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23節(jié)
老劉說:“錢小姐,要不給我看看?!?/br> 錢佑曼把照片給他,老劉拿著和之前那張黑白照比較,驚訝地說:“哎呦長得一樣啊,這是、是父子兩吧?你們要找的就是他們?” 老奶奶呢喃:“86……86年……” 錢佑曼喊了老奶奶兩聲,她沒理會,嘴里反復不斷念86. “奶奶這是怎么了?” 老劉拿著照片翻來覆去的看,忽然說:“86年,我想起來了,這年有點妖?!?/br> 阮棠問:“妖?什么意思?” “我們這里出過一件大事,就在86這年?!崩蟿⒛樕殴值卣f。 第30章 “夜游神?” 阮棠和錢佑曼幾乎異口同聲地驚訝。 老劉說:“就是夜游神,以前斜塘地人家都是靠水住的,家里院子一出來,直接在臺階下面就能洗菜洗衣服,那時候水多干凈……” 錢佑曼打斷他的追思,“劉師傅,你剛才說的也夜游神是什么意思?” “別急啊,要說夜游神就要和河有關,咱們這個河看著窄也不深,好像沒什么危險,但在我小的時候,每隔幾年就聽說有人夜里掉河里淹死。照理大家都住在河邊上,有時候天熱,二樓窗戶都開著,但是奇怪的是,凡是夜里淹死的,別說喊救命了,就是落水的聲音都聽不見,好像人是無聲無息在河里溺死的?,F(xiàn)在已經(jīng)不讓搞封建迷信,但是老輩子人都說,是夜游神把人捉走了?!?/br> 阮棠知道很多沿河沿海地區(qū)都有關于鬼怪的傳說,這是對大自然認識不夠,處于敬畏的心理,捏造出一個鬼怪的形象,以求心理慰藉,并不奇怪。 “就是水鬼?” 老劉說:“咱們這里地方小人少,稱呼上就要尊敬一點,都叫夜游神。人和鬼不都一樣嘛,給它高帽子戴戴,它高興了,興許就少做點怪呢。” 錢佑曼問:“劉師傅,你說的這個和86年有什么關系?!?/br> “哎呀姑娘太心急了,我把前因后果都說了,你們才聽得清楚,86年可妖著呢,夜游神現(xiàn)形了?!?/br> 別說阮棠和錢佑曼覺得不可思議,就是一旁聽著的青年都吃了一驚,插嘴說:“劉叔,我小時候就聽人說86年,86年的,就沒人肯說明白,什么叫現(xiàn)形了?” 椅子上的老奶奶嗚嗚地使勁擺手,額頭上皺紋如同深壑,看著有些著急。 老劉說:“咱們出去說吧。老人家估計不想提?!?/br> 一行人回到客棧里的院子,此時大部分客人都出去玩了,沒留在客棧里,倒方便幾人說話。 老劉說:“86年我正好17歲,記憶特別深刻,那已經(jīng)很有多年沒發(fā)生什么事,結果入秋不久,就出了大事,有一天晚上,臨河好幾個鋪面聽見有人撓門的聲音。就是手指在門板上這么劃拉,好像是有什么要鉆進來一樣。老輩子有傳說,夜游神餓的太厲害,就會上岸來抓人,聽到這種聲音千萬不能開門,開門就被捉河里去了。再說要是門口是人,干嘛不說話,只撓門呢。所以當天夜里聽見聲音的人都沒開門,結果……” 他干咳一聲,拿了茶灌一大口,在眾人催促的目光里繼續(xù)說,“結果第二天起來,沿河好幾家的門上都有血跡,這件事可轟動了,政府還派了人來查,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么,最后就不了了之。那些老人就說,這是夜游神現(xiàn)形了?!?/br> 阮棠是受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對這種鬼怪之談原本也是不屑一顧的,但是自從身體發(fā)生變化,她的三觀被推到重塑,現(xiàn)在聽到這個關于夜游神的傳說,一時之間倒是半信半疑,沒有完全去否定它。 錢佑曼聽完之后沒有多大反應,反而問:“除了這個,還有什么事和照片有關?” 老劉搖頭:“這個人我沒見過?!?/br> 錢佑曼收起照片,說:“我們再去后面兩家問問。” 老劉看出來錢佑曼是主事的人,而且喜歡單刀直入,不喜歡繞圈子,于是也不啰嗦,帶著兩人離開,去走訪下面兩家。 這兩家都住在新建的居民小區(qū)里,家里老人年紀也都很大了,提供的信息和之前客棧老太太的差不多,倒是補充了一個額外的信息。 “照片上這個林志遠,他老婆挺漂亮的,也不安分,改嫁之后沒幾年,他們兒子就死了,在河邊臺階上摔一跤,頭砸了個窟窿,不過這女的福氣很好,在金家又生了兩個兒子,還發(fā)了大財……哎呦,你說這個命怎么會那么好。” 錢佑曼和阮棠從居民樓出來,太陽已經(jīng)落山,余暉在天邊一縷縷的,透著淺淺的金光。不少人拿著手機在拍照。 