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辭右眼一跳：“誰告訴你名字能隨便劃的？”

    骸骨狗說了句沒意思，趴在窗戶上吹風。

    “……”

    為了留下一個好印象，白辭控制著不去捏碎骸骨狗，耐著性子解釋道：“除判官外，一般人拿到生死簿都是無字天書?！?/br>
    將死之人例外，他們能看到自己的名字，還有一種便是像林云起這樣陰氣重的，某個瞬間可以看見名字。

    “無佚一直想要確認你是不是他要找的人的轉世?！碧崞疬@個名字時，白辭總是帶著一絲輕蔑。

    林云起一點就通：“如果我是，用血在上面留字，也能讓人死而復生？”

    白辭搖頭：“不一定。但那金釵是至陰之物，能增強你的陰氣，心誠的話，或許會有效果。”

    只能說無佚也有些病急亂投醫(yī)了，先提出一個猜想，再去證實。

    林云起琢磨不透：“他在執(zhí)著什么？”

    前世今生，非要找到同一個人。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雷電天氣預警。

    白辭閉嘴了。

    先前每次他都是要等到電閃雷鳴才保持沉默，這次卻提前讓話題戛然而止。

    林云起：“你是不是害怕說多了，我跟你一塊遭雷劈？”

    白辭淡淡道：“我是擔心劈完死的是我，你安然無恙?！?/br>
    這么多年不就白等了。

    “……”

    ……

    吳圣舒被退貨到看押點那會兒，看押點的獄警一度擔心他會自閉。

    一來一回，侮辱性質(zhì)著實強烈了些。

    然而除了最初一兩天，吳圣舒很快平復下來。

    作為犯人，他的身份很特殊。多年以來他對異物展開研究的成果，總部說不在乎是假的。吳圣舒也很識相，時不時地吐出露出一些，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對他開放閱讀權限。

    “我要見白辭。”這天他突然對巡邏的人提出要求。

    對方去請示羅盤七，但這也不是羅盤七能夠做主的，又把這份申請?zhí)峤坏铰櫻允稚稀?/br>
    “讓他見。”

    沒想到聶言不做考慮，直接批準。羅盤七一時失神，忘記走出辦公室。

    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聶言直指核心：“能從白辭那里占到便宜的，這世上沒幾個人?！?/br>
    羅盤七聞言表示認同，吳圣舒甚至連林云起的便宜都沒有占到過，還被定性為野雞頭子。

    當天下午，吳圣舒等到了他要見的人。

    不指望白辭會主動開口，吳圣舒直接說道：“人埋在地下哪怕腐爛了，也會留下某種元素，同理，抱蟬蟲不可能在林云起體內(nèi)做到徹底的灰飛煙滅?！?/br>
    白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開口否定這個結論。

    “抱蟬蟲的血rou融化在林云起體內(nèi)，或許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br>
    為了不被監(jiān)控捕捉到，吳圣舒每一個音都發(fā)的很輕：“按照無佚的說法，清空七情六欲后，他有辦法找回前世的記憶，同樣的方法你也可以試試看?！?/br>
    哪怕找不到完整的前世記憶，說不定會有一兩個片段可以成功找回。

    “南柯夢是個垃圾，但建議你配套使用?！?/br>
    白辭瞇了瞇眼，似乎是在琢磨這種近乎投誠的表現(xiàn)，背后有什么意義。

    吳圣舒攤攤手，坦白心思：“聶言肯定不會送異物來讓我做實驗。”

    人體吞噬異物能力的研究，只能暫時擱置。不過自從親眼見證抱禪蟲的誕生，吳圣舒倒是對輪回轉世提起了興趣。

    這種前世是每個人都存在？又或者只有個例才會如此。

    “我預感要出大事了。”被無佚抓走的這段時間，他發(fā)現(xiàn)這座城市的陰氣越來越重，吳圣舒露出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一切平息后，如果大家都還活著，記得告訴我實驗結果?！?/br>
    白辭似笑非笑：“我會試試?！?/br>
    吳圣舒本來也想試探對方的態(tài)度，如果白辭掉以輕心，直接離開，那就間接證明林云起就是無佚要找的人。

    此刻專門強調(diào)一句，反而讓他琢磨不透，就好像在耍自己玩。

    白辭走前帶走南柯夢，借口要想辦法找回自己和無佚相關的記憶。

    他走后，辦完抽調(diào)異物記錄的侏儒找到聶言，玩味笑道：“白辭的話，你信幾分？”

    聶言也不好說：“不論別的，南柯夢當時是他親手抓住送過來，只是借走幾天，我們也不好拒絕?！?/br>
    ……

    林云起正在家中補眠，被一通電話叫到了附近的酒店。

    他的睡意還未完全散去：“有什么話不能在房子里說？”

