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166節(jié)
“切……”眾人鳥獸散。 阮棠的座位就在黃宇旁邊,沒能及時逃開,絞盡腦汁想著下一句,“木耳燉番薯?” 黃宇看她一眼,居然認真把這句記下來,告知辦公室每個人暗號定好了。 接下來幾天,阮棠過得神經(jīng)兮兮,周圍有點風吹草動都十分注意,比如買咖啡的時候,身后人排隊太近了,她也會緊張戒備起來,嚴昱澤形容說她就跟摟草的兔子似的,時刻準備逃跑。 黃宇還真的每天就在辦公室門口對暗號。 這樣的日子精神壓力巨大,沒幾天大家都感到很累。幸好符紙已經(jīng)做好,這天張誠發(fā)給大家,說身體有靈性變化,符紙就會從黃色變成藍色,每天只要拿出符紙看,不用再死板地對暗號。 嚴昱澤拿到符紙的時候先是習慣性地研究一下上面的符紋。同時暗自琢磨自己能否原樣勾勒出同樣的符。 畫符并不是普通意義上跟著線條畫下來就可以,每一筆都要蘊含靈力走勢,有一點偏差都會毀了一張真正的符紙。 他正仔細研究符紙,一陣復古的手機鈴讓他回過神來。 他手插進口袋,拿著翻蓋手機走到天臺上。 迎面是一年最涼爽的秋風,拂面有微微的涼意。他打開手機按了接通鍵。 這時手機已經(jīng)響了很多聲,林志遠顯然很有耐心,接通后,沒有寒暄之類的話,,而是直接說:“明天見個面吧?!?/br> 嚴昱澤的聲音波瀾不興,“時間,地點?” 林志遠報的是個面館名字,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嚴昱澤把翻蓋手機收好后,拿出自己手機查了一下,那家面館居然就在離公司兩條街的小馬路上,走過去只要十分鐘,近的有些出乎意料。 他點了一根煙,轉(zhuǎn)頭看向玻璃窗,自從靈感天賦增強后,他的視力極其超群,隔著那么遠的距離,也能看到辦公室里幾人的動作。 阮棠靠著椅背在喝茶,這幾天她都有些緊張,也就在辦公室里還能放松些。 嚴昱澤看了一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氣,捻滅了煙頭,又吹了一會兒風,直到身上煙味全散去才進去。 …… 第二天,到了午休時間,嚴昱澤拿了兩張符紙放進口袋,拒絕了辦公室內(nèi)其他人公司食堂的邀約,一個人離開公司,來到約定的面館。 狹窄的小馬路里有一家面館和餛飩鋪,太過曲徑通幽,客人沒幾個,外賣員倒是有不少,看得出,這是兩家以外賣為主的小店鋪。嚴昱澤走進去的時候,面館老板安排他坐到店鋪最里面,單獨的小天井,也被利用擺放堂食的桌子。 環(huán)境真說不上好,但地點特殊,也不失為說話的好地方。 過了五分鐘,林志遠就出現(xiàn)在面館里,徑直走到后面天井,在嚴昱澤對面坐下,口氣溫和,又有些熟稔,“來了多久?” 嚴昱澤不冷不淡地說,“剛到。” 林志遠轉(zhuǎn)身跟老板要了一碗雪菜黃魚煨面。在老板應了一聲好后,兩人坐著互相打量對方。 嚴昱澤對林志遠的臉一點不陌生,可以說和之前林嘉的臉完全一樣,但當真正面對林志遠時,才直到兩人之間的巨大差異。 林志遠外表溫和斯文,這樣的長相,適合做老師,文員,或者科研人員。他最特殊的是眼睛,無論外表多么年輕,眼睛里卻是無可隱藏的滄桑感,顯得有些疲憊。 “我們也算有淵源,”林志遠開口說,“我答應過你爺爺,要守護你家三代?!?/br> 嚴昱澤不置可否,“守護?怎么護?” 林志遠說:“其他方面幫不了,改改風水,或者別人用了風水上的手段,我可以幫著化解。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上次的事已經(jīng)解釋過了,我不適合出面?!?/br> “最近沒事,為什么突然要求見面?”嚴昱澤單刀直入地問。 林志遠說:“你不是一直想要見我?!?/br> “那不是你急著要見面的理由?!眹狸艥舌偷匦α艘幌?。 林志遠皺起眉,過了片刻,老板送來面條,他才又開口,“最近出個很危險的卦相。” 第231章 嚴昱澤目光在他臉上一轉(zhuǎn),似乎在探究這句話的真假,“什么卦相?!?/br> 林志遠說:“澤水困卦。剛占卜出這個卦的時候,我以為換個地方就能破解,最近兩個月里,我走了很多地方,可是卦相一點都沒改,看來問題不是出在地方,而是我身上?!?/br> 嚴昱澤掃他一眼,“一個卦相就把你嚇成這樣?!?