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斯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沒應聲。

    以前只要何猛說葉斯鈞跟成素有點兒什么，他絕對立刻沉著臉制止，這次竟然什么都沒說？

    等于默認。

    何猛：“臥槽！”

    何猛：“臥槽！臥槽！臥槽！”

    葉斯鈞：“……”

    何猛一拍桌子：“我他媽就說你對素素不一樣，你還老他媽嘴硬?！彼晕⒂行@恐地問，“那時渡知道了嗎？”

    葉斯鈞淡聲：“沒?！?/br>
    何止是不知道，而且不久前，他還曾信誓旦旦地跟時渡保證過絕對不會對成素動心思。

    何猛松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們可以一起跟素素計劃一下，慢慢地——”

    葉斯鈞看他：“計劃？你知道小白對我什么感覺？”

    何猛睜大雙眼：“這不明擺著的嗎？她喜歡你還有誰看不出來嗎？她每次看你那眼睛里就跟有亮光似的，也就你自己和時渡不知道吧？”

    “時渡也就算了，前陣子一直在忙著追顧溫，公司又忙，心思不在素素身上也正常，你為什么會不知道呢？”

    葉斯鈞啞口無言。

    他以前壓根兒沒往那方面想，等意識到時去回憶以前的事，才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蛛絲馬跡。

    何猛看他沒說話，又忍不住問：“那你跟素素，是在一起了？”

    葉斯鈞自嘲般一笑：“我這種人渣配么？”

    何猛一頓：“那也不能這么說，你這大半年不是連酒吧都不怎么來了嗎？難道不是為了素素？其實只要她愿意……”

    葉斯鈞再度打斷：“你要是有這么一個干干凈凈的meimei，會愿意她跟我在一起？”

    何猛猶豫片刻，說：“的確以前你女人不少，但那也不一定啊，只要你是真心對她好，那我還能不愿意嗎？”

    葉斯鈞低頭，良久，低聲道：“她要真跟我在一起，我會是她人生里唯一的污點?！?/br>
    何猛：“那你打算？”

    “不知道。”葉斯鈞把酒瓶往桌上一擱，笑一下，“真不知道?！?/br>
    “離也離不開，談也談不了?！彼松锏谝淮斡羞@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先這么維持原狀吧?！?/br>
    *

    周六早晨，成素醒來時伸個懶腰，第一時間去看手機微信。

    果然看到葉斯鈞發(fā)來的消息。

    【葉：起來告訴我，帶你去醫(yī)院換藥?！?/br>
    本來是時渡打算陪她去，但成素看他一直在熬夜，直接拒絕了，說家里司機阿姨陪著去就行，他也不是醫(yī)生去了也沒用。

    后來葉斯鈞從時渡那兒知道了這事兒，就說他周恰好有空，之前他骨折小白也照顧他不少，不如他帶小白去醫(yī)院。

    時渡沒多想，覺得有個同輩的熟人帶著好一點，就直接同意了。

    成素彎唇回他：起來啦。

    葉：【等我40分鐘。】

    成素抱著手機甜笑起來，把枕邊的雜志收進床頭抽屜，然后往上滑動手機屏幕。

    看到他去藍色酒吧跟何猛喝酒那天的消息。

    時間是晚上十二點半。

    【葉：我到家了，晚安?！?/br>
    成素回他時已經(jīng)是隔天早晨。

    【素素：12點出的酒吧門嗎？】

    她過生日的時候他答應過，以后喝酒不會超過晚上12點。

    【葉：嚴謹一點，是11點58分?！?/br>
    這段對話成素已經(jīng)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但看不夠似的，每次心里總會生出旖旎，就好像他很聽她的話似的。

    這時王鵬打來電話，說五月底在南城有個建筑行業(yè)交流分享會，需要做一個簡短的設計分享，讓成素替他去。

    成素一驚：“我嗎？”

