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口中，鬼傷害不了自己，也是源于這份不信任。

    白辭淡笑：“關(guān)于無神論者，坊間是有這種傳聞。”

    林云起：“有依據(jù)嗎？”

    “徹底的無神論者，確實(shí)很安全?！卑邹o笑著說：“其實(shí)不管是疾病，還是邪祟，和我們的情緒有很大關(guān)系?！?/br>
    徹底。

    和不少人一樣，林云起也思考起相似的問題，什么程度才算是徹底？

    白辭很有深意道：“反正在他們眼里，你就很徹底?！?/br>
    說完難得沒有想方設(shè)法延長雙方相處的時間，白辭看向窗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去打飯。

    “你先去吃點(diǎn)東西，遲了要排很長時間隊(duì)?！?/br>
    林云起點(diǎn)頭，出去后他沒有乘電梯，從樓梯口慢慢往下走。

    這里是十二層，樓梯間空無一人，安靜幽冷的環(huán)境，反而很適合用來冷靜和思考問題。

    白辭被雷劈之前講述的故事，都是建立在一個大前提下：地府崩潰。

    林云起拿出小冊子，忍不住抖了抖。假設(shè)這真是故事里的生死簿，應(yīng)該早就化人了，何況……

    “長得實(shí)在有點(diǎn)寒磣。”

    薄薄一個小本子，被拎著書脊，顯出些可憐。林云起詭異地生出在欺負(fù)人的感覺，咳嗽一下贊美道：“弱柳扶風(fēng)也是一種美?！?/br>
    他把冊子重新裝回口袋，很快來到食堂。

    來得早，食堂還有位置可供選擇，林云起吃飯時刷起手機(jī)，想看一下有沒有‘雙胞胎兄弟’的消息。

    留言的不少，有質(zhì)疑有祝福，他幾乎把私信一條條看過來，突然夾菜的動作一滯。

    【小可愛037：好像是三個月前，我在平虬山看到一個和博主有些像的男人。他左臉燒傷很嚴(yán)重，還給我嚇了一激靈。】

    林云起搜了一下平虬山的位置，發(fā)現(xiàn)就是那晚上他們?nèi)サ纳筋^，連忙聯(lián)系小可愛詢問具體情況。

    恰巧對方在線，很快回復(fù)他：【當(dāng)時我們幾個登山迷路了，在山里打轉(zhuǎn)。這人是突然出現(xiàn)的，不過人很好，給我們指了方向?！?/br>
    林云起打字：【大概在什么地方碰見的？】

    【小可愛037：半山腰附近，我不太確定，周圍好像有小狗的叫聲。】

    小郁失蹤的那天，幾名露營的大學(xué)生也說聽到了狗叫。林云起快速扒拉了幾口飯，幫白辭帶了份清淡的，眼看食堂已經(jīng)越來越擠，匆匆提著飯盒離開。

    寡淡的青菜，白米飯上淋了些湯汁，很難讓人有食欲。

    歸功于這碗飯是林云起打回來的，白辭吃得還算干凈。

    林云起托著下巴，好像在發(fā)呆似的自言自語：“如何在深山野嶺找到一條狗?！?/br>
    “讓另一條狗去找。”白辭從容接話，放下筷子看他：“想找狗？”

    林云起：“網(wǎng)上有個人說，在小郁家附近的山頭，碰到過林云落，還聽見了狗叫?！?/br>
    “……”林云落這個名字被他說得是如此順暢，白辭還反應(yīng)了一秒鐘，隨后提議：“正好我家的狗沒事干，讓它去找?！?/br>
    “它行嗎？”

    不是林云起不交付信任，一個小區(qū)住了這么久，這只狗好像永遠(yuǎn)只存在于白辭口中。

    薛定諤的狗，也叫狗嗎？

    面對懷疑的目光，白辭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它可以?！?/br>
    最后做了一遍檢查，確定身體沒問題，白辭當(dāng)天下午辦理好出院手續(xù)。

    他沒和林云起一并回小區(qū)，借口狗最近兩天放在了朋友家，要去取，實(shí)際帶著骸骨狗搭車去特殊小組。

    骸骨狗強(qiáng)調(diào)：“我只有戰(zhàn)斗形態(tài)下，才能顯示出虛幻的皮毛?！?/br>
    白辭點(diǎn)頭，打了一通電話，不久聶言出現(xiàn)在大門口。見面后，白辭直接開口：“我需要鬼嬌娘給它裁剪一副皮囊?！?/br>
    畫皮鬼縫制皮囊，一般得有點(diǎn)血rou才能用，唯有鬼嬌娘的紙活可以派得上用場。

    這點(diǎn)方便還是能行一下的，聶言也早覺得骸骨狗有礙市容，萬一哪天嚇到市民都說不清。

    “不一定能成。鬼嬌娘在‘囚’，神智說不定已經(jīng)崩潰了?！?/br>
    “手藝在就行?！卑邹o相當(dāng)不客氣地回應(yīng)。

    也幸好鬼嬌娘現(xiàn)在不太清醒了，否則見到他這態(tài)度，絕對會想要同歸于盡。

    ‘囚’里關(guān)押著眾多異物，地點(diǎn)是絕對保密的。

    聶言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時太陽都快要西沉。不知道他是如何交涉，反正成功帶出來一張紙做得狗皮，順手一扔。

    骸骨狗頭鉆進(jìn)去，那張皮立刻就‘活’了起來，骸骨狗迫不及待跑去有鏡子的地方，不出片刻驚聲尖叫：“什么玩意兒？”

