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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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殳覺得有趣,將他留在了身邊。 沒想到這乞丐換身衣服,梳洗干凈,看起來倒還像模像樣。 不僅長得好,學(xué)東西快,辦事也牢靠。 凌殳對他開始重用,甚至讓他成了自己的闕官。 多年相伴,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今日的致命一擊。 看今日的情形,他明顯早已知曉。卻不動聲色隱忍多年,帶著滿目的鄙夷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志滿得意,再從高臺之上重重摔進(jìn)泥里。 多可笑,自己竟還為他取名不渝。 他曾說:最討厭人背叛,若跟了我,最好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所以當(dāng)時的不渝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跪在他腳下認(rèn)下了這個名字。 面上恭順,心中的獠牙卻已張開,靜等時機(jī),將他吞噬。 凌殳覺得不寒而栗,卻又想不通到底是為什么? 明明他從小便在父母身邊長大,為何突然就不是他們的兒子了? 還不待他想清,門口突然傳來吱呀一聲,破舊的道門被人從外推開。 凌殳抬起頭,醉眼朦朧間,他似乎看見了不渝。 雖然如今身份已變,但他依舊是那一身黑衣,面容沉靜,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凌殳將手中的酒壺放下,冷眼看向他,怎么?來看我笑話。 不渝垂眸,抬手輕輕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聲音聽不出情緒,不是。 你覺得我會信?凌殳說著,掙扎著想要站起。 然而剛起身,腳下便是一軟,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凌殳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一陣鉆心的痛意從腿部傳來,疼得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凌殳下意識伸手想去看看自己的腿,然而還未碰到,便聽見了一道沉悶的鐵鏈聲。 凌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被鐵鏈分開,高高吊起。 凌殳試圖掙扎,然而身上的靈力不知何時被封住,渾身無力。 醒了。一道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 隨著那人的話音落下,一束昏黃的光緩緩亮起。接著,眼前的黑暗層層退去。 凌殳因這突如其來的明亮而閉上了眼睛,緩了一會才慢慢睜開,然后便看見了不遠(yuǎn)處一襲黑衣的不渝。 他坐在那里,靜靜地望著他,漆黑地眸子泛著冷光,看著令人心悸。 不渝。凌殳下意識地叫他,剛開口,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將嘴巴閉緊。 他低頭向自己的腿看去,然后便見有兩道拇指粗細(xì)大小的鐵鏈從他的腿部穿過,直直刺進(jìn)了地下。 凌殳從小到大都未曾吃過這樣的苦,只覺得痛意瞬間加倍,疼得他幾乎快暈死過去。 手指緊緊攥住手腕上的鐵鏈,關(guān)節(jié)處都泛了白,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有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凌殳抬起頭,只見不渝不知什么時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向他。 雖然多年的依賴還是讓他忍不住覺得不渝不會傷害自己,但眼前的事實又逼著他不得不相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殳強(qiáng)撐著所剩無幾的驕傲,抬頭望向他。 不渝看著他,就像看著一灘爛泥,然后面無表情地抬起腳,對著他腿上的鐵鏈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 凌殳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發(fā)出這樣慘烈的叫聲,就像野獸哀鳴。 太疼了。 凌殳疼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喘不過氣。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額頭落下,滴在地上,聚起小小的水灘。體內(nèi)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干,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然而手和腿都被強(qiáng)制固定,連倒下也不能。 怎么能這么疼。