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打算查清楚后便放了她, 可薛郎如今不過只見了個相貌相似的人便如此在意，讓本宮好生傷心, 本宮自然要斷了他的念想。”

    “那公主您要如何做？”碧袖疑聲。

    “本宮定會讓薛郎知道本宮有多大度，多善良。”衛(wèi)雅指尖捏著那朵梅花癡癡地笑, 眼底卻閃過一絲狠厲。

    ……

    那廂薛臨風(fēng)得知李元珠是從東廠撥調(diào)過來的宮女后, 便暗自去柴房偷偷窺視了阿珠好幾回。

    見到阿珠與秋娘七分相似的臉，不由得又驚又奇。

    阿珠這兩日劈柴時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像是有人在暗處偷窺她。于是今日阿珠便放了個心眼，提前蹲在了柴房外的柴堆處, 透過縫隙向外看著。

    果至辰時，便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柴房門外，偷偷摸摸地往里張望。

    阿珠上前猛然一喝：“喂！你這人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呢？！”

    薛臨風(fēng)一驚，回頭便對上了小娘子那張俏麗的臉。

    “秋娘……”薛臨風(fēng)怔住了，口中喃喃念道。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阿珠沒想到是薛臨風(fēng)，頓時便冷了臉。

    他怎么會來到這里？還偷偷摸摸地來窺視她。阿珠頓時覺得像是吞了幾百只蒼蠅一般惡心。

    旁邊的管事婆子見到薛臨風(fēng)忙上前諂媚巴結(jié)：“駙馬爺怎么來了這兒，這兒可不是您待的地兒啊，可別臟了您的鞋?！眲倢ρεR風(fēng)討好完，管事婆子轉(zhuǎn)頭便對阿珠換了臉色，惡聲惡氣斥道，“你這丫頭怎么回事，還不進去干活！”

    阿珠也沒搭理，直接進了柴房。

    薛臨風(fēng)見到欲言又止。

    “駙馬爺，這就是個懶骨頭，回頭奴才一定狠狠罰她！”管事婆子諂聲。

    薛臨風(fēng)未做聲，看了一眼阿珠的背影便準備走，抬頭卻見到迎面走來的碧袖。

    “駙馬爺，您怎么在這？”碧袖面上露出一抹詫異。

    “我、我路過而已?！毖εR風(fēng)神色有些慌張，怕屆時衛(wèi)雅會誤會，忙問，“你又為過來，雅兒她有什么事嗎？”

    碧袖聞言笑，“公主派奴婢來找人的。”

    “找人？”薛臨風(fēng)蹙眉，心中陡然生疑，“找什么人？”

    碧袖佯裝思索，最后道：“好像是叫什么李…李元珠的?！?/br>
    薛臨風(fēng)聞言愣住了，雅兒為何也在找李元珠，難道李元珠真是他和秋娘的……

    “駙馬爺？”碧袖輕聲喚。

    薛臨風(fēng)回過神來，面上帶著一絲沉郁。

    ……

    阿珠跟著碧袖又來到了長公主的屋子。

    而薛臨風(fēng)竟也一同來了。

    撩開那珠簾，阿珠跟著碧袖一同進了里屋。阿珠不知道衛(wèi)雅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前日她已受到鎮(zhèn)北王的回信，十里村那邊已經(jīng)全部打點好，照理說衛(wèi)雅不會查到什么，為何又來傳喚她。

    “薛郎，你怎么來了?！毙l(wèi)雅見到薛臨風(fēng)美目半瞠，嬌美的面上一副吃驚的模樣。

    “公主，駙馬爺來都來了，您就別瞞著他了?！北绦湫Φ?。

    薛臨風(fēng)聽罷被弄得糊涂了，抬頭看向衛(wèi)雅：“雅兒，你究竟有什么事瞞著我啊？”

    衛(wèi)雅掩唇柔柔地笑，走到了阿珠的跟前，雪白的柔荑搭在了少女的肩上，抬眸看向薛臨風(fēng)：“薛郎，您瞧這孩子像誰？”

    阿珠看向肩膀上的那雙手，心里一陣不適。

    薛臨風(fēng)看了阿珠一眼，又望向衛(wèi)雅，蹙眉：“雅兒你這是何意？”

    “薛郎不要驚慌，雅兒第一次見到這孩子也被嚇了一跳呢?！毙l(wèi)雅掩唇笑，“本還以為是那孩子，沒想到竟不是呢?！?/br>
    “什么，她不是秋娘的……”薛臨風(fēng)話到嘴邊又猛然止住。

    “薛郎很失望嗎？”衛(wèi)雅抬眸，嗓音依舊嬌柔，可阿珠分明感覺到女子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雙手指甲死死嵌到了自己的rou里。

    什么瘋女人！阿珠咬牙忍著痛，胳膊上的rou都快被她捏腫了。

    “雅兒你說的什么話，秋娘和那孩子走了那么多年，我早就忘了?！毖εR風(fēng)開口道。

    “是嘛，可本宮一見到這孩子便覺得很是投緣呢，可憐她出身凄苦，被親生父母給賣到東廠做奴才?！毙l(wèi)雅故作憂愁，“既是見到便是緣分，本宮想著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阿珠一聽此言猛然抬頭，什么玩意兒？衛(wèi)雅還想給她包辦婚姻？

