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68節(jié)
幾個白族人都是上山來采摘野菜藥材的,對這一片還算熟悉。 錢佑曼本就擅長和人打交道,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知道的挖了出來。 “咱們這里兩峰一溪,風景很美,但是你們玩歸玩,晚上一定要離開,不能留在山里。”一個年紀稍長的白族人語氣慎重地說。 “這位大哥說的是什么意思?山上有野獸?”錢佑曼問。 白族人搖頭,“現(xiàn)在天氣還不熱,蛇還沒出洞呢,不是野獸,反正你們晚上別待在這里就行,其實景區(qū)風景好,路也走得舒服,你們何必要自己往深山里跑。遇到什么事要救都難?!?/br> 錢佑曼假裝不在意地說:“大哥說的真玄乎,山里無非就是些野獸啊蛇蟲什么的,這些我們都有準備,不怕的?!?/br> 白族大哥臉上有幾分焦急,直嘆氣,“你們這么不聽呢,晚上真的挺危險的,咱們村幾年前有兩個人夜里進山,人就沒了,把這里十九峰都快翻個遍都沒找著人,再之前幾年也有人失蹤不見,都是夜里進山?jīng)]的?!?/br> 大家聽著都是心里一凜。 錢佑曼又問了兩句,白族人幾個卻不肯再說,只叮囑他們不要晚上留在這里。錢佑曼忽然朝阮棠使了個眼色。 阮棠看見了,卻不懂什么意思。 旁邊嚴昱澤胳膊碰她一下,聲音輕的只有兩人能聽見,“讓你也去套話?!?/br> 之前這種打交道的事都是錢佑曼出馬的,不過在斜塘的時候阮棠也經(jīng)常跟在她身邊學習過,立刻把話題接過來,跟著喊了一聲“大哥”,然后微笑禮貌地問,“那幾個人是在哪里失蹤的,你提點我們一下,我們后面也好避開。” 在外行走的人,對孩子和女人的防備心總是比較低的。尤其是阮棠外表嬌美,笑容很能瓦解別人的防心。 白族大哥看了她兩眼,和周圍幾人用方言說了兩句話,轉(zhuǎn)過頭來說:“本來這些事不應該和你們說的,就在前面這片山里?!?/br> 他大手一指,就是曹路之前說的方向。 曹路眼皮一跳,著急地問:“那里怎么了?” “我們帶著狗去找人的,都是到了那里沒了蹤跡,路上還有他們走過的痕跡,但是半途就斷了,蒼山?jīng)]有野獸,就算是受到野獸襲擊,也總會留點東西下來,但是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這些話就說給你們聽聽,別傳出去,我們這里要大力搞旅游的,不能影響游客。而且白天什么事都沒有。只要晚上不進這片山,就不會有事?!?/br> 阮棠和嚴昱澤對了一眼,覺得他們說的失蹤和他們要找的有必然的關聯(lián)。其他幾人顯然也是這個想法,聞璽和張誠都沒什么表情,錢佑曼有點擔憂,曹路垂著眼皮不知道想什么,倒是黃宇,還有空朝阮棠眨眨眼,眼神在說“你看我說的沒錯,桃花源記”。 吃完之后,白族人幾個很快背著竹簍下山了。 張誠低聲對聞璽說:“聞總,干脆我?guī)е苈废热ヌ揭幌侣贰!?/br> 曹路聽見自己名字,頓時露出警覺的表情。 聞璽搖一下頭,“不是說了白天沒事嗎?那幾個白族人也是從那里下來的,先一起去看看環(huán)境?!?/br> 于是把車留在山腳下,每人都背上自己的雙肩包,由曹路帶著上山。 上山的小路開始還有一段青石板,深入到林子,漸漸的就只有土路,還是人為走出來的,十分難走。走了一個多小時,阮棠早就沒有方向感,抬頭往上望,山峰上霧氣消散很多,只有山頂還有云霧繚繞,兩側(cè)山崖陡峭險峻,周圍是樹木林海,還時不時能聽見蟲子鳴叫的聲音,如果不是同行的人多,她還真會覺得害怕。 背上驀然一輕,有人提起她的雙肩包,阮棠回頭看,嚴昱澤就在她后面,手里提著她的背包拎帶。 對上她的眼神,嚴昱澤清清喉嚨,“你上山到底帶什么背包這么重,萬一栽下去,救護都不好叫?!?/br> 阮棠無語:“你能盼我點好嗎?” 正是回頭和她說話的功夫,她腳下一滑,心都漏跳一拍,幸好眼明手快地扶住旁邊的石頭又站穩(wěn)了。她立刻回頭刀了嚴昱澤一眼,“你個烏鴉嘴?!?/br> “你這是不是太沒良心了,幸虧我抓著你包才沒摔倒?!眹狸艥煽跉夂芟訔壍恼f,“笨手笨腳的樣子一看你就沒爬過山,把包給我吧。” “你怎么突然這么好心了?” 嚴昱澤眉頭一挑,“聽這意思你對我人品有很大質(zhì)疑?。科綍r我虐待你了?我房間里的水果每天喂誰吃了?” 