疼得他連問一句為什么都想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漸漸回籠。 凌殳艱難地抬起頭,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 他喘息著想要開口,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屋內(nèi)除了不渝,竟還有人。 凌殳強(qiáng)忍著疼痛,努力睜開被汗水潤濕的睫毛,向那處看去,隨即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那不是人,而是一張人皮。 一張女人的皮。 里面不知被塞了什么,將人皮填充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雖然那女人衣著普通,面容已經(jīng)青灰一片,但依稀可以看出,生前定然是個美人。 不知為何,凌殳突然感到了一陣心悸。 似乎有什么正在超不受控制的方向遠(yuǎn)去,他下意識想移開目光,卻又被不渝掐著下巴硬生生逼了回去。 你可知她是誰?不渝聲音淡淡,細(xì)聽卻還是能察覺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恨意。 凌殳搖頭,想擺脫他的桎梏,然而卻被扣得更緊。 不渝將他向前拽去,似乎想讓他看得更清,然后一字一頓道:那是你母親。 凌殳的眸子驟然放大,里面盛滿了難以置信。他掙扎著看向不渝,聲音幾乎從喉嚨中生生擠出,胡說!你胡說! 不渝靜靜地望著他,眼中帶著幾分可憐,聲音卻依舊冰冷無情,你母親,不過是凌家的一個賤婢。 你胡說! 借著幾分姿色爬上了凌松意的床,還懷了孕,后來被夫人發(fā)現(xiàn),灌了紅花后趕出了門去。 你胡說! 她走投無路,嫁給一個客棧老板為妻,很快就再次懷孕。那年夫人正好也懷了孕,去寺里還愿,不巧遇上了大雨,山間路滑,轎夫沒走穩(wěn),夫人動了胎氣。他們急急忙忙尋了一家客棧 不渝說著,手指不自覺從凌殳的下巴移到脖頸,接著慢慢收力。 你說巧不巧,正好就住進(jìn)了你父親開的客棧里。 你,胡,說。凌殳被掐得幾乎難以呼吸,雙頰泛起了不正常的紅色,卻仍不松口,一字一字從喉嚨里擠出。 不渝眼神更冷,繼續(xù)道:她看到夫人,立刻就想起了當(dāng)年的一碗紅花,覺得這是報仇的好時機(jī)。于是不惜喝了一碗催產(chǎn)藥,將你提前生下,然后串通為夫人請來的產(chǎn)婆,將我們交換。 胡,說。凌殳狠狠地瞪著他,只是聲音低了下去。 不渝眼神一變,手下更加用力,似乎想將他掐死在這里。 然后,你就成了我,我就成了你! 最后一句,不渝幾乎是低聲吼出,聲音中帶著積蓄已久的憤怒。 凌殳頭發(fā)散亂,臉上滿是津津的汗,已經(jīng)說不出話,眼中的光亮一點點退去,一片昏暗死寂。 卻還是固執(zhí)地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不信。 第32章 往事 你也不必急著相信。 不渝說著,松開了手,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向他。 然后抬腳,再一次踩上了他腿上的鐵鏈。 冰冷的鐵鏈刺穿他的腿骨,深深埋進(jìn)rou里。鮮血噴涌而出,凌殳的整個腿部瞬間一片模糊,鮮血淋漓。 凌殳疼得眼前發(fā)黑,幾欲昏死過去,卻仍死死咬著嘴唇兀自強(qiáng)撐,愣是沒有喊一聲。 許久,意識才恢復(fù)了一絲清明。 此時的凌殳渾身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整個人仿佛從水里被撈出一般。嘴唇因疼痛而被咬得血跡斑斑,卻還是強(qiáng)撐著一口氣抬起頭,一字一頓地沖著不渝說:有本事你就 話還沒說完,卻突然愣住。 眼前的人依舊是那身黑衣,只是不知何時,卻換了一副面容。 換成了那個他恨不得生啖其血rou的人的臉。 怎么是你? 凌殳猛然睜大了眼睛,深深地看向眼前的人。眼前很快就浮現(xiàn)出了那一片廢墟和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那是他父母和meimei的尸體。 秦褚逸。 眼淚一點點盈濕眼眶,凌殳喊著這個名字,隨即瘋了一般向他撲了過去。 手腕與鐵鏈摩擦,發(fā)出嘩啦的聲響,血跡順著皮膚蜿蜒而下,落在了地上。 凌殳卻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眼中只剩下了癲狂的恨意。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掙扎著向他撲去,嘴里一遍遍地喊著:我殺了你!殺了你! 聲音嘶啞凄厲,仿佛滲著血氣。 然而無論凌殳怎樣掙扎,都無法靠近他。 不渝始終靜靜地站在他面前,冷眼看著他將自己弄得渾身是血,筋疲力盡。 他靈力本就被封,又渾身是傷,很快就支撐不住,氣血翻涌,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來,浸透了他的前襟。 凌殳抬頭看向不渝,又氣又怒,心中滿是悲哀。 他怎么也沒想到,不渝竟是秦褚逸。 他養(yǎng)在身邊多年的人,竟是幾乎將凌家滅門的人。 他想起父親當(dāng)初拍著他的肩膀,滿是驕傲地向他介紹,這是我新收的關(guān)門弟子,秦褚逸,天姿了得,將來必是畢安閣的一大助力,你們要好好相處。 他想起秦褚逸生病時,母親親手做了湯圓讓他送過去,說:小逸喜歡吃甜的,吃了心情好,病也就好得快了。 