老劉看錢佑曼沒什么表示,想著下午提供的這些資料,對找人好像一點幫助都沒有,心里有些發(fā)虛,他說:“錢小姐,這個事也急不得,我再去打聽打聽,有什么線索馬上告訴你們。人只要在斜塘待過,肯定能挖出點消息來?!?/br> 錢佑曼頷首,語氣也很客氣,“劉師傅,我們在這里還要住一段時間,不管消息有沒有用,你的報酬不會少?!?/br> 老劉頓時笑瞇了眼,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要挖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阮棠和錢佑曼回到酒店,離約定的晚飯還有半個多小時時間。錢佑曼先去洗澡。阮棠坐在躺椅上,拿出手機給嚴昱澤發(fā)消息。 今天下午聽到的事,關于林志遠的消息不少,可是真正能起參考作用的并不多,至于86年的故事,目前看起來和林志遠也沒什么關系。但是阮棠心里隱隱有種直覺,兩者之間或許有什么關聯(lián)。 要告訴嚴昱澤的內(nèi)容不少,用語音更方便,但阮棠和錢佑曼住一起,不敢用語音讓她聽見,就老實地打字。把下午的事仔細不漏地組織語言,如同寫了一篇作文。 …… 天邊余暉消失,整個斜塘逐漸陷入暮色中,導演宣布收工,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器械。嘉賓們幾乎開心地要歡呼,今天一天的拍攝是對體能的一種極限考驗,別說女嘉賓,就是男嘉賓也都快趴下了,但在攝像機前還要作出一副活力滿滿的樣子。 等候在旁的助理們趕緊上來,要帶著自家藝人離開。 嚴昱澤的助理有兩人,一個拿來帶帽子的外衣,順便把手機給他。另一個把車叫來。 正要離開,嚴昱澤忽然被身后人叫住。 “阿澤?!笔墙裉煊螒虼顧n的女嘉賓,出演校園偶像劇出名,她帶著一絲甜笑走過來,“今天游戲多虧了你,加個微(哈)信,以后常聯(lián)系,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 嚴昱澤說:“沒了?!?/br> “嗯?”女嘉賓不解。 “以后沒合作機會了,我很快就要退圈?!?/br> 女嘉賓怔怔看著他,噗嗤笑語,“別開玩笑了。” “我們是熟悉到能開玩笑的關系?”嚴昱澤跨上保姆車,女嘉賓沒放棄,還要上前說什么。他瞥了她一眼,翹著嘴角說,“你臉上浮粉了?!?/br> 這話對女明星簡直是致命一擊,女嘉賓臉色都變了,轉(zhuǎn)頭跑回助理那里,要鏡子要口罩墨鏡。 嚴昱澤在車上打開手機,電話信息都不少,他看見阮棠的名字就先點開。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讓他一瞬間以為她發(fā)了篇小說過來——就從來沒見人能把對話框填那么滿過。 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嚴昱澤評價,文筆實在太干巴巴,寫得和工作匯報一樣。不過內(nèi)容倒是有點意思,尤其是最后那段關于86年的夜游神故事。 坐在旁邊的助理小輝跟著嚴昱澤好多年了,見他手機看得那么專心,好奇地問:“澤哥,看什么那么開心?” 嚴昱澤說:“夜游神的鬼故事?!?/br> “夜游神?”另一個助理艾倫接口,“澤哥你也知道這件事?” 嚴昱澤反問:“你聽過?” “聽過啊,昨天晚上你說沒事,我就出來晃晃,在酒吧就聽見人說這個來著?!?/br> 嚴昱澤讓他詳細說說。艾倫趕緊就把昨晚出去看到的事講出來。 斜塘夜生活熱鬧,通宵營業(yè)的酒吧是文藝青年艷遇的好地方,艾倫在網(wǎng)上看了些網(wǎng)紅照片有些心癢癢的,昨晚正好嚴昱澤說沒什么事,他就一個人跑酒吧來了。他去的是一家清吧,吧臺前的主唱是個穿白襯衣彈吉他的女孩,燈光打得幽暗,看著挺有感覺,他就坐了一會兒。旁邊一桌有幾個人在聊天,起先聲音還小,后來就漸漸響起來。艾倫有點煩,奈何人家人多,他也不敢去理論,就這樣歌沒聽進多少,旁邊桌說的故事他倒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 說故事的是個板寸頭的小伙子,信誓旦旦的說這是家里長輩流傳下來的故事。說斜塘有一年鬧夜游神,沿河每家每戶門外都留了血印子。小伙子口才不錯,又會營造氣氛,再加上當時酒吧里燈光昏暗,同桌幾個女孩都露出既想聽又害怕的表情,催著他往下說。 艾倫也在旁邊聽著。 