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身影后，白羽便大聲呼喊：汐！快點過來幫一下我，我被漁網(wǎng)纏住了。

    聽到聲音的汐很快就丟掉手里的東西，朝他游來。

    等待救援的同時，白羽也感受到了來自被垃圾迫害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不管是對有著類似人手的人魚還是普通尋常的海里生物，都是一樣的。如果不想坐以待斃乖乖等死，那就只能生生忍著割rou之痛自救，然后落下畸形難以愈合的傷口。

    傷感之余他還有些慶幸是自己被勾住了，不是汐也不是滄。他至少還可以借助系統(tǒng)變成一些工具出來逃脫困境，若是那兄弟倆被勾住了，他也不在這里的話，那后面的場景根本不敢想象。

    游到白羽身邊的汐在看到那團漁網(wǎng)后，褐色的豎瞳立刻緊鎖成針狀，整個人都陷入了急躁的狀態(tài)，就連不常動的耳鰭都微微張揚。

    這跟剪刀一樣，你直接這樣握著剪就行了。白羽拍拍他硬實寬厚的肩膀讓他冷靜一下，并把U形夾剪遞給對方，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握住，又提醒他小心別剪到自己指間的那層蹼膜。

    疼嗎？汐一邊小心避開鱗片剪開細網(wǎng)線，一邊低聲詢問，像是在緩解縈繞在周圍的焦急感。

    還好。

    無法甩動魚尾的白羽只能撐在汐的肩上保持平衡，指尖觸碰到那一縷飄蕩的發(fā)絲，不禁往回勾了勾纏繞在指上，借此來轉(zhuǎn)移尾部帶來的疼痛感。

    好在汐的速度快，后面又有滄的加入，很快白羽就被釋放出來了。汐伸手圈住那勁瘦的腰肢，帶白羽離開這片暗藏危險的地帶。

    你受傷了，我去給你采海草過來。把小人魚安置在一塊相對平坦的礁石上，汐丟下一句話就要轉(zhuǎn)身游走。白羽一驚，連忙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白羽掃了一眼遠處的那一小片暗綠色，有些舍不得這剛遷移種植的海草，寬慰道：小傷，等下就自己愈合了。魚尾上的傷口很細，放著不管的話過段時間就好了，只是現(xiàn)在要忍受帶來的疼痛而已。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們暫時先別過去那邊，等我休息好了再一起過去看看。看著對方那皺出紅痕的眉頭，白羽沒忍住伸手揉了兩下，開玩笑道：人魚族里應(yīng)該沒有說不讓揉眉頭的吧？

    汐又瞅了一眼尾部的傷口，看著強顏歡笑的小人魚，用力甩著魚尾，沉悶地嗯了一聲。

    說是休息，其實是為了避免甩動魚尾帶來的疼痛感?？葑诮甘陌子鸩豢擅獾挠X得有些在浪費時間，他伸手拍拍汐的肩膀，指著那堆分類好的垃圾說：汐，抱我過去那邊。反正現(xiàn)在也是無聊坐著，不如讓我過去那邊將那堆討厭的垃圾變走。

    汐側(cè)過頭掃了一眼，剛想拒絕就聽到他繼續(xù)說：而且我也不動的，只是動動手而已。我們早點把這些清除掉，就能夠早點獲得安全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

    這話說的在理，也確實如此。早一點清理掉垃圾，不管是對人魚還是其他海里生物都是好的。

    最后在白羽的一再懇求下，汐終于點了下頭，他仔細避開受傷的尾部把白羽抱起游到那片分類好的垃圾邊上，指揮著弟弟把一個大油桶滾到礁石邊上，方便白羽靠坐。

    這一坐下，白羽就看清這片分類好的各種垃圾，確定自己沒看錯后，微抿的紅唇不禁抽了抽，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句熟悉的電子音，回收舊冰箱、舊彩電、舊洗衣機、舊電腦

    因為不好分辨種類，所以廢棄的家電被單獨的放置在一旁，在一眾塑料金屬玻璃制品中格外的醒目。

    白羽抬起手，一臉復(fù)雜地點開手環(huán)進入用戶意見欄頁面。

    【系統(tǒng)老爹，問個事，這塑料與金屬相結(jié)合的廢棄家電怎么兌換？】

    【感謝您的反饋，意見正在上傳中】

    看著面板上循環(huán)跳動的留過點，習(xí)以為常的白羽放下手抬頭瞄向眼前的大人魚，快去忙你的事，這里有崽崽陪我就行了。

    汐無聲地看了一眼眼前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魚，又轉(zhuǎn)過頭掃視后面的垃圾堆，似乎在打量之間的距離。最后點點頭，在要離開的時候湊到白羽面前，低頭紅潤的唇上親了一口，有事記得喊我過來。

