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他回身一腳踢向來人肋下。

    成素連打架都沒見過，更別提親身經(jīng)歷。

    耳邊是各種玻璃瓶破碎的聲音，眼前混亂一片。

    她縮在角落，指尖顫抖，翻開葉斯鈞給她的電話——他不知什么時候解的鎖。

    她飛快按出時渡的號碼撥出去。

    只響了兩聲那頭就通了，時渡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葉二，我忙呢……怎么這會兒……葉二？”

    成素大聲道：“哥，我在‘雲(yún)間’酒吧，雲(yún)間——被人欺負了?！?/br>
    現(xiàn)場太吵，根本聽不清。

    只能隱約猜測時渡焦急地問她在哪兒。

    成素掛掉手機，發(fā)了“雲(yún)間酒吧”四個字給時渡。

    再抬頭時，葉斯鈞恰好一拳把路銘打倒在地，幾乎同時——他身后不遠處的人抄起個酒瓶往葉斯鈞頭頂砸去。

    成素一顆心驀地提起，想也沒想，拿起鄰桌上一個巨大的白色陶瓷盤，用盡全身力氣往那人頭上一砸，很響亮的一聲。

    那人早以為成素嚇破膽，完全沒把她放眼里，哪料到她竟敢這樣，毫無防備挨了一下，整個人踉蹌一步，又被葉斯鈞一腳踢倒在地。

    葉斯鈞回身，眼神里露出幾分詫異和欣賞，給成素比了個大拇指。

    那才那一下用力過猛，成素被震得雙手發(fā)麻，后知后覺地害怕，立刻來到葉斯鈞身旁。

    葉斯鈞笑著夸她：“可以啊你?！?/br>
    他尾音帶著一點很好聽的磁性，成素一顆心終于緩緩安定下來。

    這一場打斗分明是很短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仿佛被拉長，漫長得像是一生。

    酒吧白色燈光倏地亮了。

    葉斯鈞額前細碎的短發(fā)被汗水浸濕，一腳踩在路銘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很淡的聲音：“你算什么東西？”

    成素心跳似是慢了一拍，忽然覺得他略顯黝黑的肌膚、手臂上的肌rou線條、甚至碎發(fā)間微閃的汗珠都帥的要命。

    酒吧的老板和保安也終于到了。

    老板求饒：“葉總，您千萬高抬貴手，我們這小地方實在經(jīng)不起——”

    路銘額頭還流著血，渾身上下酒、血和污穢混在一起，被踩在腳下完全站不起來，只能咬牙翻著白眼。

    葉斯鈞淡聲：“怕什么，我擔著?！?/br>
    老板臉色瞬間緩下來，猶豫片刻，也沒再說什么。

    葉斯鈞腳踩在路銘臉上往下壓，抬一抬下巴尖：“給人道歉——”

    路銘手掌撐地，說不出話。

    警察這時進門了。

    成素連忙去抓葉斯鈞手腕，示意他放開路銘。

    葉斯鈞掃了眼小姑娘，清亮的眼眸里透著幾分擔心。

    他方才不慌不忙地抬腳放開路銘，慢條斯理地用手指壓住傷口上方的血管。

    成素從包里拿出一條水藍色的絲巾，走到他身邊想給他包扎傷口。

    葉斯鈞一眼看出她手里的香云紗絲巾，抬手一擋：“別毀了你的東西?！?/br>
    成素看他：“這是仿的?！?/br>
    小姑娘雙眸清澈，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好意。

    葉斯鈞笑了聲，沒再拒絕，任由她用絲巾替他止血。

    成素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好，很專業(yè)的手法，一看就是學過急救。

    血被止住，她又用濕紙巾替他清理掉手臂上多余的血跡，問他：“疼吧？忍一下，清理完我們就去醫(yī)院?！?/br>
    葉斯鈞給她這明顯哄小孩的語氣逗笑了：“挺疼的，要不你給我顆糖？”

    成素一愣。

    他語氣輕松，帶幾分笑意，這時候還心思逗人，看來是沒大事。

    她抬眸，很認真地說：“那我一會兒給你買?！?/br>
    葉斯鈞一噎。

    成素接著說：“今晚真的很謝謝你，等下醫(y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我都會負責的?！?/br>
    葉斯鈞顯然不以為意，隨口答：“好啊?！?/br>
    成素頓了兩秒，想起來把手機還給他，順便介紹自己，“對了，我叫成素，成功的成，白素貞的素。”

    葉斯鈞眉梢微挑，“嗯”一聲，“你姓成？”

