出來。

    此時的白羽已經(jīng)完全了當(dāng)初的羞恥感，扯著嘴角勉強露出笑容，一一應(yīng)下她們的要求，可以，不過不免費，你們要自己去撿一些布料過來給我，我撿的那些有其他用處，抱歉不能給你們。

    這些雌性人魚沒想過白羽會提出這種問題，也沒去追究，那能先欠下嗎？等下我再找過來給你。

    可以，不過如果你們沒能及時償還的話，我會讓魔法消失的哦！心里逐漸想通一切的白羽咧著假笑，自然又順暢的說著假話。反正他都是個異類了，再奇特一些的話也無傷大雅了。

    他終究是要回到陸地上的，在離開之前本著同族一段時間的情分下，他會盡可能的讓這些單純的人魚明白這世界上除了討厭的垃圾以外，還有那陰暗的人性。

    漓看了眼被包圍住的白羽，又扭過頭盯著自己的弟弟，你跟他說什么了？

    說錯話了。汐哪里會不知道白羽的這些變化都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引起的，但他不能也不能直白的把白羽的身份公布出來。

    那就去道歉，有些事放心底就好，我想他們也是這樣想的。漓扭過頭繼續(xù)看著眼前的那些同伴，他對我們以及這片大海都很好，我們不能太過苛責(zé)他的行為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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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第 33 章

    當(dāng)所有雌性人魚都獲得到自己新屬的衣物后, 漓便帶著他們都回去了，離開之前還說了會定期拜訪，也是這個時候白羽才知道每一片海域都是有一個首領(lǐng)在管理的, 而漓就是他們隔壁海域的首領(lǐng)，因為捕獲不到食物才會越游越遠(yuǎn), 到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