    小巧的耳朵，過分柔軟白凈的皮毛，這不是博美犬？

    聶言解釋：“鬼嬌娘天性喜歡長得漂亮的，正巧在她周圍關(guān)著的異物，有一個瘋了后經(jīng)常變成博美的樣子 ，她就照著裁了一個?！?/br>
    “我不要，我這樣子怎么出去見人！”它寧愿做一只放蕩不羈的土狗。

    四只小短腿跳上跳下，白辭盯著看了幾秒，鬼使神差說了句：“挺好?！?/br>
    仔細(xì)看還有些像小狐貍，林云起見了應(yīng)該會喜歡。

    無論骸骨狗愿不愿意，事情已經(jīng)成了定局，至少它終于可以大白天在街道上晃悠，付出些代價還是值得的。

    白辭日常沒少做些讓林云起無奈的行為，但在賭對方心思這條路上，他很少出錯。

    決定進(jìn)山，那就是越早越好。

    現(xiàn)在是下午七點(diǎn)，不算太晚，兩人約在山腳下見面。

    骸骨狗被迫營業(yè)，叫喚都懶得叫，一直歪著頭東張西望。鬼嬌娘的手藝確實(shí)是不錯，這只狗去參加選美大賽，絕對能拿個優(yōu)勝回來。

    “為什么要給我穿半截衣服？”骸骨狗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怕你凍著。”

    林云起順路先去把小皮卡取了回來，老遠(yuǎn)處就注意到了有只小不點(diǎn)，眼前一亮，快步走過來一把撈起：“你養(yǎng)的？”

    白辭點(diǎn)頭。

    若是尋常的小狗，林云起肯定會掂量一下再去接近，防止嚇到對方被咬，但是這只狗過分可愛，瞧著完全沒有攻擊性。

    奇怪的是，真正抱起來的時候，皮毛并沒有看上去那般松軟。

    林云起揉了揉它的耳朵：“腿這么短，每天是怎么打開家門逃跑的？”

    白辭幫忙代答：“它跳得不錯。”

    骸骨狗想要下地，又不敢太用力，怕傷了林云起。掙扎中不小心翻了個身，露出肚皮。

    “原來不是公狗?！绷衷破鹛袅讼旅?。狗穿得半截衣服是小西裝款式，他先入為主以為是公的。

    骸骨狗聞言身體變得僵硬，兩眼發(fā)直地望著白辭。

    白辭回避了它的注視。

    不久前在車上，他收到了聶言的一條短信，稱鬼嬌娘對所有的異性失望透頂，所以剪紙時最后還進(jìn)行了一個‘剪彩’儀式。

    “先進(jìn)山再說?！卑邹o岔開話題。

    一步踏入山林，周圍的林木忽然開始微微晃動，就像是在傳遞著什么信息。

    白辭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目光微沉。

    密林間所有樹木的擺動都有著單獨(dú)的規(guī)律，甚至有的是在朝著逆風(fēng)的方向晃動。其中隱藏的暗號，實(shí)時傳送進(jìn)山中隱藏的一間紅房子里。

    “來了嗎？”正在切菜的男子用力一剁，菜刀插在了砧板上，白晝余下的一點(diǎn)光亮，打在男人半邊毀容的臉上。

    “這兩個還真是不死心?！?/br>
    男人輕輕拍了拍手，山間的風(fēng)逐漸變大。

    正在朝密林深處邁步的林云起，不由豎起耳朵仔細(xì)聽，山風(fēng)呼嘯間，夾雜了某種怪音嗚嗚作響。

    ——云起。

    ——林云起。

    怪音里好像還有自己的名字。

    “不用在意?！卑邹o淡淡道：“可能是山里的樹木以為是伐木工，想要嚇走我們?！?/br>
    說完沒聽到預(yù)想中的輕笑聲，偏頭看向林云起，莫非自己講冷笑話的水平下降了？

    博美翻了個白眼，骸骨狗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想一爪子拍碎這份自信。

    風(fēng)卷著怪音還回蕩在耳邊。

    “我覺得林云落就在這里?！绷衷破鸷鋈幻嗣乜冢骸拔液孟衤犚娝诮形业拿?。”

    說罷林云起悵然地望向前方：“這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嗎？”

    “……”

    第71章 見面（二更）

    “三胞胎?！?/br>
    林云起略顯天真地‘嗯’了一聲, 問話：“什么三胞胎？”

    “林云升，你哥哥?！卑邹o一臉認(rèn)真。

    林云起一瞬間還真的有考慮過, 對方是不是請私家偵探又查到了什么。不料白辭從容道：“我和你想到一條路子上去，托人散播了另外一條消息?！?/br>
    理清了其中的關(guān)系鏈，林云起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話：“可我只有一個弟媳?！?/br>
    這兩人總是在互相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怪圈內(nèi)打太極，白辭怔了下：“什么東西？”

    林云起神秘地眨眨眼，故意賣關(guān)子：“一個叫無佚的弟媳?！彼€順便虛構(gòu)了一個故事：“因?yàn)檠劬Σ缓?，被渣男拋棄，后因愛生恨正滿世界尋找負(fù)心漢報復(fù)。”

    “……”

    白辭聽到無佚的名字有瞬間的錯愕, 很快想到上次在車上, 無佚曾給林云起托夢過一次, 夢里說了什么實(shí)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