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長已經(jīng)穿了防護服出來，和燕歸相對站在解剖臺之前。燕歸面對尸體，微微閉了閉眼，像是一個簡單的默哀，但時間很短讓人難以察覺。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低聲說了句：“開始吧。”

    第5章 清空 05

    尸溫在剛剛送到解剖室之后就已經(jīng)測過了，根據(jù)尸溫可以推測出死亡時間為凌晨一點左右，這也印證了她之前的推測，別墅大門和書房的門都沒有破壞的痕跡，兇手能夠在半夜順利進入別墅，應(yīng)該是死者熟識的人。

    燕歸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了尸體的表面，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死者身上那些釘子上，釘子沒有拔出去，還插在死者身上。頭顱上的釘子在腦門正中央，從額頭中間貫穿而出，一直鉆出后腦，還能釘進墻壁里面固定住頭顱，足見這根釘子的長度驚人，兇手的力量也非常大。

    燕歸十分仔細地把插在死者頭部的釘子取了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根釘子長度至少20公分，這樣的長度十分少見，燕歸把釘子放進托盤中，準備解剖之后送去檢驗科檢驗。

    之后就是把四肢和軀干上的釘子都取出，四肢上分別有兩根釘子，而軀干上則一共有五根，兇手為了將尸體固定在墻上就需要用極大的力氣。

    把所有釘子都取出，又檢查完尸體體表，燕歸動作利索地把尸體的頭發(fā)剃除，頭部的創(chuàng)口立刻清晰暴露了出來，這個創(chuàng)口不大，創(chuàng)角撕裂，邊緣不整，燕歸在創(chuàng)口處按了按，她力道不大，能夠感受出頭骨的硬度和狀態(tài)。

    “這是死后傷?！鄙皞退篮髠呐袛嗍欠ㄡt(yī)必備的基礎(chǔ)技能。

    燕歸看了李云長一眼，他心領(lǐng)神會，知道這是燕歸在教他，忙湊了過去。

    燕歸指著死者頭部的創(chuàng)口道：“創(chuàng)口表面呈黃色，邊緣沒有卷曲，是很明顯的死后傷。”

    生物機體存活的時候才會有生活反應(yīng)，創(chuàng)口生活反應(yīng)主要表現(xiàn)在表面有沒有出血，以及邊緣有沒有卷曲。生前形成的傷口，傷口表面普遍呈紅色，邊緣有卷曲，而死后才形成的傷口則是接近皮膚顏色的黃色，邊緣也沒有卷曲，就像申悟頭顱上的這處一樣。

    “死了之后又往腦袋上補了一下？”一旁舉著相機拍照的顧以羨湊過來問。

    燕歸抬眼看她，見她端著相機盯著死者的頭顱創(chuàng)口看，可能是一下子離得太近了，燕歸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波瀾。

    很快把心里的動蕩掩去，燕歸轉(zhuǎn)回頭看尸體，淡道：“這一下力道還不輕，頭骨有一些骨折?！?/br>
    說到這里，燕歸讓李云長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一把鋸子，開始動手鋸開死者頭骨。開顱之后里面的腦組織看得更清楚，只是血液和一堆白花花的東西瞬間呈現(xiàn)出來，李云長沒忍住干嘔了一下，又連忙捂住自己戴著口罩的嘴。

    倒是顧以羨，表情依然十分鎮(zhèn)定，燕歸視線掃到她，又不動聲色移開。

    看到顱腔內(nèi)的狀況，燕歸微微蹙眉，道：“兇手這一下打得又不是很重，如果這人當時活著的話這個力度恐怕不能致死，頭骨雖然有骨折，但明顯沒有傷到顱內(nèi)，沒有造成血管破裂或其他損傷?！?/br>
    “有點奇怪?！蹦┝?，她又加了這么一句。

    顧以羨看著她，問：“哪里奇怪？”

    “兇手這一下能把頭骨打骨折，足以證明其實是下了決心打死他的，但是實際上用的力道又是打不死人的，我是覺得兇手的行為和實際心理有些矛盾。而且……”燕歸站直身子看著尸體，道：“打這一下的時候死者已經(jīng)死了，這個動作就都顯得多余了起來，所以我說有點奇怪?！?/br>
    而且在現(xiàn)場的時候她曾經(jīng)看過，沒注意到有什么符合頭部這個傷口的作案工具，看來尸檢之后還得問問江望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或者再去一趟現(xiàn)場仔細看看。

    現(xiàn)在還不是深入分析的時候，燕歸讓李云長把內(nèi)容和問題都記錄下來，然后開始下一步。

    目前的當務(wù)之急還是確定真正的死因，這是破案的最關(guān)鍵一步，死因不確定的話其他的分析都是徒勞。

    燕歸沒有忘記在現(xiàn)場時做的初步檢查，她知道死者的死因應(yīng)該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但具體是哪一種還沒有定論，于是她把目光落到了死者的脖頸處。

    如今尸體表面的血污都已經(jīng)清理干凈，脖頸上的繩索痕跡便十分清晰的呈現(xiàn)在眼前。兇手在砍掉死者頭顱的時候，創(chuàng)口在貼近下頜的位置，距離下巴很近，脖子上的勒痕被完整的留在了軀干的脖子上。

    燕歸湊近了仔細觀察，繩索的勒痕非常明顯，甚至繩索的紋路都清晰的通過痕跡反饋了出來，燕歸拿手術(shù)刀隔開勒痕處的皮膚組織，仔細看了皮下的情況。

    “有明顯生活反應(yīng)，是生前傷?！?/br>
    燕歸的視線循著勒痕仔細檢查，突然眼眸一凝，她拿過放大鏡仔細觀察起勒痕上繩索的紋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但她心里有疑惑，這個疑惑還不成型，所以現(xiàn)在沒打算說出來。

    回頭碰了碰顧以羨，燕歸看著她說：“把這里拍一下?！?/br>
    顧以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勒痕最重的一處地方，她沒多想也沒問，直接把鏡頭對準燕歸指的地方，連續(xù)拍了幾張高清的。

    這之后燕歸又把尸體的軀干翻了過來，留意到了尸體背部一些不尋常的痕跡，這些痕跡呈現(xiàn)很淡的粉紫色，仔細觀察像是挫傷，就是有人把死者在地面上拖拽過留下的痕跡，而且有生活反應(yīng)，證明是生前留下的傷痕。但由于死者死后遭到肢解，血液大量流失，所以這些痕跡都變得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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