    嗯。白羽簡直想捂著臉大喊，能不能不要這么快學(xué)以致用，羞死個人了。

    直到臉上溫度漸褪，他才有所行動，最先指了指那個電線外露的擴音喇叭，崽崽，你幫我把那個拿過來一下。

    好。

    在滄去拿喇叭的時候，白羽扯過一直隨波飄蕩被捆扎在一起的各種塑料袋，直接掃描兌換，兌換中指尖不小心敲到坐著的鐵皮油桶上。聽到些許聲音的白羽愣了一下，不確定的又敲了一下，又是一下沉悶的聲音，里面好像還有油？

    第22章 、第 22 章

    白羽忍著尾部傳來的刺痛小幅度地甩著魚尾，歪著腦袋來回觀察這個油桶。上面的漆已經(jīng)全部脫落了，只有遍布全桶的粗糙的黑棕色鐵銹，桶上的封口蓋子已經(jīng)被焊熔與鐵皮牢牢混為一體。

    他朝一旁的小人魚勾了勾手指，招呼他一起合力把這半人多高的油桶扶起站立。油桶立穩(wěn)后他湊過頭將耳鰭虛虛貼在鐵壁上，伸手按住油桶的邊緣晃了晃，里面蕩起的液體不斷撞在鐵壁上，發(fā)出陣陣脆響。

    量不多，但不好分辨里面到底是什么液體。

    白羽將指尖沾到的鐵屑搓掉，點開系統(tǒng)面板試圖掃描，但掃描出來的結(jié)果只有鐵皮，無法得知里面裝載了什么液體，根本不能進行兌換，而且查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任何有關(guān)化學(xué)品的垃圾兌換。

    他有些煩悶地輕咬著下唇，視線不斷在面板與油桶之間來回轉(zhuǎn)化，看樣子要反饋的點不止一個。

    修長嫩白的指尖輕觸面板退出當(dāng)前頁面，轉(zhuǎn)而進入到用戶意見欄。

    【系統(tǒng)老爹，化學(xué)品怎么掃描兌換？可以的話，麻煩請再增加個透視掃描功能】

    【感謝您的反饋，意見正在上傳中】

    怎么了？汐一來就看見小人魚站在油桶面前，眉頭微微蹙起好像碰見什么煩心事。他將手里的鋼筋鐵片放到指定區(qū)域里，游到他身邊，寬大的尾鰭輕輕撫了撫那藍色漂亮的尾鰭。

    沒，這里面有東西，暫時沒法處理。白羽搖搖頭，眼里的余光剛好瞥見對方肩上的一抹紅痕，那應(yīng)該是被重物擠壓出來的。

    準備伸出去的手轉(zhuǎn)而搭在對方的胳膊上，休息一下，你扶我過去那邊，等我把這些垃圾清理掉，再一起去解決那個該死的漁網(wǎng)。

    傷口浸泡的時間長了，那陣細密的刺痛漸漸減弱轉(zhuǎn)為麻木感。藍色尾鰭甩動的幅度慢慢從小變大，白羽暗自咬牙忍受，輕顫的指尖快速點擊著面板掃描。

    各種鋼筋鐵片、玻璃碎片、塑料瓶子隨著他的動作一一消失在原地，除了那些無法兌換的混合型廢棄家電以及那個大油桶。

    好了，我們過去那邊吧。白羽收起面板，朝剛才困住自己的地方指了指。他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尾部傷口帶來的感覺，并沒有繼續(xù)依靠在汐身上。

    那堆垃圾距離有點遠，在游過去的時候，白羽稍稍游高了一些俯瞰這片海底。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努力，他們?nèi)艘呀?jīng)把就近的那幾堆垃圾消去了半邊尖角，但放眼望去對比整片海域，所清除的垃圾不過是邊邊的一角，面積也就指甲蓋那么大。