阮棠一聽頭就有點大,趕緊把背包放下來,朝他手里一塞,還特別申明,“是你主動要求背的啊。等會累著了千萬別怪我。” “你還知道包重會累著人,這包到底放什么?你出門里面帶磚了啊?”嚴昱澤抱怨。 阮棠無包一聲輕,趕緊腳步輕快的要跟上隊伍。突然馬尾又被嚴昱澤抓住。 “嚴!昱!澤!”阮棠狠狠瞪他。 嚴昱澤更狠地回瞪她一眼,把自己的背包脫下扔到她手里,“你的良心是不是黑的,打算讓我背兩個包?” 阮棠一掂他的包比自己的輕很多,趕緊背上了,嘴上忍不住還奚落兩句,“瞧你這少爺脾氣,干點活就喊累喊苦的,帥不過三秒啊?!?/br> 嚴昱澤斜她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信不信爺把你包扔山崖下面去?!?/br> 阮棠立刻換了口風,“別啊,帥不過三秒,但是超級帥,能帥三生三世。” 嚴昱澤唇角隱隱勾了一下。 兩人就一邊斗嘴一邊爬山,分散了注意力,好像也沒有那么累了。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曹路突然停下來,打量周圍,眉頭擰出深深的溝壑。 “就是這里。”他語氣幽深地說。 第95章 張誠上去檢查,一塊巨大石頭一半嵌在山體里一半露在外面,和曹路之前說的故事確實符合。張誠在石頭上抓了一把,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泥土和青苔的味道,他又在附近走了一圈,查看周邊生長的植物,和附近沒有什么兩樣,地上也沒有行走的痕跡,看起來很普通。 他敲敲石頭聽音,又沉又悶,是實心的。 曹路看他走來走去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剛才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人都蔫了,“他那天就是鉆這石頭里?!?/br> 聞璽說:“你去周圍看看?!?/br> 曹路想說就是這里沒錯,不用看其他地方,但對上聞璽冷峻的臉,他又不敢吱聲了,老實轉(zhuǎn)身去周圍溜達。 他一走開。 張誠就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張黃色紙符。 阮棠立刻就明白,聞璽是故意支開曹路。 嚴昱澤,錢佑曼,黃宇都看見張誠的動作,各人表現(xiàn)卻不同。嚴昱澤沒什么表情。錢佑曼驚訝之后左右打量,黃宇則是滿臉好奇。 張誠手掌上下一翻,紙符無風自燃,火焰是藍色的,幾乎就是一兩秒的時間,燒的灰都不剩一點。張誠臉上露出一絲難解,轉(zhuǎn)身走回來。 大家都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阮棠想起在斜塘聞璽給她講解喪門釘?shù)氖?,干脆就問出來,“聞總,這是什么?” 聞璽果然跟上次一樣隨口解惑:“方士使用符咒或者法術,都會擾亂附近的磁場,用科學的話說,引起自然元素變化,剛才那張符是測試有沒有類似變化的痕跡,紅色表示異常,藍色表示正常?!?/br> 阮棠聽明白了。張誠測試的結(jié)果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錢佑曼和黃宇卻是一臉問號,什么方士,什么元素?錢佑曼畢竟精明老練,就算現(xiàn)在有一百個問題,知道不是問的時機,就維持著淡定。黃宇就完全按耐不住,走到阮棠身邊就要問。 他還沒張口,阮棠就手指在嘴邊“噓”了一下,口氣很嚴肅地和他說:“別問我,咱們簽過保密合同記得吧,這是公司機密,不能說的?!?/br> 黃宇只好憋著,抓耳撓腮的。 曹路周圍走了一圈回來,垂頭喪氣的,“我看過了,真的就只有這里?!?/br>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聞璽看一下時間,說:“先回車里?!?/br> 大家原路返回走回去,到了停車的地方,天已經(jīng)擦黑一半,剩下半邊霞光也隱藏到山峰里,一縷一縷的紅色云彩和翠綠的樹林相映,景色倒是格外美麗。 大家只抬頭欣賞了一下景色,很快就回到了眼前的狀況上。聞璽和張誠在一旁單獨討論了一會兒,過來就和大家說,打算今晚住在山上。 