他想起詩環(huán)在他回畢安閣時,拽著他的袖子悄悄將他拉到一邊,滿懷羞澀地和他說:哥,我喜歡小師兄。 一樁樁,一件件,就像發(fā)生在昨日,那么清晰。 他們待他這樣好,他怎么忍心? 為什么? 凌殳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意從心底傳來,讓他幾乎窒息。 為什么要殺他們?他們待你那么好,還將詩環(huán)許配給了你。 凌殳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為什么? 不渝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只是笑著笑著,眼眶便紅了。 你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他們的嗎? 不是你嗎?凌殳立刻回道。 錯了。 不渝說著,落在身側(cè)的手指一點點收緊,突然轉(zhuǎn)身向角落處走去。 然后將那張人皮拽了過來,丟在凌殳的面前,聲音帶著深入骨髓的冷意。 是她。 秦褚逸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父親。 母親說,他父親是一個客棧老板,雖然年紀(jì)比母親大上許多,但是與母親很是恩愛。 他們一家人本應(yīng)幸??鞓返厣钤谝黄稹?/br> 日子雖不富裕,但平淡溫馨。 但是,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晚被打破。 那夜,外面下著暴雨。 他們都已經(jīng)睡下,卻聽外面敲門聲突然響起。 父親讓母親繼續(xù)休息,他則穿了衣服去開門。 然后便見外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站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扶著一個懷孕的女人。 他說夫人上山還愿,結(jié)果碰上暴雨。山間路滑,轎子難行,不小心動了胎氣。 父親一聽,趕忙讓他們進(jìn)去。 為他們安置房間,燒了熱水,還去請了產(chǎn)婆。 誰知卻遇到他夫人難產(chǎn),產(chǎn)婆也束手無策。 一旁的父親也很著急,正想著要不要再去請個大夫,那男人卻突然拔劍對準(zhǔn)了父親。 你們是不是為了多要些金銀串通好的? 父親雖是商人,但也有幾分儒風(fēng)文氣,一聽這話,立刻生了氣,你這人真是不講理,我好心好意幫你,你怎么這樣揣度人心,既然這樣,你們出去,我們店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本是一場口角,那男人卻動了怒,直接當(dāng)著產(chǎn)婆的面一劍刺死了父親。 然后將劍架在產(chǎn)婆的脖子上,說:若今日保不了我夫人和孩子,那你和他一樣去死。 這一幕正好落在了因許久不見父親回去而出來尋人的母親的眼里。 她強(qiáng)忍著悲痛,小心翼翼地回了房間,收拾細(xì)軟行囊,從后門跑了出去。 還沒跑多久,悲怒交加,也動了胎氣。于是一個人孤零零地靠在街角的墻邊,在那場大雨中生下了他。 每說到這兒,母親都會掩面哭泣。 小小的秦褚逸見狀,便會走過去,用袖子為她擦眼淚。 母親就一把抱住他,將他摟進(jìn)懷里,聲音中滿是恨意,褚逸,你一定要記得,是誰害得我們家破人亡,落得這般田地。 記得。秦褚逸回她,是畢安閣閣主和他夫人。 對。母親摸著他的腦袋,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要快點長大,殺了他們替你父親報仇。 好。秦褚逸答應(yīng)她。 日復(fù)一日,他終于長大。 在他十五歲那年,正好趕上畢安閣招納新人。 他因為表現(xiàn)出色,被凌松意看上,收做了小徒弟。 他跟著凌松意,努力修煉,認(rèn)真學(xué)習(xí)。 看著他將一切毫無保留地傳授給自己。 他想,最后若將凌松意教他的一切用在凌松意身上。 他的反應(yīng)一定很有趣。 但很快,他卻發(fā)現(xiàn),似乎有許多事情和他想的并不太一樣。 凌松意并不似他母親口中的殘暴無情,蠻不講理。 反而溫文爾雅,似乎沒有脾氣。 凌夫人也不像他母親口中矯情的賤人,而是和善溫柔,在他生病時還會親手為他煮東西。 還有詩環(huán)。 再一次回家時,母親問他準(zhǔn)備得如何? 秦褚逸的回答開始猶豫。 母親看了出來,第一次沖他發(fā)了火,將家中的東西全部摔碎,哭著拿了把菜刀要自盡。 秦褚逸忙將她手中的菜刀奪了,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母親一邊痛哭,一邊大罵,你沒有良心!我冒著大雨,辛辛苦苦生下了你,從此身體落了病。這么多年為了養(yǎng)你,我遭著別人的白眼,沒有改嫁,拋頭露面地出去賺錢養(yǎng)你。只為了你能為父報仇??墒悄隳兀∵@才幾日,便將我這些年的辛苦和你慘死的父親拋諸腦后。他們不過是施舍給你幾分甜,籠絡(luò)人心罷了,你真當(dāng)他們有多在乎你。褚逸,這世上真正在乎你的只有我!褚逸 秦褚逸跪在她腳邊,垂眸聽著。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么多年的點點滴滴。 待她罵累了,這才抬起頭,像小時候一樣用袖子為她擦干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