    道阻且長，但行則將至。只要不放棄，終有一天能把這些垃圾都清除干凈。

    白羽輕輕甩著魚尾下潛游到剛才困住自己的地方，那搓弄傷他的破爛漁網(wǎng)還在肆意的在水中飄蕩。繼續(xù)留著的話，很快就會出現(xiàn)新的受害者。

    既然要處理掉這種危害，那就不能只是隨便的剪掉就行，一定要徹底根除。不然剪半截留半截在里面，一樣是危險的，誰也無法保證留在里面深處的漁網(wǎng)不會因為洋流而再次探出頭。

    將一大一小兩個人魚護到身后，白羽伸手抓住那張漁網(wǎng)合攏擰成一條繩子，但他并沒有馬上扯出來，而是仰頭張望堆積在這上面的垃圾。根據(jù)這堆積出來的結(jié)構(gòu)，等下一扯出漁網(wǎng)，上面的垃圾必定會轟然倒下?，F(xiàn)在要判斷的是會往哪邊倒，他可不想因為一張漁網(wǎng)斷送了三人的生命。

    他稍一用力扯了扯漁網(wǎng)，上面的垃圾因為拉扯感而開始晃動，甚至已經(jīng)有些開始順著坡度滾了下來。確定好方向后，白羽讓滄再游遠一點，招呼著汐一起將這張漁網(wǎng)拽出來。

    一、二、三！隨著白羽喊出的口令，兩人咬著牙不斷甩著魚尾合力將那張卡在半中央的漁網(wǎng)扯了出來。

    隨著漁網(wǎng)的離開，上面的垃圾瞬間就往三人的反方向傾倒，蕩起一片渾濁。因為慣性，抓著漁網(wǎng)的白羽還沒穩(wěn)住身體就感受到一陣窒息。這種感覺就跟處在霧霾天氣一樣，既看不清東西又無法順暢呼吸。

    他剛準備捂住口鼻，腰部就感覺到一陣拉力，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已經(jīng)離開了那片渾濁的地帶。白羽茫然地眨了眨眼，回頭看了一眼，就對上那雙毫無雜質(zhì)琉璃剔透的豎瞳。

    謝謝。

    嗯。汐松開了手，轉(zhuǎn)而抓過他手里的漁網(wǎng)，對折了幾下，確保下端飄蕩的漁網(wǎng)不會再勾到身邊的小人魚。

    隨著他的動作，一旁等待的白羽漸漸看到漁網(wǎng)尾端墜著的東西。有一截枯枝，斷口還很新，應(yīng)該是剛才撕扯斷裂的。除此之外還有一片黑色塑料袋以及一截白骨，看情況也是被拉扯后帶出來的。

    在海底，都能出現(xiàn)廢棄家電了，那么發(fā)現(xiàn)一兩根骸骨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除卻生活在海里的各種生物，也會有人為了省去麻煩而直接將死去的動物投擲海里。

    白羽提起漁網(wǎng)，來回觀察那一截纏繞在漁網(wǎng)上的白骨。長不足一掌，粗細程度剛好是食指與拇指圈起的大小。前端內(nèi)凹比較圓滑，后端應(yīng)該是被利器直接砍斷的，斷口非常的平整。

    看著不像是海底自然死亡的生物骸骨，也不太像是陸地上能想得到的動物骸骨，倒是有幾分像人骨。

    不能怪白羽覺得眼熟，畢竟在前不久他才見過真正的人體骸骨，腦子里多少還殘余一點印象。但是這樣的狀況，也絕對不可能是那些不幸的遇難者留下的。

    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好，再瞥見那片黑色塑料袋后，那些只會出現(xiàn)在刑偵里的案件不受控的紛紛涌上腦海。

    等到那些渾濁物慢慢沉積下來，白羽率先沖到剛才的位置，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附近應(yīng)該還會出現(xiàn)差不多的骸骨。

    雖然上面的垃圾都傾倒在一邊，但也只占了一小部分，漁網(wǎng)所在的位置還是滿滿的一片垃圾。但因為剛才強行拉扯的緣故，漁網(wǎng)周圍的垃圾被帶出來了一點點。

    比如眼前這兩個輕微破損的黑色塑料袋。

    白羽抬手揮了揮眼前的懸浮物，伸手去解開袋子。一打開，一顆皮rou已經(jīng)完全不在的頭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而且好死不死的，那兩個空洞的眼眶正對著白羽。

