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要讓你做出這種選擇。明日之子的聲音帶著明顯過頭的歉疚，他深吸了口氣：如果你真的這么做，我只會感覺難過，不不不，不是因為你可能會傷害了我。

    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答：我本不應(yīng)該讓你遭受這些。

    迪克愣住了，很久都沒回過神。

    克拉克就一直蹲著等他組織語言，他確定自己不是個好的演說家，不過應(yīng)該還算個合格的傾訴對象，他認(rèn)真回想著自己這幾個月是做了什么讓迪克這種狗狗貓都不安心的事，雖然迪克陷入不知名事件的可能性更大，但他總得反思一下自己

    別。迪克的聲調(diào)又低又輕，像是承受不住負(fù)擔(dān)：克拉克，別這樣。

    大藍(lán)鳥失魂落魄的，又道了一次歉：對不起。

    克拉克認(rèn)真掂量了一下這聲道歉的分量。

    太沉重了，他意識到絕對有事發(fā)生在迪克身上，以至于讓迪克都流露出自我厭惡的傾向。

    他斟酌了一下：如果你在為那種假設(shè)向我道歉，那我完全接受，任何時候都接受。

    第59章

    在迪克的堅持下, 克拉克別別扭扭地躺到床上。

    韋恩莊園的床很又寬又軟，但小記者躺得膽戰(zhàn)心驚，他真的害怕迪克半夜清醒過來薅他腦殼。

    他慌里慌張地：迪、迪克，你要是舒服了, 我就先走了, 對了, 布魯斯還讓我去做個體檢。

    克拉克舉著胳膊掙扎，又不敢用太大力氣, 那么大的塊頭, 現(xiàn)在看起來怪無措的。

    大藍(lán)鳥強(qiáng)硬地把他往被子里塞：不差這點(diǎn)時間, 事實(shí)上, 我的確想談?wù)勀愫筒剪斔怪g的事。

    克拉克驀地不動了, 小卷毛羞怯地扭了扭：好、好的。

    迪克順理成章地揭開被子，骨碌鉆進(jìn)去，并排躺好, 盯著天花板上的雕花，無數(shù)詞句在喉嚨里打轉(zhuǎn)，就是說不出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讓克拉克直接硬打直球就行，氪星人的狗狗眼是每只貓貓都無法拒絕的神奇武器，但經(jīng)歷了未來的洗禮, 他卻覺得這里面有大問題。

    有問題的那個不是克拉克, 而是布魯斯。

    他太封閉自己，封閉到拒絕交流的地步，任何人際交往都是一來一回，而世界最佳拍檔，絕大多數(shù)時間, 卻是單向溝通。

    他知道布魯斯就是這樣，次次苦難把他磨礪成銅墻鐵壁，要不是迪克有幸參與蝙蝠俠最初的歲月那時候的布魯斯還會懶洋洋地瞇著眼睛笑，會在他做噩夢的時候整夜整夜的陪在他床邊。

    絕望和崩潰徹底毀了那個蝙蝠俠，灰暗的日子過去，黑暗騎士又撿起破碎的自己，片片粘好。

    再次粘好的人，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那個了。

    他變得偏激而又不擇手段，在記憶中的黑暗未來，克拉克顯然是錯了，錯到無法挽回，但布魯斯就沒錯嗎？他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拯救人間之神迷途的靈魂嗎？

    迪克想了半天，低低地說：克拉克，你還是換個人比較好，隨便哪個人都行。

    布魯斯利用克拉克天性中的善意，次又一次對著人間之神的軟肋捅刀，明明知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切，卻用更殘忍的方式將他拖入幻境，用回憶織成最冷硬的牢房，等美夢清醒，切都是假的。

    小丑讓克拉克親手殺死瑪莎、摧毀大都會，而布魯斯連緩沖的機(jī)會都不給克拉克留，在克拉克彷徨無助之際，徑直給了又傷又痛的克拉克沉重?fù)簟?/br>
    他讓哈莉奎因加入了隊伍。

    世界最佳拍檔從未真正理解過彼此。

    迪克能猜出布魯斯的心思，所有人都覺得蝙蝠俠天生沒有恐懼的感情，但迪克知道，眼睜睜地克拉克掏出小丑心臟，絕對能讓布魯斯陷入恐慌，恐慌到臨界值，就做出了這種決定。

    黑暗騎士看得太遠(yuǎn)了。

    千萬人為超人殺死小丑而歡呼，布魯斯卻看見明晃晃的日輪從天空倏然墜落，他不愿意接受太陽之子墜入深淵的事實(shí)，只要能把克拉克從泥潭中拉出來，他愿意動用一切手段，利用一切力量。

    蝙蝠俠習(xí)慣忍耐，習(xí)慣接受折磨，但他忽略了件事。

    不是所有人都和他樣。

    那個成為死翼的自己，第一次見到哈莉奎因，只覺得道驚雷從頭頂劈下，他很想對著布魯斯咆哮，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才會這么對待克拉克！

