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驀地一怔。

    迪克在邊上叨叨：糟糕透頂?shù)囊惶?，萬幸復(fù)活

    韋恩家有第二個孩子嗎？克拉克翻找了一會記憶，莫名覺得有點心慌，按理說，超級大腦不會忘掉任何事情，可迪克說得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

    迪克轉(zhuǎn)過臉：小杰鳥，友情提示，別去招惹達(dá)米安，如果達(dá)米安被拱火拱到爆炸，再波及到小紅你想去當(dāng)社畜嗎？

    杰森：

    紅頭罩害怕.jpg

    韋恩集團(tuán)的倉庫里，還沒從運載車上卸下的木箱堆積在車板上，迪克撿起地上的撬棍懟了懟：你搬這些玩意干什么？

    箱子里碼著一堆堆絕緣塑料，里面裝著能把整個哥譚炸塌的TNT，他毫不懷疑杰森剛剛?cè)ケ讲蛷d搶劫了一波企鵝人，沒準(zhǔn)整個全哥譚的違禁品都在這里。

    杰森皺了皺眉毛：當(dāng)然是為了把老頭子炸個底朝天，為什么小丑還活著？

    克拉克的心臟漏跳了一拍，眼神微微渙散。

    他不是很想卷入這種危險話題。

    杰森皺了皺眉，瞳孔很細(xì)微地往上移動，等等，小丑？

    他屈起肘，習(xí)慣性地想用槍口推一下頭罩，但沒有碰到任何阻力，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迪克之前把他的頭罩打掉了。

    光是聽見小丑這個名字，他就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心。

    但在不久之前，他明明剛剛接受了刺客聯(lián)盟的適應(yīng)訓(xùn)練。

    杰森開始回想中東雪山腳下那種不知名的藍(lán)色花朵，把它磨成粉末后點燃，會發(fā)出特別的香氣，作用是治療絕望性回憶，算是一種另類的克服PTSD的手段。

    韋恩倉庫里只有混雜著金屬涼意的潮味，在他的認(rèn)知里，那股香氣應(yīng)該極具辨識度，但現(xiàn)在卻覺得已經(jīng)是很遙遠(yuǎn)的事情。

    與此同時，他驚異地意識到自己對小丑并沒有什么恐懼，想著想著，一陣極容易被忽視的疼痛從額角泛起。

    很長一段時間沒人說話，直到這種氣氛被迪克打破。

    小丑不是早就死了？

    杰森猛地抬起頭，仿佛迪克在說一門他無法理解的語言：什么？他怎么會？

    迪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卡里棍，手腕線條優(yōu)雅而又漂亮，他用制服護(hù)腕處的磨砂蹭了蹭手柄的位置，輕描淡寫地：他死了。

    克拉克不安地抿住唇。

    蝙蝠俠殺了他。

    迪克再次停頓了片刻，才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但擁有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忘了嗎？你被小丑殺死后，蝙蝠俠一度失控，他無法承受那個怪物再奪走什么

    他為你扭斷了小丑的脖子。

    不可能，他不是被阻止杰森像是突然咬到了舌頭，驀地閉住嘴。

    鴉雀無聲。

    倉庫驟然安靜下來，韋恩大廈位于哥譚最繁華的街道，即使連空氣都是寂靜的，三人仍然能聽到倉庫外零碎細(xì)落的腳步聲。

    半晌，杰森眨了眨眼睛，不緊不慢地扯出笑意：我剛回哥譚。

    死而復(fù)生總得有個接受過程，就算是紅頭罩，也無法第一時間掌控哥譚所有動向。

    大藍(lán)鳥順理成章地想，如果他沒能及時趕到這里，現(xiàn)在指不定要出大問題，他放開杰森，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邊倉庫，熄滅了一個閃著紅光的彈頭。