    白辭淡淡提醒：“隔門有耳。”

    林云起眨了眨眼，想到一個在自己心中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存在：“餓死鬼？”

    “倘若讓他知道你的世界觀發(fā)生變化，會有點小麻煩?！?/br>
    林云起發(fā)現(xiàn)白辭一直虛握著拳頭，像是拎著什么東西。

    “一只笨蜘蛛?！卑邹o直接揭曉謎底。

    林云起目露好奇，白辭對待一般人事向來惜字如金，能讓他專門強調(diào)笨，那該有多蠢。

    南柯夢并非完全隱形，陽光照射進來，巨型蜘蛛透明的身體微微閃爍著熒光。

    林云起依稀看到什么，卻又稍縱即逝。

    蜘蛛被隨手扔到窗臺邊，瑟瑟發(fā)抖抱著花盆。

    白辭壓根沒正眼看它：“有一種法子可以找回前世記憶，去孽鏡臺，但要斬斷這世所有的因果。之前有人想借抱禪蟲斬你的因果，然而失敗了，抱禪蟲死在你體內(nèi)?！?/br>
    “……什么時候的事？”跳過了詢問抱禪蟲，林云起揉了揉太陽xue：“當時我又在干什么？”

    “你在聽我告白?！?/br>
    林云起笑容僵住。

    白辭：“不過現(xiàn)在有另外一條路子嘗試，你體內(nèi)也許還有抱禪蟲的殘骸，可以讓南柯夢模仿這股氣息在夢中織出抱禪蟲，再織出一個你，將二者融合……”

    南柯夢不知何時從窗臺上爬下來，和林云起仰頭的角度一致，大眼睛里寫滿了迷茫。

    啥？

    他在說啥？

    白辭望著林云起：“其實我并不希望你恢復前世記憶，一世就是一世，選擇權在你，恢復的好處可以讓你更安全，應付無佚……”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fā)現(xiàn)林云起壓根沒在聽自己說話。

    他和骸骨狗竟然聊到了一起：“前世，好刺激啊?！?/br>
    骸骨狗：“你說我狗大爺?shù)那笆朗鞘裁?？?/br>
    林云起：“話說回來，好像每次提到類似話題，天空就電閃雷鳴，專門來酒店除了防餓死鬼，是因為這里有避雷針嗎？”

    “那舔狗得插一千根。”

    下一秒，骸骨狗在林云起面前被拆成拼圖扔到一邊。

    林云起：“……”

    白辭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面對林云起時，仍舊保持和善的笑意：“雖然沒有神智，但孽鏡臺也算你的故友，會友而已。至于幫你找回記憶的是南柯夢和孽鏡臺，和我有什么干系？”

    “……”撇的真是干凈。

    沒有直接關系，也總有間接關系，說穿了，是主謀。

    白辭：“這種程度的反噬可以接受?！?/br>
    天道不是以前的天道，還是有些漏洞能鉆，不過起決定作用的在于最近整個天海市似乎都躁動了起來。

    這些躁動的源頭大概率在于無佚，假設林云起找回記憶，有利于進行制衡。對于無佚，沒有人比他了解更多。

    林云起忽然道：“照你所言，之前無佚所作所為，對其本身也沒好處?！?/br>
    白辭搖頭：“被抱禪蟲斬斷因果，已經(jīng)不算是活人了。”

    “原來林云起不是無神論者！”巨型蜘蛛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驚聲尖叫。

    身形可以隱藏，聲音不會。

    面對一驚一乍，林云起嘴角一抽：“它不會才反應過來？”

    都聊了這么久，中間自己還和骸骨狗有過交流，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的事情。

    白辭沉默中點了點頭。

    他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幾個難點，一是如何讓南柯夢配合，再者抱禪蟲的氣味是否真如吳圣舒所言，能夠殘留在林云起體內(nèi)，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卡在第一步——

    巨型蜘蛛：“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懂?！?/br>
    白辭寒聲重復。

    巨型蜘蛛總結：“模仿氣味在夢中具現(xiàn)，讓夢境假蟲去吞噬夢中假人林云起的七情六欲？孽鏡臺呢？這東西我可織不出來。”

    相傳這是一殿閻羅曾掌握的東西，它哪有實力去山寨。

    白辭：“孽鏡臺本就是虛幻之物，我可以在夢里進行召喚。你再利用具現(xiàn)物欺騙孽鏡臺。”

    巨型蜘蛛：“抱禪蟲長什么樣？”

    白辭大概描述。

    巨型蜘蛛：“既然要以假亂真，就不能模糊，幾條胳膊幾條腿？”

    白辭眸底幾乎要結冰：“只是讓你去模仿氣息?！?/br>
    “那我為什么不直接拿假人去欺騙孽鏡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