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一個淡漠的笑，說：“是啊，只要爆炸，咱倆就會死在一起。你想想，爆炸會讓咱倆全都被炸成灰燼，到那時我們的血rou會混在一起，真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燕歸垂眸想了想，搖頭說：“你不覺得自己很虧嗎？”

    李成茂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還以為她要表示一下多么不想和自己死在一起呢。

    “我虧什么？應(yīng)該是你覺得跟我死在一起虧吧？”

    燕歸耳中聽著下面警車的聲音，估算著時間，繼續(xù)跟他說話周旋：“我說得不是這件事，是說二十年前陶家滅門案。陶思成，二十年過去了，你活得挺好？”

    李成茂的臉色唰得一下更陰沉，他冷冷盯著燕歸，道：“我警告你，別叫那個名字！”

    燕歸表情沒多大變化，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少年時期經(jīng)歷了什么?！?/br>
    李成茂的表情變了幾變，臉上不再只是之前的冰冷，夾雜了難言的屈辱，一張英俊的臉變得病態(tài)扭曲。

    “我警告你，現(xiàn)在最好閉上嘴！”

    燕歸知道他的情緒在崩潰，也不怕激怒他：“李勇替你認罪，用他自己的命換了你的二十年，他的初衷一定不是讓你帶著仇恨扭曲的活著，他想讓你好好活下去！可你看看你自己，這些年都干了什么？”

    “閉嘴……”

    “你在那之后改姓李，一定是感激李勇的吧？可你沒有珍惜他替你換來的這條命！你糟踐了他的一片好意，也糟踐了自己！你的少年時期和家庭都毀于毒品，可你自己卻變成了制毒販毒的罪犯，你被仇恨變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種人！你天賦異稟，是理工大最年輕的教授，在科研上有極大的成就，原本前途光明！可你把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變成了犯罪的工具，你好好想想，不覺得虧嗎？”

    “我讓你閉嘴！”李成茂驀地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槍口毫不猶豫地頂住燕歸的額頭，目眥欲裂。

    燕歸的話精準的戳到了李成茂的痛處，他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曾經(jīng)那些地獄般的生活，回想起他的親生父親犯了毒癮，把他賣給一個肥頭大耳的惡心大叔！

    “乖兒子！你幫幫爸爸，救救爸爸！你看，你只要躺著不動，聽那個叔叔的話，就能賺錢了！這不是很好嗎??？”

    父親歇斯底里的聲音和扭曲的面容在腦海中浮現(xiàn)，是少年時期的陶思成最大的噩夢！

    槍口頂在腦門上，燕歸卻絲毫不慌，她靜靜看著李成茂，知道他絕不會現(xiàn)在開槍殺了自己，這不符合他的預(yù)期。

    在K社臥底四年，燕歸太了解這些字母，他們對自己的犯罪行為有奇怪的“強迫癥”。他們會把每一次的行動當做一次藝術(shù)，預(yù)設(shè)好結(jié)果，并且一定要按照自己計劃好的進行，不能偏離軌道。

    所以李成茂想炸死燕歸，就一定會炸死她，用其他工具都是失敗。

    燕歸微微垂眸，在心里想著：羨羨，你一定要清楚這一點！不要怕他手里拿著槍，因為他是不會對我開槍的！

    如果李成茂會對她開槍，就不會特意選擇這樣的地方，他特意避開狙擊手方便潛伏的位置，就是要享受定時炸|彈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的快感，欣賞那些警察們的慌亂。

    瞭望塔已經(jīng)被警察包圍，任悠然親自帶隊，她站在下面，手里拿著擴音喇叭，沖李成茂喊話。內(nèi)容無非就是那些老套的話，李成茂早就猜到了，什么讓他現(xiàn)在立刻投案，什么有立功表現(xiàn)的話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真是笑話，李成茂心想，自己都不想活了，警察這些屁話真是沒意思。

    不過他還是走到了窗邊，隱藏在墻壁后面，對下面的任悠然喊道：“都別上來，如果有人踏入瞭望塔內(nèi)，我立刻開槍崩了她！”

    這句威脅有實質(zhì)性作用，警方一定會為了人質(zhì)的安全考慮，不會輕舉妄動。

    燕歸閉上眼不再看李成茂，她就這么安靜坐在那，一動不動，看上去就跟成了一座雕像似的。

    李成茂看著她，忍不住問：“你就一點兒都不怕？”

    燕歸沒睜眼，只回答他：“有什么好怕的？我兩年前都死過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死估計什么感覺都沒有了?！?/br>
    李成茂冷笑一聲：“你倒是看得開?！彼皖^看了眼手表，道：“還有二十分鐘。”

    這話他是說給燕歸，也是說給自己聽。他側(cè)頭看了看下面的警察，隱隱覺得有有些不對勁。這些警察看上去好像并不慌張，為首的任悠然更是不緊不慢在跟旁邊的人說著什么，像是在布置任務(wù)。

    李成茂凝眉沉思，總覺得有些違和。

    而一直閉著眼睛沉默的燕歸卻始終老神在在，李成茂的算盤打得不錯，這里確實是全濱河市最不適合狙擊的地方。但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燕歸輕輕扯了一下嘴角，她的愛人不是一般的狙擊手，而是整個津海省公安系統(tǒng)內(nèi)穩(wěn)坐第一把交椅的神槍手！射程在一千米以上的狙|擊槍她手里也有，這難不倒她。

    別的人做不到的，顧以羨能做到。李成茂覺得一般特警在城市解救中沒辦法在一千米之外狙擊，但顧以羨不是一般人。

    任悠然耳朵里的藍牙對講機傳來聲音：“悠悠，我準備好了?！?/br>
    顧以羨的聲音聽著跟往常一樣沉穩(wěn)，但任悠然太了解她，知道這份冷靜中暗藏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懼。瞭望塔上綁著的不是別人，是顧以羨視若生命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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