    你看不到克拉克的痛苦、看不到克拉克的掙扎嗎？

    鋼鐵之軀無堅不摧，但不代表斯莫維爾的小記者不能被摧毀，而布魯斯的做法，無疑是在克拉克最痛苦的時候，照著傷口血淋淋地捅進(jìn)去。

    但那個自己醒來的太晚了，晚到一切已成定局。

    克拉克艱難地吞咽了下，喉嚨開始發(fā)干，他不明白迪克為什么突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明明之前大藍(lán)鳥還挺支持他的。

    要不是迪克的支持，他也沒膽量伸出試探的jiojio

    克拉克沒底氣地：我能問一下理由嗎？是因為我最近做了什么

    迪克飛快地：不、當(dāng)然不，你好極了！我只是說你可以換個人，戴安娜別，露易絲就很好，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她！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細(xì)聲細(xì)氣地：呃可是露易絲馬上要結(jié)婚了。

    迪克被卡了半天。

    他倒是不清楚露易絲要結(jié)婚，時半會，他真的想不起來克拉克可以和誰湊成對，要么感情基礎(chǔ)不夠，要么完全不合適。

    迪克糾結(jié)得眉毛都擰成團(tuán)，手指摳住真絲床單，愣是摳出一個洞：布魯斯哪點(diǎn)好？

    克拉克頓了頓，慢慢地：他哪里都不好。

    迪克第一次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光看克拉克。

    人間之神的語氣平靜而又堅定：我能數(shù)出他千條糟糕透頂?shù)牡胤?，冷漠得像塊石頭，總讓人要猜測他的心思。

    脾氣也不好，控制欲強(qiáng)到讓人難以忍受。

    可我就是愛他。

    迪克徹底沒話說了，他心里亂糟糟的，伸手拽住自己鬢角處的頭發(fā)。

    電光火石之間，個想法從他腦海中劃過。

    大藍(lán)鳥把掀開被子，側(cè)過身，用手肘支起身體，另一只手按住克拉克的胸：克拉克，你覺得我怎么樣？

    克拉克：？

    小記者小心翼翼地握住迪克的手腕，攥著那只爪子，從自己胸肌上挪開，然后往旁邊蹭了蹭：你指什么？

    迪克揉了揉僵硬的臉頰，試圖找點(diǎn)感覺出來，那雙漂亮的藍(lán)眼睛微微彎了彎，唇角勾起，柔軟的發(fā)絲因為之前的動作有些凌亂。

    大藍(lán)鳥直白而又熱情地邀請：布魯斯可以，我也可以。

    克拉克：求求你。

    他沉默而又堅決地把迪克塞回被子里，心情特別復(fù)雜。

    迪克又邀請了遍。

    克拉克硬著頭皮，艱澀地：不了吧。

    如果是其他蝙蝠崽，他甚至都不會在意，可是迪克不樣，他直很好奇賽琳娜芭芭拉她們，搞完布魯斯再搞迪克，就不會有負(fù)罪感嗎？

    而且他不能判斷迪克是不是一時興起。

    最后，他用力摁住被子卷，壓制住迪克的掙扎，甚至還想把他團(tuán)成個球：早點(diǎn)休息，你定是太累了。

    大藍(lán)鳥翻了個白眼，盤算著定要把自己推銷出去，床頭的通訊器卻迅速地閃過道紅光，又以特定頻率震了幾下。

    是阿爾弗雷德。

    迪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克拉克已經(jīng)骨碌爬起身，撈過通訊器，瞳紋通過身份驗證后，老管家的虛像浮現(xiàn)在半空。

    阿爾弗雷德力圖保持鎮(zhèn)靜，卻不知不覺透露出急切：杰森少爺?shù)娘w船本應(yīng)該在半小時前降落在停機(jī)坪，但在突破大氣層的時候，我失去了他的信號。

    克拉克用安撫的語氣：我這就去找他。

    阿爾弗雷德：不用、肯特老爺，我已經(jīng)找到他了他在阿卡姆之城。

    克拉克的眼皮跳了跳。

    杰森和布魯斯的關(guān)系度僵硬到冰點(diǎn)，死而復(fù)生的紅頭罩用重火力把哥譚轟了個遍，當(dāng)時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養(yǎng)父，而布魯斯為了制止他殺掉小丑，脫手而出的蝙蝠鏢，割傷了杰森的喉嚨。

    他們現(xiàn)在是和解了，但和解的前提建立在紅頭罩的退讓上。

    杰森選擇在哥譚遵守布魯斯的規(guī)矩，而布魯斯，也就保持睜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

    后來發(fā)生的些事，又徹底惹怒了杰森，黑發(fā)青年收拾好行李，和自己的同伴一起，頭也不回地離開哥譚，在宇宙流浪。

    據(jù)克拉克所知，這是杰森去往外太空后，第一次回到哥譚。

    他知道布魯斯有多高興，在瞭望塔輪值的夜晚，他不止一次見到布魯斯用瞭望塔的定位器判斷法外者飛船和地球間的距離。

    但現(xiàn)在，杰森直接去了阿卡姆，肯定不是什么好兆頭。

    克拉克斬釘截鐵地保證：阿福，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讓壞事發(fā)生。

    迪克垂著眼睛，瞳孔緊縮成個小點(diǎn)。

    老管家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老爺已經(jīng)開著蝙蝠車去了奈何島的方向，他的狀態(tài)很不好，接到杰森少爺?shù)男畔⑶?，他無故陷入昏迷，生命體征度停止