    他做完這一切，從克拉克兜里摸出一塊巧克力，小記者會習(xí)慣性地攜帶這種能舒緩心情的食物，用于安撫救援對象的情緒。

    這個巧克力牌子原本瀕臨倒閉，所以克拉克才會在打折區(qū)批發(fā)了一大袋，結(jié)果因為超人不經(jīng)意的代言，股價竟然直接飆升十六個點。

    迪克在陪克拉克逛超市的時候就果斷投入了全部身家，可超人自己貧窮得只能靠光合作用生活，一丁點本錢都沒有，最后也沒趕上自己的紅利。

    大藍(lán)鳥嚼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小翅膀，你晚上回家吃飯嗎？

    杰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地垂著眼睛，一直到迪克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才慢慢點頭。

    讓布魯斯給我做點奶油蘑菇湯。他說：不要蘋果派。

    克拉克安靜如雞，一言不發(fā)地看完了眼前的情景喜劇一個突如其來的開頭，意料不到的轉(zhuǎn)折，最后以美好的合家歡結(jié)束。

    結(jié)果不錯，過程也很熱鬧。

    采購部的同事還在等他，他已經(jīng)在上班時間摸了半天魚，鑒于杰森在被迪克扯著說話，現(xiàn)在就是一個絕佳的離開時機(jī)，不會打擾任何人。

    就讓他們韋恩互相折磨吧。

    小記者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倉庫大門走去。

    克拉克。

    迪克突然叫住了他。

    克拉克回過頭，迪克看起來是想往前面走一步，但他的身體只是微微一晃，依然停留在原地。

    地下倉庫房頂?shù)男〈皯粲泄馔高M(jìn)來，落在夜翼的身上和臉上。

    他看起來閃閃發(fā)光，多米諾面具下的皮膚健康而又紅潤。

    歡迎來到哥譚。

    我知道這一切讓你很難接受。他拖長了音調(diào)，帶著笑意聳聳肩：但你總得習(xí)慣這個，如果你需要聊聊，我一直在這里。

    **

    克拉克火急火燎地拎著禮服回到韋恩大廈，雖說他的職位是韋恩的專屬公關(guān)，現(xiàn)在看來倒更像貼身助理或者專屬秘書。

    他一進(jìn)門，就禁不住趔趄了一下，總裁辦公室的美貌濃度簡直超標(biāo)，戴安娜神奇女俠穿著白色長裙，斜斜地坐在布魯斯的辦公桌上，柔順的絲綢面料垂墜在她腳邊。

    布魯斯韋恩的身體緊緊貼著椅子背，膝蓋分開了些，臉上掛著笑，而他們的面前有個人影。

    一比一復(fù)制，紅披風(fēng)在他身后飄著，漾出好看的弧度。

    沒人比克拉克更熟悉這個人影，畢竟他每天洗臉都能在鏡子里看見。

    小記者瞬間走了一下神：韋恩先生，你的禮服。

    這是要干什么？

    戴安娜和布魯斯調(diào)情為什么要擺個超人，更可怕的是他覺得超人擺在這毫無違和感，就像他天生就該杵在韋恩的辦公室。

    克拉克。布魯斯敲了敲桌子：你最熟悉超人了，快來看看，有什么需要改進(jìn)的？

    投影儀估計用到了韋恩集團(tuán)的黑科技，超人的影子實在是過分真實

    真實到克拉克自己都挑不出毛病，這很不尋常，超人的制服都是氪星特質(zhì)的面料，無論是從視覺還是觸覺，都會直白地找出不同。

    以前不是沒有會變形的反派冒充超人，但總是一露面就暴露，沒人能模仿氪星布料，這種技術(shù)只有孤獨堡壘擁有。

    一模一樣，克拉克想。

    三原色的制服，紅色和黃色在胸□□織出艾爾家族的徽章，紅艷艷的披風(fēng)，所有顏色都是最鮮亮、飽和度拉滿的顏色。

    孤獨堡壘的AI特意混合出這種象征希望的色彩，超人一直穿著它，就像行走于人間的太陽。

    克拉克伸出手，想摸摸紅披風(fēng)，卻穿了個空。

    克拉克：

    今晚的慈善晚宴，我要向外界宣布韋恩集團(tuán)將資助正義聯(lián)盟，但這種場合超人不適合出現(xiàn)，好在盧修斯開發(fā)的小玩意足夠優(yōu)秀。

