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上是不死樹的圖騰。

    第26章

    盡管幕布上的圖騰比她照片上的更模糊一些，邊緣部分幾乎全虛化了，也不妨礙她一眼就認出來。

    太荒誕了——曾經(jīng)覺得神秘莫測，難尋蹤跡的圖案居然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她面前，現(xiàn)在甚至出現(xiàn)在會議室里。

    阮棠心狠狠跳了兩下，黃宇側過臉來看她，臉上也是驚訝和難解。

    會議桌對面的兩個人倒沒有什么反應，倒是那個女人比較敏感，看了阮棠和黃宇各一眼，但很快又回到聞總身上。

    投影圖像沒有變化，就停留在圖騰的位置。聞總開口：“這是最近公司和電視臺合作的一個項目，資金已經(jīng)到位，年后就要正式啟動，今天先開一個準備會，在座的各位是公司各項目抽調出來，以后跟我一起投入這個項目。希望大家團隊合作，互相配合，有什么不懂的等會兒可以提問，現(xiàn)在錢佑曼先來來介紹下項目的具體內容?！?/br>
    女人把頭發(fā)撩到耳后，對著眾人笑笑，眼角眉梢都是風情，“電視臺項目和之前我們接的業(yè)務不一樣，之前我們只要給企業(yè)出管理改進方案或者培訓計劃，然后驗收一下結果就行，現(xiàn)在這個電視臺把準備工作全委托我們，所以全部需要我們自己去cao作，可能會有點辛苦，還要跑不少地方，大家做好心理準備?！?/br>
    給大家打好預防針，她開始進入正題，“之前科學探索頻道的‘走近科學’節(jié)目停播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電視臺在這一塊內容上沒有填補內容，但是這一塊的市場需求一直是隱形而龐大的?；ヂ?lián)網(wǎng)已經(jīng)這么發(fā)達，但是人們對未知的，詭異的，不科學的東西，一直都有好奇心。經(jīng)過大數(shù)據(jù)篩選，電視臺整理出一份懸疑排名。其中這個……”

    錢佑曼手指點向幕布，“排名第五，被稱為‘永生之秘’?！?/br>
    阮棠看著她的暗紅的手指甲在投影流明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澤，微微瞇了一下眼。

    倒是那個消瘦的男人開口問，“排名一到四不是更有市場，為什么選擇排第五的內容。”

    “你以為我們之前沒做調研和排查，前面幾個排名高的要么就是年代距離太遠，無從考究，要么就是各種流言演變出來，根本沒有繼續(xù)深挖的價值?！?/br>
    “永生難道不是上古傳說？還能深挖？”這回問的是黃宇，他臉色有些漲紅，似乎有些激動。

    錢佑曼朝聞總方向看去，他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她繼續(xù)說：“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有點顛覆三觀，各位看了不要吃驚，也不要外傳?！?/br>
    投影的圖騰很快變了內容。

    室內沒有開燈，每個人的臉都映著投影的流明反射，顯得有些怪異，隨著大家看著幕布上的內容，神色變幻，氣氛變得沉靜而詭異。

    幕布上開始是一封手寫的信，還是繁體寫的，字跡飛揚灑脫，但有的地方已經(jīng)模糊，大家看得有點吃力，但總算不影響閱讀，內容是一封給妻子的書信。接著是一張結婚照。關于這份資料的說明是1945年拍攝。隨后又是一張照片，已經(jīng)變成了彩色膠片，上面是一個孩子在公園前拍攝，日期顯示1986年。

    錢佑曼停止投影，插話說：“大家可能有些疑惑，兩張照片有什么關聯(lián)，現(xiàn)在放大一下背景圖?！?/br>
    孩子照片背后的公園被放大，站在大門一側的男人臉也清晰起來，赫然就是1845年結婚照上的男人。

    消瘦男人表情平靜地說：“這沒什么稀奇吧，先不管之前的這些膠片照片的清晰度是否能辨清臉，就是真的撞臉也不能說明什么。網(wǎng)上不是有很多明星也一樣撞臉嗎？”

    錢佑曼還沒回答，聞總發(fā)聲說：“先別記著下定論，繼續(xù)?！?/br>
    幕布的第三照照片出現(xiàn)了，明顯已經(jīng)是電子技術，分辨率與之前的照片簡直天壤之筆，于是照片上男人的臉也看得很清晰，還是那張臉，角落標注是一年前拍的。

    黃宇問：“這、這是同一個人嗎？”

