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扭捏道：“我們以后還會再見嗎？”

    “嗯…我想…也許…可能…還會吧。”柳素素認(rèn)真想了想，笑著回答她。

    林晚也跟著笑起來，這大概是她這幾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第5章

    “好了，快回去吧?！绷厮卣f完輕輕聳肩一笑：“謝謝你的花。”

    “不客氣。”林晚說完靦腆地轉(zhuǎn)身跑開，一溜煙沖進(jìn)樓道里。

    轉(zhuǎn)過頭來，柳素素低頭望了眼手上的一枝迎春花，臉上的笑容持續(xù)，順手將其插在自行車上，而后推著車緩緩離開。

    林晚大步?jīng)_上樓回到家里，小身板大喘著氣，此時爸爸正在廚房幫mama收拾碗筷，二人見林晚回來后不約而同開口問：

    “素素姑娘已經(jīng)走了嗎？”

    “小晚，你晚上作業(yè)都寫完了吧？”

    面對爸媽的兩個問題，林晚一一做完了回答，而后放平呼吸獨自來到陽臺上，走到種有迎春花的花盆前湊近嗅了嗅，好香，抬頭往樓下看去，早已經(jīng)不見素素阿姨的身影，此時此刻，她大概是在回去的路上。

    站在陽臺上發(fā)起呆來，林晚靜靜回憶著方才在樓下時，素素阿姨對她展露的清甜笑容，讓人難忘，想著想著，林晚自己便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來。

    “嗨，晚晚！”

    再次聽到里里熟悉的聲音，林晚聞聲扭過頭去，順便將身子往陽臺外傾斜了些，周里里就在她們家隔壁，不過并不是同一單元，但兩個孩子常常這樣隔空對話，通過陽臺也能看到彼此的臉。

    “里里?！绷滞硪矄玖寺曀拿?。

    “你們家晚上來客人了嗎？”周里里同樣扒在陽臺上往這邊看。

    林晚點點頭露出微笑，“對啊，在我們家吃了飯呢?！?/br>
    和老朋友說話，林晚盡量裝出小孩子的口吻。

    “晚晚，過兩天我們再去那個公園掏鳥窩吧?！敝芾锢镎f。

    林晚怔了下，心里閃過一句話，我這么大的人還去掏鳥窩？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她的身份是小孩，為了拒絕的不是那么突兀，她找了其他的借口：“你手都傷了，還怎么去呀?！?/br>
    周里里嬉笑著晃了晃自己的那只胳膊：“已經(jīng)不疼了，醫(yī)生說再修養(yǎng)兩天就恢復(fù)正常啦?！?/br>
    林晚：……

    “晚晚，我們?nèi)グ?，去吧去吧，上次沒掏下來，我一直心心念念好久，我不想被院子里那幫男孩嘲笑。”

    這……

    也就在這時，林晚的救星出現(xiàn)。

    “掏什么鳥窩鳥窩，都這樣了還不老實點?！毕乱幻胫芾锢锏膍ama出來把她給拎了回去。

    林晚總算是解除了困境，她現(xiàn)在意識到另外一個難題，她重生變小以后，該如何和真的只有五歲的好朋友相處呢？

    現(xiàn)在的她，對玩芭比娃娃不感興趣，對掏鳥窩不感興趣，對一切小孩有興趣的都沒興趣。

    看來是個難題。

    這時，鄭美潔出來尋她，上前便拉著她的胳膊說：“一個人在陽臺上做什么呢，該洗澡了，你都幾天沒洗澡了?！?/br>
    就這樣，林晚任由mama將自己拉進(jìn)了屋內(nèi)，現(xiàn)在這種感覺也好幸福，自從林晚六十歲那年相繼送走了父母后，往后十年的獨居生活，她總會夢到爸媽，每當(dāng)看到別的小孩和mama在一起的溫馨畫面，自己也會不由得回憶起小時候，有爸媽在，自己好像永遠(yuǎn)都是孩子。

    有人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不在了，人生便只剩下歸處，林晚那時候便是。

    過了六十歲以后，她的人生便只剩下一條歸路，一條可以預(yù)見的路。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死亡，距離死亡越來越接近。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mama拉到了衛(wèi)生間里，林晚抬頭望見新裝的花灑，想起那時候?qū)幇彩袆倓偭餍衅饋?，家家戶戶都積極安裝，在那之前，她都是坐在大盆里洗澡。

    鄭美潔蹲下身來，準(zhǔn)備動手前扭頭喊道：“林兆峰，小晚衣服拿來沒有？”

    “來了，來了。”爸爸的聲音傳來，很快，林兆峰手里拿著干凈的小衣服過來，剛到衛(wèi)生間門口，鄭美潔便起身來說：“今天你來給孩子洗澡，我舞蹈班學(xué)員們的資料還要去整理下。”

    林兆峰點頭，很爽快的答應(yīng)。

    林晚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忽然回憶起來，一直在她上小學(xué)前，洗澡都是由爸媽交替幫她的。

    林兆峰擼起袖子進(jìn)來衛(wèi)生間里頭，伸手還沒碰到林晚，林晚便大叫一聲：“爸！”

    林兆峰嚇了一跳，“怎么了這是?！?/br>
    “我想自己洗澡?！绷滞聿缓靡馑颊f。

    林兆峰一下子笑了出來，不以為意道：“之前爸爸也給你洗過澡呀，是覺得爸爸洗的不夠干凈嘛，mama今天沒空，將就一下吧。”

    “不是的爸爸，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想自己洗澡?！绷滞砗軋?zhí)著地重復(fù)一遍。

    林兆峰見狀，愣了下，才意識到孩子是認(rèn)真的，悟過來什么后當(dāng)即便笑了，“好，好，那你自己洗，有需要就喊爸爸mama?！?/br>
    林晚點點頭。

    林兆峰起身從衛(wèi)生間離開，給她帶上了門。

    林晚長舒一口氣，雖然身體是小孩，但心理不是，還讓爸媽給洗澡，太羞恥。

    林兆峰趕緊來到鄭美潔身邊，向她匯報方才的事情，還沒等他開口，鄭美潔已經(jīng)先問了：“不是讓你給孩子洗澡嘛，來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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