阮棠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多少驚訝。曹路反應很大,嚷嚷著不能住山上,剛才白族人說的話難道忘了嗎? 聞璽沒理他,表示留在山上是個自愿行為,車有兩輛,想要下山的可以開一輛車走。 阮棠和嚴昱澤表示留下,錢佑曼和黃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跟著集體行動,最后只剩下曹路在那暴跳如雷,說要下山。 錢佑曼倒是不客氣,直接說:“車是我們公司租的,你要下山自己找車去?!?/br> 曹路拿著手機到一邊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后蔫頭耷腦地回來,也不吵著要下山了。 晚飯仍然是在戶外解決的,吃完飯,還有各人衛(wèi)生問題,他們所在的山區(qū)別說衛(wèi)生間,連簡易茅房都沒有,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決。阮棠和錢佑曼一起走地遠遠的,算是體驗了一把戶外生存。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山里沒有燈光,幸好車里還備了射燈。 錢佑曼打開手機電筒,兩人照著路走回來,周圍能聽見蟲鳴,還有一些無法分辨的聲音,讓人無端害怕。阮棠和錢佑曼貼地很近,低頭看路。稍不認真,就不知腳下會踩到什么。 回到車旁,幾個男人已經(jīng)聯(lián)手把帳篷搭建起來,就在車子不遠的一片平地上。一共采購了三個帳篷,地方足夠,今晚全搭上了。還準備有兩大箱的水,人數(shù)眾多,每個人都要節(jié)約著用。 阮棠用濕巾擦臉和手腳,鉆進帳篷里躺倒,舒服地長長喘了口氣。 沒一會兒,帳篷外映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嚴昱澤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澳阖i啊,才八點就睡覺,趕緊出來欣賞下夜景,純天然無公害,平時想看都看不到。” 阮棠哀嘆:“我就想純天然無噪音睡一覺?!钡胂肷嚼锏娘L景確實沒見過,還是爬起來,鉆出帳篷。 車后備箱打開,亮著燈,除了她,其他人都坐在車周圍。 晚上山里氣溫驟降,幸好大家準備充分,全帶著厚外套。阮棠從帳篷里出來,抬頭的一剎那,就被天空給吸引了。從小就在城市生活,她還從沒見過一望無際,遼闊蒼茫的夜空,星星有序地分布在上面,明亮而神秘。 這一瞬間,什么長生不死,方士,隱藏在背后那些秘密,幾乎什么都忘卻在腦后,唯有眼前的林海無垠,星空茫茫。 其他人也都忘了有人在附近山區(qū)失蹤的事,燒了熱水泡茶聊天,說說笑笑一直到晚上九點左右,張誠提醒要節(jié)約用電,大家就趕緊收拾睡覺。 白天進山走了不少路,阮棠鉆進睡袋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她又醒來,感覺尿急。不由就后悔睡前喝的一杯水。山里的黑是真的黑,沒有一絲光,帳篷內(nèi)外都黑黝黝的,阮棠睜眼看了看,心想要不要還是忍一忍吧,閉上眼打算繼續(xù)睡,哪知越忍越覺得急。 實在沒辦法,先打開拉鏈坐起來,旁邊錢佑曼的睡袋發(fā)出微微的鼾聲。 阮棠輕輕喊了一聲,“曼姐?!?/br> 鼾聲依舊。 阮棠就沒再喊了,因為上廁所把人叫起來陪著一起去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摸索著把外衣穿上,拿著手機,走出帳篷。 外面果然是烏漆麻黑一團。 黑暗本身就是一種恐懼,阮棠心里直打顫,打開手機照明,小心翼翼地朝旁邊樹林里走去。 她不敢像白天那樣走那么遠,就在樹林邊上,正打算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解褲子,身后突然有腳步聲靠近。 第96章 阮棠迅速轉(zhuǎn)身拿手機照過去,同時喊了一聲:“誰?” “是我。”嚴昱澤用手擋了一下手機燈光,“大半夜,你一驚一乍真夠嚇人的。” 阮棠眼見是他,狂跳的心總算回到原位,撫兩下胸口,“到底誰嚇人,你跟在我后面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