    成素點頭：“對?！?/br>
    葉斯鈞沒再說什么。

    警察問了幾個問題簡單記錄后，讓受傷的幾個人先去醫(yī)院，再回公安局做筆錄。

    成素想了想，問警察能不能先跟著葉斯鈞去醫(yī)院，再一起去筆錄。

    葉斯鈞淡聲說：“不用，縫兩針的事兒。”

    時渡這時終于趕到，一進門就直沖成素過來。

    “素素?！彼滞笊舷麓蛄科?，聲音有些駭人，“人沒事？”

    成素搖頭：“我沒事，多虧了葉總出手幫忙?！?/br>
    何猛有點胖，這會兒才喘著氣跑過來，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素素，你嚇死你哥了，他可是瘋了似的趕過來的——咦，我葉哥怎么也在這兒？”

    時渡這時才看向葉斯鈞，拍了拍他肩膀：“謝了，葉二，旁的我也不多說了，欠你個人情?！?/br>
    葉斯鈞看這情形早猜出來了，問：“這是？”

    時渡點頭：“我妹，你來我家時見過照片。”

    葉斯鈞看向成素，笑一聲，語調(diào)拉長：“喲——還真是咱妹??？我剛才只是看著有點像，不過她怎么姓成？”

    時渡：“她跟我媽姓?！?/br>
    何猛也笑著給葉斯鈞比了個大拇指：“對！是咱妹，漂亮吧？我說葉哥你這雙眼睛可真毒，就見過一回照片都能認出來，牛逼！”

    時渡聽完來龍去脈，沉聲對成素道：“你給我過來！”

    成素微微咬唇，乖巧地跟著他到了旁邊兒。

    葉斯鈞遠遠看著小姑娘。

    扎的小辮子已經(jīng)有點松散，低頭乖巧的要命，想做錯了事似的被訓(xùn)話，不覺挑眉：“時渡訓(xùn)起小姑娘怎么也這么兇？”

    何猛“嗨”一聲，“那你是不知道他多疼這個meimei——”

    于是把大學里葉斯鈞的光榮事跡又講了一遍。

    葉斯鈞站在遠處看了片刻，看小姑娘都快哭了的樣子，抬腳走過去。

    時渡停下，看他：“怎么？”

    葉斯鈞指了指手臂傷口：“你能分清輕重緩急？先送我去趟醫(yī)院？”

    時渡頓了下，一時無言，只能轉(zhuǎn)頭又兇成素一句：“你跟著來?！?/br>
    成素乖乖跟在他身后。

    出門時，酒吧老板追上來，手上拿著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小美女，這是你的吧，一直有人給你打電話?！?/br>
    成素差點忘了手機，道一聲謝。

    許馨馨的電話又打進來。

    一接起來，許馨馨就急道：“小白你沒事吧？怎么一直不接電話，嚇死我和景川了?！?/br>
    成素說沒事，又問她：“你來酒吧了嗎？”

    許馨馨開始罵自己：“我是豬，我發(fā)錯地址了，我哪敢?guī)闳ゾ瓢?？?yīng)該是同名的‘云間’餐廳，我加班太忙了沒注意就直接發(fā)出去了，啊啊??！對不起小白，我們這就過去找你?！?/br>
    原來是發(fā)錯地址了。

    成素輕聲：“不用，這邊出了點意外，我們現(xiàn)在要去醫(yī)院一趟，改天再約吧?！?/br>
    許馨馨追問怎么了。

    時渡這時沉聲：“上車！還聊？”

    他語氣瘆人，成素有些發(fā)怵。

    葉斯鈞低笑一聲，很紳士地替她打開副駕車門。

    電話那頭許馨馨聽到時渡的聲音，也不敢再多說，只小聲道：“那小白要不你先掛了我們微信？”

    成素低聲說“好”，掛掉手機，坐進副駕。

    葉斯鈞和何猛坐在后座。

    車子發(fā)動，時渡陰沉著臉色，成素低著頭不敢說話，氣氛凝重。

    葉斯鈞這時開口了，他看著后視鏡里的成素：“你朋友喊你小白？”

    成素小聲，一面小心翼翼地看時渡眼色一面答：“嗯，她有點咬舌頭，分不清‘su’和‘shu’的讀音，后來就干脆叫我小白了，說是一個意思?！?/br>
    葉斯鈞“嗯”一聲，“這小名兒還挺適合你?！?/br>
    白得跟雞蛋殼似的。

    成素臉微微一紅。

    他又從后頭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她，很溫柔的聲音，“今晚嚇著了吧？渴不渴，喝點兒水?！?/br>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還一直在照顧她。

    成素鼻尖微酸，接過礦泉水，說：“我沒事的，沒那么膽小。”

    葉斯鈞夸她：“普通小姑娘早被嚇哭了，時渡咱妹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