小伙子說:“那天晚上門外有撓門的聲音,誰都不敢開門,全鎮(zhèn)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我奶奶,她擔心是鋪子進賊,聽著聲音又覺得不對,以前店鋪都使用木板卡進槽子里,一塊連一塊的你們知道吧,我家木板有豁口,正好可以透過縫隙看外面。她趴在木板上往外看……” 第31章 他故意停頓,同桌留著空氣劉海的女孩追問:“看見什么?” “她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外用手摳店鋪木板?!?/br> 原本期待的女孩失望:“這、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伙子哼一聲說:“怎么不奇怪,這男人十個手指都流著血,指甲好像被拔走了,腿也是斷的,走路的時候骨頭嗒嗒地響,更奇怪的是,這個男人的眼珠被挖走了,只剩下一對窟窿在臉上,你知道為什么他只是用手摳木板不發(fā)聲音,因為他舌頭也沒有了?!?/br> 整桌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這還是人嗎?” “這就是夜游神?” “你奶奶不會是騙你的吧,腿斷了怎么走路,如果是鬼,也不會這么慘吧?!?/br> “騙你們是錘子,”小伙子說,“是不是夜游神不知道,反正當天晚上在門上留血印的就是他。更玄乎的還在后面,我奶奶看見這個人的慘樣,差點沒嚇死,打死也不敢開門,你們怎么也猜不到,她看見那個男人眼窟窿里轉(zhuǎn)呀轉(zhuǎn),生出眼白,又生出瞳孔,眼珠慢慢就長好了,他看見沒人開門,就要往前走找下一家,走了沒幾步,那斷掉的腿也逐漸恢復正常?!?/br> 女孩們從他講述的畫面聯(lián)想,都覺得怪瘆人的。 “那就是夜游神吧,慢慢變成人的樣子,去騙人家開門。”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br> 小伙子拿起桌上的半杯酒,猛地灌一口,“覺得夜游神可怕?其實也沒什么好怕的,我奶奶說,后來有人從河邊臺階上來,拿著板斧,把夜游神給砍了,拖回河里。第二天除了沿河的門鋪臺階上有血跡,也沒其他異常。政府派了人來查,整個斜塘沒人失蹤沒人受傷,什么事都沒有?!?/br> 女孩們驚嘆,又追問他好些個問題,比如那個拿板斧的人是誰?夜游神后來有沒有出現(xiàn)?還有其他詭異的事情沒有等等。 臺上主唱已經(jīng)換了人,艾倫覺得沒意思就回酒店了。 嚴昱澤聽他說完,想了想說:“這個人長什么樣,能找到嗎?” 艾倫訝然:“找他?” 見嚴昱澤認真的樣子,他說:“看他和同桌幾個女的也不是特別熟,是臨時玩一起的,應該平時就喜歡泡吧,又住這里,應該不難找。等晚上去酒吧看看多半就能找到。” 嚴昱澤說:“今晚你就去轉(zhuǎn)轉(zhuǎn),找到他發(fā)消息給我?!?/br> 艾倫答應一聲,心里覺得奇怪,但做助理最重要的技能就是聽話,他雖然一肚子疑問,但一句也沒問。 嚴昱澤回到酒店,門口堵著不少粉絲,助理聯(lián)系酒店工作人員,繞到后門員工通道,這才順利進入酒店套房。 韓萌從房間里出來,撲到嚴昱澤的懷里,“你終于拍好了,我都快悶死了?!彼銎痤^,深吸兩口氣,口氣微嗔,“快去洗澡,一身汗味?!?/br> 嚴昱澤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一整天沒休息你就這樣嫌棄我。” 韓萌笑盈盈的推他進衛(wèi)生間。 小輝和艾倫兩個趁機放下東西就走了。 等嚴昱澤洗完澡出來,看見韓萌在補妝,就問:“都要吃晚飯了補什么妝?!?/br> 韓萌說:“晚上我吃不了幾口的,等會我要出門見個朋友,你的行程都被泄露了,外面圍的全是粉絲,我在房間里憋一天,正好晚上去透透氣?!?/br> 嚴昱澤問:“要不要讓小輝跟著?” “還是不要了,現(xiàn)在厲害的粉絲連藝人的助理都認識,”韓萌擦好睫毛膏,顯得眼睛又大又明亮,她走過來拉住他的手,“阿澤,看看粉絲的熱情,有多少人一輩子也達不到這樣的高度,你真的就這么輕易放棄?” “這事不是說過好幾遍了,怎么又提?”嚴昱澤語氣有一絲不耐,他毛巾擦著頭發(fā),細微的水珠從發(fā)梢掉落。 韓萌的目光從他的頭發(fā)移到他的下巴,眸光微動。若是平時聽他這樣的口氣,她就知道該適可而止不再繼續(xù),但今天她卻覺得胸悶,忍不住道:“可是不做明星你打算做什么?總不能這么年輕就吃老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