    他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這個投影儀，自己也造個超人虛影出來，這樣他搞水仙的保險就又多了一重。

    怎么樣？布魯斯催促著。

    可以了，布魯斯。戴安娜托著腮，認(rèn)認(rèn)真真地：我以我父親的名義發(fā)誓，他就是超人。

    布魯斯按了一下投影儀，超人的影響升到半空，他又端詳了一番，仍然不太滿意，執(zhí)著著問：克拉克，我需要你的看法。

    小記者頓了頓：他不是超人。

    克拉克費力地仰起脖子，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紅披風(fēng)微微擺動，向上伸手的時候，剛好能觸及披風(fēng)的下擺。

    人間之神的眉眼仿佛被冰封一般，神色冷漠，眸光冰涼。

    他注視著世界，眼睛里什么也沒有。

    第28章

    這個超人看起來就很奇怪, 克拉克求助似的將視線移到布魯斯臉上：他應(yīng)該

    自己的文字功底還有一定欠缺，克拉克想，他一時半會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去描述超人，只能挫敗地伸手比劃了一下。

    就那樣。

    對布魯斯的抗拒又一次冒出頭, 他細(xì)細(xì)反芻了一會, 發(fā)現(xiàn)這種情感好像也不是抗拒, 更多是難以理解的厭煩。

    可他好端端的，沒事厭煩布魯西寶貝干什么？這可是未來的金主爸爸, 作為戰(zhàn)損大戶, 明明討好都來不及, 而且他還是蝙蝠俠和神奇女俠都在搞的對象, 就算為了戴安娜, 自己也應(yīng)該對布魯斯好一點。

    他又看向戴安娜, 雖然神奇女俠只是慵懶地靠在一邊, 但這就夠了, 她的存在本身，就能讓人獲得力量她是堅不可摧的符號, 永不動搖的錨點, 見到克拉克不知所措的神情, 天堂島的公主微微一笑。

    噢, 男孩。她俯下身，憐愛地吻了吻布魯西寶貝的額頭：布魯斯總喜歡在不必要的地方較真，不過我真是太愛他了，克拉克，你能不愛他嗎？

    布魯斯相當(dāng)惱火地瞪了她一眼。

    不能。克拉克脫口而出，幾乎一秒都沒怔愣地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

    戴安娜寬容地點了點頭。

    小記者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冒犯他恍恍惚惚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竟然對自己的頂頭上司發(fā)表了虎狼之言！

    蝙蝠俠很可能半夜把他拎起來做成表。

    他縮了縮脖子, 忍不住地心虛，也無法理解自己，這也太怪了前一秒他還在對著布魯斯挑三揀四，后一秒?yún)s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布魯斯好。

    克拉克簡直被自己的雙標(biāo)驚呆了！

    我不是，布魯斯，戴安娜，拜托，相信我我只是昏了頭。克拉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又往前走了一步。