    克拉克的呼吸驀地一窒。

    他不再耽誤，完全打開超級聽力，尋找著那道心跳，的確，總是沉穩(wěn)的節(jié)奏，現(xiàn)在以不自然的速度跳動著。

    克拉克幾乎立刻就要飛過去，但衣服被迪克緊緊扯住，他回頭，發(fā)現(xiàn)大藍(lán)鳥臉上的神情堪稱恐怖。

    他緩慢地咬著字：我和你起，等我下。

    克拉克下意識就想拒絕，卻被震得不敢出聲。

    迪克是蝙蝠家脾氣最好的那個，但現(xiàn)在，那張漂亮的臉被陰翳覆蓋，藍(lán)眸晦暗幽深，像是有什么直壓抑著的怪物正在蘇醒。

    等迪克從蝙蝠洞出來，小記者沉默了片刻，舔了舔深處的牙齒，牙齒發(fā)痛，頭皮發(fā)麻：嘶

    這是要干什么！

    迪克沒穿平時夜巡時的貼身制服，而是換了身重甲，甲片連接處都是陷阱裝置，他用x視線掃了眼，發(fā)現(xiàn)對方直接武裝成了個軍火庫，制服里藏的小玩意能炸翻半個哥譚。

    卡里棍上，藍(lán)紫色的電弧下下跳躍著，不是只會電暈敵人的溫和等級，克拉克毫不懷疑，普通人只要挨上下，就能立刻變成焦炭。

    克拉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迪克，拜托了，我真的很害怕

    迪克的藍(lán)眼珠，掠過道古怪的笑意，他輕飄飄地：沒事，克拉克。

    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

    第60章

    克拉克提溜著迪克, 憂心忡忡地：迪克，你先冷靜下，我覺得杰森不定會和布魯斯

    打起來。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小記者抹了把臉，往遠(yuǎn)處瞟, 已經(jīng)能看見阿卡姆鐘樓的尖尖, 他正打算往過飛, 股突如其來的虛弱，讓他渾身沒了力氣。

    克拉克身體頓,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整迫訟癖磺股渲械哪, 嗖地下落。

    酥皮已經(jīng)日常落習(xí)慣了, 自己無所謂, 可是這次還有迪克。

    他條件反射般地箍住迪克的肩膀，手掌張開，護(hù)住對方的脆弱的脖頸, 試圖把自己當(dāng)成人rou墊子，阻擋落地時的沖擊。

    拉扯中，點(diǎn)綠瑩瑩的光從他眼前閃過，大藍(lán)鳥扯了扯手套，把那道綠光捂好。

    克拉克：？

    他茫然地低下頭：氪石？

    迪克的動作堪稱精妙，以氪星人的視力, 都沒看出他是怎么掙脫的, 突然，克拉克感覺領(lǐng)口處被什么東西用力勾，下墜的趨勢漸漸減緩。

    迪克半趴在克拉克身上，覺得高度差不多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克拉克，聲音又軟又輕：抱歉, 克拉克，你不適合去阿卡姆，半小時內(nèi)，你會是破脹ㄈ耍蝙蝠車馬上會來接你。

    說著，迪克微微屈膝，準(zhǔn)備發(fā)力躍下。

    他又不敢抬眼了，他無比痛恨氪石這玩意，結(jié)果自己現(xiàn)在也在使用它，他的心臟像是被重物墜著，朝漫無邊際的深淵跌去。

    可他真的不想再讓太陽之子和阿卡姆里的垃圾沾染任何關(guān)系。

    最后次，他在心底默念。

    他發(fā)誓，這次之后，他再也不會碰氪石下，如果克拉克愿意聽，之后他定會好好道歉。

    克拉克著急地：我怎么就不適合了

    他伸手去揪大藍(lán)鳥的制服，但夜翼的制服渾身沒有譜帕Φ悖薅了好幾次，都薅了空。

    早就說過，布魯斯該給迪克加條披風(fēng)！

    等他好不容易落到地上，夜翼早就沒影了，他和蝙蝠車大眼瞪小眼，是寂寞。

    蝙蝠車嘟嘟打了兩下喇叭：上不上？

    克拉克：害。

    他頹廢了會，試圖和蝙蝠車討價還價：拜托你，帶我去阿卡姆，

    蝙蝠車也開始討價還價，正說著，忽然啞火了。

    克拉克轉(zhuǎn)頭看，提姆穿著襯衣，從拐角走出來，嘆了口氣：好了，克拉克，我?guī)闳ァ?/br>
    **

    阿卡姆之城。

    羅伊哈珀，aka軍火庫，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地上，超小聲地和迪克打招呼：哥們？好久不見。

    他又要被嚇飛了。

    幾十分鐘之前，他的好朋友杰森，前秒還和他們打嘴炮，后秒，閉著眼睛，毫無征兆地往地上栽。

    昏睡中，黑發(fā)青年的臉色煞白煞白，身體無法控制地痙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