    這種全國行業(yè)交流分享會一般來說怎么也輪不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去。

    王鵬“嗯”一聲，“我要飛國外實在沒空，也跟老葉提過了，他同意了。”

    成素猶豫：“但是我從來沒演講過。”

    “凡事總有第一次嘛?！蓖貔i笑得曖昧，“讓老葉指導指導你，他有經(jīng)驗?！?/br>
    他應該也知道了吧。

    上次她跟葉斯鈞生氣耍小性子挺明顯的。

    成素有點不好意思：“那好，我提前準備一下?！?/br>
    *

    葉斯鈞在四十分鐘后準時到別墅。

    他穿了黑色t恤和黑色休閑褲，愈發(fā)顯得身形挺拔修長，氣質(zhì)英朗。

    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他手里的黑色輪椅。

    成素頓?。骸澳恪?/br>
    她重新扎了魚骨辮，藍色發(fā)帶穿插在發(fā)間，清爽又好看。

    只是表情有點小慌張，分外可愛。

    葉斯鈞輕輕一笑：“不是你自己說的？這個出門比較方便?！?/br>
    成素：“……”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空氣濕潤。

    帶成素換完藥到家門口要下車時，葉斯鈞問：“要不要外面透透氣？”

    成素星星眼看他：“好呀?！?/br>
    難怪他特意帶了輪椅過來，原來是想陪她散步。

    葉斯鈞先行下車，從后備箱里拿出輪椅打開，繞過車尾，打開后座車門，伸手去抱她。

    成素很配合地，抬手環(huán)住他脖子。

    葉斯鈞身體明顯頓了下。

    察覺到他的異常，成素抿唇，微微低頭，不敢去看他，臉頰也開始發(fā)燙。

    葉斯鈞垂眸看她一眼，緩緩走到輪椅前，將她輕輕放上去。

    他推著她在門外的柏油馬路上走。

    這片兒是郊區(qū)，路上車輛和行人都少。

    暖融融的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葉斯鈞站在她背后，聞著她頭發(fā)上傳來的輕柔的香味兒，不禁心旌蕩漾。

    安靜地走了會兒，成素開口了：“二哥，alex讓我替他參加南城那個行業(yè)分享會，我剛剛在車上列了個演講大綱，一會兒回去你幫我看看嗎？”

    葉斯鈞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好啊?！?/br>
    成素彎唇。

    原來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走是這種浪漫又安心的感覺。

    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動作，卻看不到他的臉。

    成素突然很想看他此刻的樣子，抬起頭。

    他恰好在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

    他深邃的雙眼溫柔中帶著一點不太明顯的緊張。

    成素含笑看他，說：“二哥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在我面前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就好像那種，突然喜歡一個女生，怕在她面前表現(xiàn)不好的緊張。

    葉斯鈞握住她輪椅后背的手緊了緊：“是吧?！?/br>
    成素低頭，不由自主地勾唇無聲笑起來。

    沒再接著往下說。

    散步回家，兩人一起吃完午飯，葉斯鈞便在客廳沙發(fā)上幫成素看她列的大綱。

    她使用手機便簽羅列的，邏輯很清晰。

    葉斯鈞認真看完，說：“沒什么問題，就這么做ppt吧。”

    成素說好，讓阿姨幫忙上樓把電腦拿下來，就在客廳沙發(fā)上開始做。

    葉斯鈞看她一眼，問：“要不要去書房，不會不舒服嗎？”

    成素搖頭：“不用，我這樣習慣了。”

    她看他一眼，然后從茶幾下翻出一罐沒拆封的軟糖，遞到葉斯鈞面前。

    “喏。”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剛才看你車上糖就剩一顆了?！?/br>
    葉斯鈞笑了下，伸手接過來。

    成素送完糖了卻一樁心事，開始安心做ppt，葉斯鈞也在一旁處理郵件，就這么陪著她。

    恍惚間似乎回到了他之前受傷的時候，她當時也是這么安靜地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