/br> 林志遠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動作和表情和他嘴里說的兇險完全不符,他吃了幾口后說,“現(xiàn)在和你說天道你也不會全信,反正記著吧,長生不死的日子越長,越會覺得,天道安排的命運才是最不可違逆的。澤水困卦是坎、屯、蹇、困四大兇卦之一,不重視不行?!?/br> “就算卦相是真的,你找我是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林志遠說,“如果我遭遇什么不測,有些事總要交待出去,別人我不放心。” 嚴昱澤反問:“我你就放心?” 林志遠說,“也不相信,但你家和我有三代的香火情??丛谶@些年對我的支助上,告訴你也不虧?!?/br> “原來是看在錢的份上?!眹狸艥烧f。 林志遠一點也不忌諱地點了點頭,又說:“你不是有問題想問我?” 嚴昱澤略一沉吟,“你活多久了?” 林志遠毫不猶豫地回答,“124歲?!?/br> “林嘉在斜塘做的事是你的安排?” 林志遠說:“林嘉是我家族一個遠親的后代,長相和我有幾分相似,當初他母親要去美國之前來找過我,說缺少旅費和生活費,一個人也沒有能力撫養(yǎng)孩子,希望能得到家族支助,她只是一個外室,林家不可能花大錢來供養(yǎng)他們母子,不知道她用什么渠道找上我。我就說了以后需要有個人代替我出面辦一些事,還有危險。她回去想了三天,回來告訴我,她的兒子可以幫我,雖然年紀還小,但勝在可以好好栽培。我同意了。后面的事你應該很清楚,我不用再復述一遍吧。” 嚴昱澤臉色微微沉下,當時林嘉發(fā)現(xiàn)不對,到了美國還追查過情況,卻沒有什么收獲。原來他母親是知情者,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從小到大的記憶和他母親有意的引導。 林志遠吃了半碗面,問:“這么好的機會,你就只想知道我的事?” 嚴昱澤說:“上次你說讓我小心久城,為什么?” 林志遠神色微斂,“你進久城也有段日子了,就沒有覺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風水界里做這些事的有不少,久城也就是規(guī)模大了點,能力好了點?!?/br> “何止好了一點,”林志遠說,“簡直是出類拔萃,久城的人,在方士之術的造詣,是風水界內(nèi)的翹楚,唯一能夠比肩的是萬源榮達,你知道萬源嗎?” “聽說過?!?/br> “聽說就是不了解。萬源的規(guī)模和久城不能比,但接業(yè)務葷素不忌,就是下咒,破風水局,奪氣運這種事,只要能出得起價,萬源都能接?!?/br> 嚴昱澤挑了一下眉,“這和我小心久城有什么關系。” 林志遠說:“先別急,聽我說,我曾在萬源工作過幾年,他們承接所有業(yè)務,換的錢和資源,全部投入到一項研究里。” “赤泉?”嚴昱澤不費力就猜中。 林志遠說:“我和你一樣,是參加長生宴后活下來的長生人,自從發(fā)現(xiàn)身體的異常后,就不止一次想找到原因,這個你應該也很清楚。不過我那個時代很特別,兵荒馬亂,很動蕩,無論是人還是資料,都是朝不保夕。我為了擺脫家族,也嘗試過普通人的日子……”說到這里,他臉上顯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后果你也知道。有段時間,我甚至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結果后來被無意中弄到萬源榮達,在那里我才找到一些過去難以弄明白的答案?!?/br> 嚴昱澤插話問了句,“萬源榮達是以前留下來的方士組織?” “在我加入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有百年以上的歷史,實力非常雄厚,當時還有軍閥偷偷拉攏他們,戰(zhàn)火年間也左右逢源,過得很滋潤。”林志遠說,“在我加入后,有一天無意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字早就記錄在一本冊子上。我趁著查資料的時候,把那本名冊翻了個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本參加長生宴的記錄冊。” 在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嚴昱澤想起曾經(jīng)看到過的長生宴菜單。 