    薛臨風(fēng)蹙眉，“親事？”

    “趙嬤嬤的兒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那孩子老實可靠，如今正缺個媳婦兒，本宮想著不如將元珠許配給她，兩個人從今往后也能做個伴?！?/br>
    看著衛(wèi)雅笑意盈盈的模樣，阿珠心中呵呵冷笑。

    老實可靠，估摸著是沒詞兒可夸了吧。

    薛臨風(fēng)聞言瞪大了眼睛，驚疑道：“趙嬤嬤的兒子不是……”

    薛臨風(fēng)話還沒說完，便被衛(wèi)雅出聲柔柔打斷，“薛郎這是不滿意我的安排？”女子抿唇問，嬌美的面上帶著一絲委屈之色。

    “雅兒……我不是這個意思……”薛臨風(fēng)無奈嘆氣，繼而別過臉去，“雅兒你替她安排吧，我沒有異議?！?/br>
    阿珠聽到二人這你來我往的話，頓時驚了。

    嗬，敢情你們這些人做決定前就不能問問我的意見唄。

    ……

    入夜。

    漆黑的夜色里雪片撲簌簌地落著，隨著寒風(fēng)東搖西晃的，豎著耳朵仔細聽，還能聽見這雪花與空氣相磨的咯吱聲。

    隨著馬夫的一記喝聲，馬車在東廠前停下。

    陸慎挑開門簾，俯身下了車。

    黑色的皂靴踩在雪地上，粘上了幾顆白粒。

    紅色的刺金曳撒，黑色的狐毛大氅，男子面色冷白，身上還帶著未清的寒肅之氣。

    身旁的小侍連忙撐起傘，替身旁的人舉著。

    陸慎徑直走向了院落，院中的梅花開得正艷，屋子里的燭火熄著。

    想來應(yīng)該是睡了。

    陸慎揮手示意身邊的小侍退下，輕輕推開了屋門。

    清苦的氣味，沒有一絲小娘子平日里慣帶的馨香。

    屋子里極靜，往常都能得聽到的綿綿呼吸聲，今日卻一絲都無。

    陸慎眉頭緊蹙，喚來門口的侍監(jiān)。

    “李元珠呢？”

    侍監(jiān)一愣，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阿珠姑娘被…被圣上撥調(diào)到長公主府了?！?/br>
    “什么？”陸慎斂眸，眼底浮現(xiàn)一絲冷意。

    “是長公主親自派人來東廠挑的，阿珠姑娘也是被長公主的人帶走的……”侍監(jiān)結(jié)結(jié)巴巴回道，生怕陸慎一個生氣便會遷怒于他。

    “你先下去吧?！标懮骼渎?。

    侍監(jiān)聞言忙不顛地退了下去。

    陸慎望著在那空空的外榻，眼底神色不明。

    ……

    阿珠莫名其妙地就被衛(wèi)雅安排地明明白白，而且竟然是明日便要出嫁。

    衛(wèi)雅將她關(guān)在這間梳妝的屋子里，木門也栓得死死的。門外還有十余名看護，生怕阿珠跑了。

    阿珠著急歸著急，還是靜下心來想了法子。

    衛(wèi)雅沒這么好心，若是真起了疑心，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蛇@次她卻讓自己嫁人，這其中必有什么蹊蹺。

    正在阿珠思考之余，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阿珠抬頭，只見一名老婦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她身材精瘦，無甚精氣神的模樣?？稍谝姷桨⒅闀r，那雙渾濁的眼便瞬時放出了光。

    “姑娘，你就是要配給我兒子的姑娘！”那老婦上前死死抓住了阿珠的手，尖利的指甲都戳進了阿珠的手背，面色激動。

    阿珠嚇得一退，不過耳中也沒漏掉老婦說的“配”字。

    “配給你兒子？老嬤嬤你什么意思?。俊卑⒅轷久?，趕緊縮回自己被抓痛的的手。

    白嫩的小手被抓出了幾道紅印子。

    嘶，都破皮了。

    阿珠連忙朝傷口呼著冷氣。

    老婦人自顧自地激動著，也不回答阿珠的話。

    “讓我…讓我來給你梳妝，把你梳得漂漂亮亮，大壯他見到，肯定會高興的……”老婦人喃喃自語，拿著梳子便要給阿珠梳頭，如榆樹皮的手抓住了小娘子的一個發(fā)揪用力扯著。

    阿珠吃痛，連忙偏頭躲過，推著老婦人的手高聲呼著：“哎哎哎，你別動我！”

    阿珠話音剛落。

    隨后屋子里便魚貫而出地涌進了許多侍女來，她們架著阿珠的胳膊，將阿珠硬生生地抬到了梳妝臺前。

    托盤里放著一套紅黑相間的喜服，被侍女端著盛到了面前。

    阿珠瞧見心口突地一跳。

    這衣服她見過，村子里配冥婚時，講究的便是婚服要紅黑相配。

    第25章 天色微明。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