    沒了超人投影的遮擋，布魯斯完全暴露在他的視野里。

    他真漂亮，干干凈凈的黑頭發(fā)，年輕而俊美的臉，藏著光的藍(lán)眼睛，克拉克頓時卡了一下殼，羞郝到恨不得原地起飛。

    布魯斯頗為意外地睜大眼睛，過了好一會，他伸手關(guān)掉投影，捉摸不定地：肯特。

    克拉克超小聲地應(yīng)了一聲。

    晚上和我一起出席慈善宴會，順便準(zhǔn)備一篇演講稿，我會安排你作為韋恩集團(tuán)的發(fā)言人，正義聯(lián)盟成立的消息將由你宣布。

    這篇演講稿絕對值一個普利策，可是通過報道正義聯(lián)盟出名，總讓克拉克覺得自己在作弊，演講這種事也不適合他。

    他正想拒絕，布魯斯卻突兀地站起來，挽住戴安娜：哥譚博物館買了一件無法確認(rèn)年代的首飾

    好好寫。他抽空瞥了一眼克拉克：你最擅長演講了。

    克拉克留在辦公室里，注視著兩人的背影，無意識地捏緊手指，出門時，戴安娜側(cè)過臉，微笑著和布魯斯說話，但克拉克分明注意到，她的視線落腳點，卻是他的方向。

    神奇女俠的笑容柔和而燦爛，但眼神卻是淡漠冰冷的。

    和之前的超人一模一樣。

    **

    哥譚，科波特酒店，頂層。

    韋恩集團(tuán)租下了整棟樓，邀請函發(fā)放了不少，但到場的客人克拉克一個都不認(rèn)識，好在晚宴提供的餐點不錯，蘋果派和紅酒燉牛rou被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布魯斯簡直是人群中的颶風(fēng)眼，克拉克短暫地感嘆了一句有錢人的煩惱，果斷投身于吃喝大業(yè)。

    窮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烤得酥脆的面皮混雜著酸酸甜甜的蘋果餡克拉克近乎感動地咀嚼著，他有多久沒吃過這么棒的蘋果派了？

    太久了，久到他都快想不起來蘋果派的滋味了。

    小記者卻沒有太多機(jī)會品嘗這種扎根于靈魂的美味，在韋恩集團(tuán)公關(guān)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對著無數(shù)黑洞洞的攝像頭念演講稿。

    他蹙了一下眉毛，被媒體逼到身前的滋味很不好，事實上，他覺得在場的人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么布魯斯倒是全程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干巴巴地念完，目的明確地穿過層層人群，在布魯斯身邊停下：什么時候用超人投影？

    他很好奇那個投影會讓這些客人產(chǎn)生什么反應(yīng)。

    我對他很不滿意。布魯斯舉了舉手里的香檳，輕笑著：正如你所說，他根本不是超人。

    他是不是超人還輪不到你來定義，克拉克怒火頓起，下意識地想反駁

    但他識趣地沒有頂撞上司，小記者發(fā)現(xiàn)即使韋恩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不慣，可自己還是該死地為他著迷。

    相當(dāng)怪異，像是有人更改了設(shè)定，他記得之前自己對布魯斯沒什么特別想法，但就是一眨眼功夫，過于濃烈的情感就被根植于心底。

    反正從小丑開始，一切都有點不對勁。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天花板上的蜂鳴器突兀地彈出，高檔酒店都裝有滅火裝置，剎那間，兩人就被淋得渾身濕透，與此同時，激烈的交火聲在樓下響起。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

    躲起來。布魯斯面色嚴(yán)峻，毫不猶豫地把克拉克塞進(jìn)角落桌子底下：不要出聲，也不要亂動。

    應(yīng)該是針對正義聯(lián)盟的下馬威，哥譚的勢力不會這么無聊，但也不能確定有沒有外來勢力雇傭那些老熟人。

    作為蝙蝠俠，布魯斯已經(jīng)習(xí)慣于處理各種突發(fā)事件，接下來他需要找個地方溜走，換上蝙蝠俠的制服他快速選定好安全通道里的通風(fēng)口，安慰了一句：蝙蝠俠會解決這事。

    還沒邁出腳，一股無法掙脫的力量，陡然箍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

    布魯斯：！

    你要去哪？克拉克面帶慍色地問，明明酒店已經(jīng)rou眼可見地變得危險，作為最容易被拱火的對象，卻想著到處亂跑。

    他是怎么在哥譚活了這么久？

    克拉克堅決地把布魯斯拽進(jìn)桌子底下，還特意讓了讓，好讓布魯斯呆在更安全的角落，自己卻往外鉆：我有辦法聯(lián)系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