林志遠繼續(xù)說著,“上面有我,還有曾經(jīng)一起參加長生宴的人,不過名冊里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所以都被標紅,偶爾有活下來的人,是黑色字。而這些活著的人,下面還有一條條的記錄,是他們的人生軌跡和近況?!?/br> 林志遠很難形容當時看到冊子時的心情,一股森寒的涼意從脊椎骨竄上來,四肢百骸都被冷透了,內(nèi)心深處是戰(zhàn)栗和畏懼。 自從成為長生不死人后,死亡的威脅已經(jīng)變得很弱,但當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被關注著時,所謂的不死依仗,變成了另一種可怕。 林志遠在那瞬間突然就明白,自己能到萬源榮達來工作,也不僅僅是巧合,而是安排。 “就是那一刻,我知道必須要離開萬源,”林志遠說,“而且我要弄明白他們到底在研究什么,當時萬源管控最嚴的地方,藏著一杯紅色的液體,就是赤泉。我決定要把它弄出來。”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嚴昱澤從中聽到的卻是困難難以想象,“你在萬源所有方士的眼皮子底下,把赤泉偷出來。” “如果是這個時代,那肯定沒戲,”林志遠說的極為坦誠,“那個時代畢竟特殊,世道亂了,什么事情都會發(fā)生,為了偷出這份東西,我設計了一小場動亂,差點引起局部戰(zhàn)爭,幸好東西安然到手。那之后,我就躲著萬源榮達的人?!?/br> “你還模仿萬源的方法,搞出一次長生宴。”嚴昱澤冷聲說。 “赤泉是我找了很多古方和資料,才弄懂怎樣使用,也證實了我一個猜想,萬源在畜養(yǎng)長生人。近幾百年來出現(xiàn)的長生人,都是他們設計產(chǎn)生的?!?/br> 嚴昱澤在他說的時候已經(jīng)咯噔一下,心底發(fā)寒,不過他還沒忘記重要的事,“那是萬源榮達的事,和久城有什么關系?!?/br> 林志遠眼眸沉沉的,“萬源和久城,背后應該是同一個老板?!?/br> 作者有話說:節(jié)假日天天外出,碼字時間不多,請大家諒解,有空我一定多碼點 第232章 嚴昱澤果然很意外,但沒有輕信,手指無意識在桌上一點,“證據(jù)?” 林志遠說:“今天和你說的這些都沒有證據(jù)。” 嚴昱澤瞥他一樣。 “不用這樣看我,信不信在你,”林志遠說,“又不是上法庭,還需要提供完整的證據(jù)鏈,我說的都是我經(jīng)歷的事,無論是當初在萬源看到的名冊,還是對兩個組織的老板推測,我都拿不出實質(zhì)資料和證明,能在萬源追堵里安然活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嚴昱澤想了一下,說:“你上次問我一個人名,岳城。就是你說的那個老板?” 林志遠點了點頭,“前一陣子,萬源有個人私藏資源被發(fā)現(xiàn),他逃出來找到我,希望我能幫他。這些年我被萬源的人追怕了,什么苦rou計,離間計,美人計都遇到過,像他這樣突然找來的,我當然不放心,他就告訴我一些特殊情報作為交換。其中最神秘的,就是這個名字。” “你在萬源榮達的時候,見過或者聽過這個人?”嚴昱澤問。 林志遠搖頭,“沒有?!?/br> 嚴昱澤“呵”的笑了一聲,“這么大的人了還這么天真,萬一對方是隨便編的名字,你也信?” “我當然有確認他話里真假的手段,這點你不用質(zhì)疑,只要他不是用了逆天的神器,就不可能騙過我,要是為了騙我真用到那種級別的神器,那我也就認了。” 嚴昱澤想了一下說:“久城里卻是沒有岳城這個人。” “你在公司的日子還短,以后可以注意點。人人都知道萬源榮達的老板是個女人。但她收集的那些資源,幾十年來的研究和積累,都不是為自己,應該是給那個叫岳城的人準備的?!?/br> 嚴昱澤問:“逃出來那個人呢?” 林志遠語氣平淡地說:“死了?!?/br> 嚴昱澤眉峰挑起。 “當年我?guī)е嗳鎏?,萬源怎么會對其他人沒有防備,這人身上有惡咒卻不知道,發(fā)作沒挺過去,就死了?!绷种具h說。 “他為什么突然會叛逃?” “動了貪念,這種事也不稀奇,大家都是修行方士之術,萬源又收集了風水界的好東西,完全不動心的是圣人,何況他帶出來的東西,確實是萬里無一的存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