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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陳雨軒下意識去扶陳歆沫, 卻被陳歆沫躲開，陳雨軒沒來得及收回動作，空舉著雙手, 像是被遺棄了似的。

    陳歆沫朝后靠在料理臺, 按著胸口喘了口氣。

    “我重, 別壓著主人。”

    看似隨口解釋的一句話, 卻讓陳雨軒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仿佛陳歆沫是真的心細如塵洞悉了她的情緒出言安慰，是真的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情感。

    ——可……這怎么可能？

    ——五感都無法感應(yīng)，又怎么可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意識？沒有意識, 何談情感？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就因為那短短一句話而已，陳雨軒竟又升起了微妙的情緒，剛才的小測試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只測試了一下味覺, 怎么就能確定五感全無沒有獨立意識？

    哪怕只是個小測試, 至少也要有它該有的嚴謹性和邏輯性, 以偏概全從來都不是的她的性格。

    還需要更嚴謹?shù)膶嶒灢艑Α?/br>
    她空舉著的手最終還是攙扶到了陳歆沫的臂彎，盡管陳歆沫已經(jīng)回復(fù)如初, 已經(jīng)不再需要她的攙扶。

    一人一AI上了樓, 陳雨軒打開陳歆沫的胸腔查看時，陳歆沫的胃袋一如她之前所料, 已經(jīng)白了一層。

    人類灼傷成這樣，怕是要疼得死去活來，陳歆沫是AI, AI……不疼的吧？

    除了剛吃下去時捂了下胸口，陳歆沫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就連上次被損壞成那個樣子, 陳歆沫也說不疼，看來是真的不疼。

    不疼就好。

    不管陳歆沫損毀成什么樣子，哪怕整個機體徹底粉碎，只要數(shù)據(jù)還在，她就能讓她“死”而復(fù)“生”。

    陳雨軒沉默地清理掉了那些變態(tài)辣殘渣，戴著外科手術(shù)手套清理的，剛剛只不過捏了下裝變態(tài)辣朝天椒的碟子，她的指腹就隱約有了刺刺的不適感，消毒液清洗了幾遍都沒能徹底消去。

    這東西果然不能碰，說好聽點是辛辣，說難聽點……也就比稀釋的硫酸造成的傷害小些。

    如今這年頭，就像吸煙有害健康依然有人趨之若鶩一樣，哪怕變態(tài)辣罐頭商已經(jīng)在罐頭盒上大字標明了辣椒不可食用，依然有人不怕死的嘗試。

    當(dāng)然，陳歆沫不包括其中。

    陳歆沫不是人類，也不是自愿吃的，是她說錯了話。

    陳雨軒不想承認自己后悔了，她不該口不擇言說那些，直接說一句“別吃了”有那么難嗎？

    為什么在別人面前她連最簡單的拒絕都說不出口，在陳歆沫面前卻屢屢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因為陳歆沫是AI？她從來沒把陳歆沫當(dāng)做真正的人類看待？

    可她的初心明明是想做一個獨屬于自己永遠不會背叛的朋友。

    是初心還沒徹底找回？還是……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沒相信過自己可以創(chuàng)造出有獨立意識的AI？

    一個沒有獨立意識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朋友？不過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陳雨軒清理過胃袋，又把表面那層發(fā)白的人造消化膜刮除，重新培植了一層消化膜，這才給陳歆沫裝了回去。

    關(guān)閉胸腔時，陳雨軒的視線落在了陳歆沫的核心芯片，之前的那些紅色小燈已經(jīng)拆除，重新裝上了芯片保護殼。

    銀白色的合金保護殼是她選得最結(jié)實的材料，自然也是市面能買到的最好的，可不知為什么，這會兒看著這漂亮的金屬色，竟覺得有些太……單調(diào)，倒不如一閃一閃的紅點來得生動。

    生動？

    呵呵……

    她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一個AI而已，金屬做的，原本就是冰涼涼沒有溫度的死物，再怎么裝得生動也是假的，再怎么火熱的表達愛意也是笑談。

    今天它可以為了你付出生命在所不惜，明天只要更改一下主人設(shè)定，它又會為了新主人萬死不辭。

    醒醒吧，陳雨軒，不要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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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歆沫開機張開眼時，人還在實驗臺躺著，桃蕊般的長睫鍍著無影燈的光芒撲扇了下，沒有急著起來，第一時間鎖定了陳雨軒的位置。

    ——主人沒在家，在街角的咖啡廳。

    陳歆沫拔掉磁吸充電，起身跳下實驗臺，一路趕去咖啡廳。

    春寒料峭，尤其天黑下了涼，越發(fā)的寒氣逼人，陳雨軒脫了她的空調(diào)裝就沒再給她穿，她出門出得急也沒套外套，就那么穿著打底衫和單褲就跑了出來。

    她一路疾奔，直到跑到咖啡店前才緩下步子。

    輕輕推開店門，叮鈴一聲清脆的掛鈴提醒了客人來了，一名白襯衣打領(lǐng)結(jié)的服務(wù)生熱情地走了過來，她面無表情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服務(wù)。

    咖啡店燈光昏暗，曖昧的色調(diào)吸引的大多都是情侶，這個時間段，店里客人并不算多，可也三三兩兩坐了那么幾對。

    陳歆沫左眼的定位輪無聲旋轉(zhuǎn)著，幾乎一秒就定位到了她的主人。

    陳雨軒背對著她坐在靠墻的桌子，位置不前不后，在靠墻那排的中間，對面的鄭克迪正優(yōu)雅地端著咖啡杯，小口喝著那可能會讓他失眠的美式咖啡。

    他們兩個不知在說什么，陳雨軒并沒有給陳歆沫安裝聲波加強裝置，不止陳歆沫沒有，所有上市的AI都沒有，這是明令禁止的，違者會按侵犯他人隱私罪民事處罰或刑事判刑，具體要看有沒有明確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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