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織田作之助一手持著槍，一手抱著自家孩子，“不過我還有孩子要養(yǎng)，暫時沒有下地獄的打算?！?/br>
    “沒什么。帶著孩子一起來我也是很歡迎的哦。”鬼燈猛地一揮狼牙棒，將遲疑半天還是撲了上來的A打飛，一臉淡定地低頭看著織田作之助懷中的螢，說，“是叫螢吧。對于這個孩子來說，地獄和人世大概也沒什么不同?！?/br>
    對于地獄輔佐官那頗具壓迫力的注視，螢毫無所覺，此刻被腦海里翻騰的情緒困擾著的她一臉的菜色，伸手拉了拉監(jiān)護(hù)人的袖子，說：“織田……我有點想吐?！?/br>
    織田作之助立刻反應(yīng)過來，頗為緊張地將螢舉了起來，左看右看地問：“是之前吃進(jìn)去的東西太多了嗎？果然寶石做的身體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吧……”

    “不是那個啦。唔……”像是娃娃一樣被托著腋下舉起的螢，有氣無力地掙扎兩下，很快捂著嘴悶悶地咳了出來。

    血一樣猩紅的霧狀氣體從她小小的指縫中流瀉出來，不多時，就膨脹得像是籃球一樣大。

    織田作之助看著漂浮在螢的身側(cè)，表面布滿針刺形狀，極為不穩(wěn)定的伸縮著的不明物，有些謹(jǐn)慎地帶著螢拉開一段距離。

    紅色霧狀的不明物立刻朝著螢飄近幾分，又似乎有些畏怯似得停在那里，表現(xiàn)得像個犯錯的孩子，靈性十足。

    螢的臉上尤帶著幾分惱怒，看起來很想打人，織田作之助從撿到螢以來，第一次見她表現(xiàn)出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滾去再完成一次執(zhí)念，然后這次我會徹底吃掉你們?！蔽炚J(rèn)真地說。她的聲音不像以往那樣輕飄飄，略帶兇殘的小奶音透出幾分殺氣，嚇得紅色不明物抖了抖，飛快地朝著被砸地貼在墻上的A沖了過去。

    一陣凄厲的慘叫聲中，A被紅色霧氣包裹著，一點點被撕碎，身上的那些傷痕，反復(fù)不斷地復(fù)刻著，仿佛是在重現(xiàn)死前的場景。

    在這令人見者落淚的地獄景色之中，織田作之助臉上沒什么表情，好像有點反應(yīng)過來似得問：“這些紅色的東西，和A有仇？之前真正殺了A的也是它們吧？”

    鬼燈同樣面不改色，冷靜地開始解說：“通過人類的壽命變成的寶石，其內(nèi)里填充的生命力十分旺盛，與此同時，被強迫獻(xiàn)出生命的枉死之人，臨死前所具有的強烈怨恨也一并被收錄其中……雖然A這樣的人渣可稱毫無價值，但他留下的寶石，卻是堪稱珍貴的寶物。”

    織田作之助恍然：“螢說她流浪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好地方，原來如此。這些紅色的，就是被殺之人的怨恨啊。”

    鬼燈補充道：“不僅是怨恨，大概是基數(shù)太過龐大，再加上時間的沉淀，這些負(fù)面情緒之中已經(jīng)誕生了新生的意識，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最終可能會成長為強大的厲鬼或者妖怪吧。不過現(xiàn)在，只是這位小姑娘的口糧罷了。”

    螢對鬼燈所說的一切毫無動容，只是轉(zhuǎn)頭覷著織田作之助的臉色。

    見他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螢一邊暗自震驚于織田作之助的接受能力之強，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為自己小小辯解了一下，“是‘它們’自愿獻(xiàn)上自己的，作為呼喚了我的祭品。作為回報，我也實現(xiàn)了‘它們’的心愿?！?/br>
    彼世失去身體作為依托，靈魂也在漫長的漂泊中疲憊不堪的螢，在感受到那一片充滿美味食糧的美妙空間時，幾乎已經(jīng)失去理智。盡管這個世界非常抗拒她的降臨，將她攔截在外，但她還是蠱惑了那群渴望著復(fù)仇的怨恨意志，用最簡單的降神儀式外加強大的祭品，鉆了漏洞混進(jìn)了這個世界。

    也許是由于過度的疲憊和饑餓，現(xiàn)在回想起來，螢關(guān)于那時候的記憶也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

    她最清晰的記憶，莫過于與織田作之助相遇的那一刻。

    織田·強行失憶·螢，對著自己的監(jiān)護(hù)人認(rèn)真地點點頭，強調(diào)說：“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鼈儭跉⒌糇约旱某鹑酥螅切母是樵噶粝聛肀晃页缘??！?/br>
    似乎在印證她的話，對死敵完成雙殺的紅色霧氣飄了回來，乖巧地變成一團(tuán)軟軟的紅色團(tuán)子，落在螢攤開的掌心。

    螢抓著團(tuán)子，又忍不住去看織田作之助的反應(yīng)。

    紅棕發(fā)色的青年也正垂眸看著她。

    那雙向來無精打采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溫度和包容，像是看透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的青年，摸了摸螢的頭發(fā)，說：“公平的交易，那就沒問題了?！?/br>
    螢感覺心中一下子豁然開朗，抓起團(tuán)子靠近嘴邊咬了一口，眼睛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第5章

    “嘖?！边^于和諧友好的場景，使得在旁目睹了一切的地獄輔佐官有些不滿，斥責(zé)道，“對孩子太過溺愛可不行?！?/br>
    織田作之助卻很冷靜：“應(yīng)該還沒到那個地步?！?/br>
    “真到了那個地步，也許就來不及了?！惫頍羝^頭，注視著正小口小口進(jìn)食中的幼年邪神。

    半晌，似乎下了什么決定，鬼燈將地板上足以打上馬賽克的A的殘骸打包好，拎著狼牙棒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織田作之助愣了一下，接收到某種暗示，于是叮囑了螢一句，跟在了鬼燈身后。

    螢垂下眼睫，一口一口吞咽著對她來說極富營養(yǎng)、并且已經(jīng)基本不再有反抗之力的食物，神色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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