    臥|槽！

    突如其來的沖擊讓白羽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接著就感覺到體內(nèi)的胃液在翻涌，喉間一癢直犯惡心，剛轉(zhuǎn)身游開獨自消化一下就撞到一個結(jié)實的身軀。

    怎么了？汐摟著他，朝他身后探頭。

    白羽揉揉因為撞擊而發(fā)酸的鼻子，甕聲甕氣道：發(fā)現(xiàn)人骨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撿垃圾還能撿到疑似兇殺的尸體骸骨。雖然之前也見過人體骸骨，但那種完整的骸骨都不及眼前這種被分成許多小塊的骸骨帶來的巨大沖擊。

    靠在汐身上的白羽不斷喘著氣，努力的在給自己做思想建設(shè)。垃圾總歸還是要清理的，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停止了，雖然他也不想碰到這種事情，但眼下除了給這些骸骨換一個地方安置，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若他此時還是人類的話，大可以撈上去報案之類的，雖然時間久遠但花點時間精力的話多少能查到這個人的身份名字?？伤F(xiàn)在是人魚，這輩子都不可能上岸的。

    冷靜下來的白羽轉(zhuǎn)過身再次直面這個不幸的受害者，他拍拍汐的胳膊，指了指那邊冒出一截枝干的樹干，能不能幫我把那個樹干切割一些下來，我改裝一下把這些人骨裝進去。

    好。

    在汐去切割樹干的時候，白羽扯下另一邊飄蕩的布料改裝出一副白手套。這不是怕臟，而是對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戴上白手套后，白羽將還纏繞在漁網(wǎng)上的那截白骨拿了下來，裝在已經(jīng)改裝出來的匣子里。這個匣子的蓋子是推拉式，還有一根木稍能固定蓋子，不怕被其他魚類撞倒碰翻。

    這些骸骨被切割的很碎，光眼前的兩個袋子都不足以拼湊出一具完整的人體骸骨，其他剩下的還被掩埋在垃圾下面，一時半會根本取不出來。隨著匣子的骸骨數(shù)量漸漸增多，白羽不由的兩眼發(fā)酸。

    抱歉，暫時沒法讓你的遺骸完整的在一起，還請你再等一等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這個已經(jīng)逝去的受害者輕聲抱歉。

    最后，這個匣子被白羽安置在一個遠離垃圾堆僻靜的小洞窟里，離開之前他一臉肅穆地對著匣子鞠了三次躬。等到出了洞窟，心里的那團亂麻才稍稍松了點。

    海底還是海底，遍地的垃圾也都還在那里，一切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又像是已經(jīng)發(fā)生被錯過了。

    不得不說，海底真是一個非常適合藏污納垢的地方，不管是那些能看見的各種垃圾，還是那些看不見的毫無底線的黑暗，全都藏在這里，不見天日。而展露在海平線上的，卻是一種名為和諧美好的假象。

    第23章 、第 23 章

    在結(jié)束了那個插曲后，白羽又像之前那樣繼續(xù)撿垃圾兌換垃圾，只是不可免的會留心一些黑色塑料袋。他抬手看了一眼手環(huán)，系統(tǒng)還沒有消息，只能繼續(xù)等待。

    白羽聳了下肩，垂下手跟滄合力將一片卡在垃圾堆中的透明塑料薄板拽了出來。他屈指在塑料板敲了一下又捏了捏厚度，滿意地點點頭。

    這塊塑料板他并不打算直接兌換，而是準備改裝成收納箱?，F(xiàn)在系統(tǒng)上兌換儲存的小魚干已經(jīng)很多了，是時候倒騰出來了。

    最后在白羽的設(shè)計下，這塊將近兩米的塑料板被改裝成一個透明的長方體收納盒。這個收納盒分兩層，上面一層被分成兩格，裝著超香跟特制的小魚干。下面一層分成三格，分別裝著強身健體跟脫胎換骨的小魚干，以及還沒兌換的珍珠膏。

    他一邊倒騰一邊順手投給游到他身邊的兄弟倆，汐，那我們現(xiàn)在是自己過去尋找其他人魚還是讓他們過來找我們？說著，白羽頓了一下，想到了最開始見到這倆兄弟的場景，又改口道：不過現(xiàn)在垃圾這么多，他們肯定也受傷了，要不還是我們自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