    從第一張照片開始到最后一張，跨越了73年，可男子二十多歲的模樣，絲毫未變。

    錢佑曼介紹：“照片上的男人叫林嘉，英國僑二代，去年回國的，目前在華明集團有限公司上班，據(jù)內部消息，他是華明集團董事長女兒的男朋友?！?/br>
    說完她就關閉投影打開燈回到座位，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

    聞總說：“現(xiàn)在有什么疑問可以提出來?！?/br>
    黃宇毫不猶豫就開口：“聞總，這個人是我們要調查的目標？會有電視臺介入，然后在節(jié)目中播出來？”

    “我們做的是調查和資料收集工作，至于是否進行拍攝和做成節(jié)目，提交報告后由電視臺自行決定?！?/br>
    黃宇抓了兩下頭發(fā)，“就算這個人讓我們調查，又怎么證明他是不老呢？總不能等十年后看他變沒變吧?！?/br>
    聞總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有磁性，“我并不建議從他身上查起，而是應該從第一張照片開始?！?/br>
    消瘦男子忽然說：“聞總，1945年的事，隔現(xiàn)在太久，資料留存的少，很難查清楚?！?/br>
    “所以電視臺把前期工作交給我們公司，”聞總說，“這也是單獨組成一個項目的原因，希望你們能克服困難，把事情整理清楚?！?/br>
    他的目光緩緩從各人臉上轉過，突然在阮棠這里停了一下。

    “你沒有什么想問的？”

    阮棠喉嚨發(fā)干，“有。”

    開會的時候她一直沒有發(fā)聲，其他人此時都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聞總，請問這份資料是哪來的？”

    聞總輕描淡寫地說：“大數(shù)據(jù)篩選?！?/br>
    阮棠心一跳，頭皮都跟著發(fā)麻，“這樣的資料應該不止一份吧？”

    “當然，關于永生的資料，有網(wǎng)絡上的，也有電視臺的，還有其他民間流傳收集的，有很多，真真假假，經(jīng)過我們公司大數(shù)據(jù)和人工兩重篩選，剩下可能真實存在的，一共有7份，你們剛才看到的就是其中之一?！?/br>
    黃宇有些恍然，消瘦男子則是若有所思。

    阮棠咬一下牙，抬頭對上聞總的眼睛。燈光仿佛消融在他的瞳仁里，顯得既深又黑。

    “剛才第一張的圖騰和后面的內容有什么聯(lián)系？”

    聞總唇角微微勾起，“還以為不會有人問，這和你剛才問的也有關系，篩選出來的資料，都曾出現(xiàn)過同樣的圖騰?！?/br>
    黃宇聽了表現(xiàn)的很激動，“聞總，能給我看一下這些圖騰資料嗎？”

    聞總說：“不急，一個一個來。以后你都會有機會看到?！?/br>
    黃宇連連點頭。

    很快聞總接了一個電話離開會議室，離開前，他讓與會人員互相熟悉一下，順便討論一下后面工作怎樣開展。

    錢佑曼明顯是從開始就跟進這個“永生”項目的，她先自我介紹了一下，原來是行政部的副經(jīng)理，消瘦男子是安保部，黃宇和阮棠都是公司新員。

    阮棠自從剛才看了投影內容就有點心事重重，自我介紹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錢佑曼看了她好幾眼，最后四人拿出手機互相添加聯(lián)系方式就很快散會。

    黃宇和阮棠一起進電梯，情緒還殘留著激動，看左右沒人，悄聲說：“太刺激了，沒想到聞總親自負責的項目這么有趣。阮棠，咱們以后可算是一個項目的同事了?！?/br>
    阮棠沒搭話。

    黃宇興奮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人理睬，又一路跟著阮棠進了茶水間，“哎你別生氣了，之前我一直問你圖騰的事，其實是和我大學教授有關系，不死樹這個信息是他研究出來的。”

    阮棠總算抬頭看他一眼，“現(xiàn)在舍得說了？”

    “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會進這個項目，所以才沒說，你就別氣了?！?/br>
    阮棠現(xiàn)在腦子里都是其他雜亂的信息，他那點事還真放不下了，擺擺手說：“不氣了，干自己的事去吧。”

    “阮棠，沒發(fā)現(xiàn)你那么冷酷，剛才看了那么驚人的資料，你居然無動于衷，難道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分享下感受嗎？”

    “聊什么。”

    “長生?！?/br>
    阮棠斜他一眼，“你不是說過，沒有長生不老嗎？”

    “這就是我覺得刺激的地方，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看了剛才的資料，心底某一處仍舊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如果這真的做成節(jié)目，肯定很好看?！?/br>
    好不容易甩開黃宇，阮棠來到走廊盡頭，給嚴昱澤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嚴昱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喂？”

    “方便說話嗎？我有重要的事要說?！?/br>
    “你等等?！?/br>
    阮棠聽見關門，然后是腳步回來。

    “說吧?！?/br>
    阮棠把開會的情況告訴他，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

    “還以為黃宇出現(xiàn)在你身邊是來刺探情況的，原來是你早就被圈進去了?！眹狸艥蓻鰶龅貋砹艘痪?。

    阮棠說：“我問過人事經(jīng)理，她說是獵頭推薦我進公司的，正好參與現(xiàn)在這個項目。實在太過巧合?！?/br>
    “那你怎么打算?！?/br>
    阮棠站在玻璃窗前看向外面，天高遼闊，寒氣森森。

    “留下來查。”她冷靜地說。

    第27章

    轉眼已經(jīng)到了過年前夕，天越發(fā)的冷，呼吸間全是白色霧氣。阮棠預定了小年夜這天回家，提早請了假。高鐵票是下午的，上午她正好去百貨公司給爸媽買禮物。昨天晚上她查過工資卡，第一個月實習工資和年終獎都已經(jīng)到賬，數(shù)字對一個剛畢業(yè)半年的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豐厚。

    阮棠給爸媽各買一件羊絨衫，另外還買了一套護膚品和煙。下午她背著大包提著行李箱擠入歸鄉(xiāng)的人潮。地鐵車站隨處都可以看見帶著行囊行色匆匆的人們，人流匯聚，摩肩擦踵，仿佛是河流中的魚兒，趕著浪花匯聚到大海，很快又分流，回歸自己最初的溪流。

    阮棠坐在窗前，看著外間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飛快后退，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感慨，有些微的喜悅，也有不知所起的傷感。

    3個小時的車程不算長也不算短，阮棠身邊座位中途停車時換了人，來了個打扮入時的年輕男人，路上一個勁想和她搭話。阮棠不得不假裝打瞌睡，聽到即將到站的提醒，她猛然站起來，去車廂尾拿了行李，排隊等著下車。

    阮爸阮媽站在出口等她。阮棠拖著行李箱跑到兩老面前，嬌軟地喊：“爸，媽。”

    阮爸不由分說從她手里把行李箱搶過，笑得眼角全是褶子，“快回家，你媽給你準備好多吃的?！?/br>
    阮媽一路拉著她的手，不是說“好像瘦了”就是說“是不是曬黑了?！?/br>
    前一句阮棠聽著挺高興，后一句就有點扎心，她在阮媽的肩膀上拱來拱去，不服氣，“哪里黑了，咱們白著呢?！?/br>
    晚上回到家里，阮媽果然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個個都是阮棠喜歡吃的，她頓生佳麗三千該寵信哪個的煩惱，雨露均沾的結果就是晚飯后肚子發(fā)漲，連打嗝都怕嗓子眼的菜吐出來。

    阮棠主動請纓倒垃圾，順便在小區(qū)里散步消食。路上遇到幾個老鄰居的阿姨大叔，都熱情拉住她說話，問她找沒找工作？工資高不高？有沒有找對象？——簡直靈魂三連擊。

    阮棠還以為高考之后再也不會面對成績如何的拷問，誰知大姨大叔已經(jīng)升級到了2.0版本。

    第二天阮棠收到周迎彤已經(jīng)回到家的消息，兩人約好初三見面。

    就這樣吃吃喝喝躺著看電視刷手機的把除夕給過了，阮棠窩在沙發(fā)里，頓時有種不知今夕何年的混沌感。

    手機連續(xù)震動把她的魂魄給召回來，打開一看，大部分都是同學同事的拜年消息，如同一本好聽好玩的吉祥話大全，每個人都能組合出新的。阮棠逐一回復，直到看到嚴昱澤的消息。

    他半句沒提拜年，只是發(fā)了個文檔過來。

    阮棠打開，里面竟然是聞總的個人資料。

    姓名：聞璽年齡：30

    性別，籍貫，求學經(jīng)歷等等……全部都在上面。

    阮棠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全部看完。個人履歷相當出彩，看得出是從小優(yōu)秀到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