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皇宮里卻沒有人敢就此事發(fā)表任何言論。有侍從親眼看到過枯瘦如骸骨般的伯納爾四世，在夜晚被嚇得沖出偏殿。

    隔日侍衛(wèi)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偏殿旁的小花園里，脖頸上嵌著兩個血洞，皮膚干枯。

    這件事被迅速的隱藏起來，偏殿被視為伯納爾的私密地點，除了海蒂會長與她帶來的友人，沒有人被允許進入。

    伯納爾的初擁進行得很順利，新生血族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很虛弱。身為“父親”，父輩的吸血鬼理應(yīng)提供一些關(guān)照。但很遺憾的是，安德烈顯然沒有這個意向。

    不知道戴竹如何與羅伊解釋，在禍害完木屋里的巧克力蛋糕后，蝙蝠就消失在了宮殿里。羅伊每天照舊來抽取血液，沒有任何異常。

    伯納爾最終自己熬過了艱難的初生期，代價是花園里多了幾十具女仆與侍衛(wèi)的尸體，以及偏殿無數(shù)破損的珍貴擺件。

    “恭喜?！卑驳铝艺驹诓煌腹獾钠町?dāng)中，對明顯削瘦了許多的伯納爾道賀。

    伯納爾的狀態(tài)很奇妙，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皮膚蒼白，看起來狼狽頹唐。但他的眼睛又格外有神，粗糙的皮膚也變得精細，平添幾絲病態(tài)。

    “不愧是親王的血?！辈{爾看著安德烈，一絲畏懼摻雜著過多的興奮在他眼睛里混合。

    人類和血族除了皮相以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

    伯納爾感受到了許多變化。他不在喜愛guntang的事物，身體冰涼，他討厭看見刺眼的光，愛好黑暗。那些漂亮的女奴在他眼中最好看的不少豐滿的腰臀或者胸脯，而是干凈纖細的脖頸和其下流動的鮮血。

    他終于擺脫了脆弱的皮囊，肌rou之間充滿力量，被時間逐漸帶走的生機永遠凝固在著具完美的身軀里。他逃脫了出生時帶在脖子上的枷鎖。

    屬于同類的氣味在偏殿彌漫。這里變得不像人類的居所，而是吸血鬼的巢xue。

    安德烈太熟悉伯納爾的眼神。

    被初擁的人類中，一半驚恐絕望，一半心甘情愿。前者的眼睛是在泥漿里滾過的玻璃珠，后者是毒蛇盯上獵物時的獸瞳。

    對前者安德烈討厭他們的懦弱，對后者安德烈不屑他們的貪婪。

    所以偏殿中除卻那股弱小卻跳躍的氣息，還有一半沉寂如死水，對初生的怪物冷眼旁觀。

    “安德烈……”安德烈沉靜的氣息讓伯納爾冷靜下來，他開口，“先生”兩個字卻堵在喉口。

    成為血族之后，伯納爾才真正意義上感知到安德烈的可怕。

    那是一種粘稠如滾鐵般的味道，未知，危險，逼迫著他臣服。這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安德烈揚起嘴角，暗金色的眼瞳下沉，看街邊搖尾乞憐的狗一般看著伯納爾：“隨你怎么叫，我說過，伯納爾陛下，你不配得到我的初擁。”

    伯納爾愣了片刻，他明確感到了憤怒，但就像壓在海底的火苗，燃不起，還被深邃的大海所震懾。

    在王室生存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給予伯納爾足夠的忍耐力，他忽略了因為被壓制而產(chǎn)生的恐懼與敬畏，恢復(fù)屬于上位者的氣勢：“想得到什么，總要付出點什么不是嗎？”

    安德烈冷冷看了他一眼，瞳孔里倒映出的伯納爾模糊不清。伯納爾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卻突然讀懂了安德烈的態(tài)度。

    人類追求的，看重的，對血族來說，不過是嬰孩手中的撥浪鼓，幼稚且無趣。

    “感謝您對維森諾爾做出的貢獻，安德烈……先生?！辈{爾向安德烈行禮，他仍然生活在人類社會，屬于血族的恐懼與階級就只能是輕浮的光，“近日有關(guān)皇室的流言盛行，擾亂民心，身為國王，我有義務(wù)解決此事?！?/br>
    安德烈沉默地等待伯納爾的計劃。

    伯納爾這段時間完全消失在大臣的視線里，公務(wù)擱置，閉門不出。人心隨之動蕩，不只是茶余飯后閑談的平民，貴族們也在蠢蠢欲動。

    突如其來的變動是玻璃瓶完美瓶身的一個缺口，相互制衡的勢力突然有一方異常，自然會引起其他人的關(guān)注。學(xué)會拿捏軟肋是貴族之間必要的技能。

    伯納爾猜測著那些貴族的心思，揚起嘴角：“伯納爾家族世代重視輕易，親王對我有恩，我欲授予閣下公爵爵位，儀式就在后天?！?/br>
    “聽起來我仍舊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卑驳铝矣幸鉄o意將目光落在手腕處。

    伯納爾沒有作答，但眼睛暴露了他的強勢。

    侍從呈上一套金線繡花，底色潔白的衣袍，跪在安德烈面前。衣服樣式普通，寬大的長袍而已。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件……牧師袍？”安德烈瞇起眼睛，略過瑟瑟發(fā)抖侍從，落在伯納爾身上。

    “公爵被神庇佑，奉神之名醫(yī)治我，而我不愿公爵遠離我，去往教會苦修，無奈之下才授予爵位……愿神原諒我的自私?！辈{爾在胸前畫十字，像模像樣地做著祈禱。

    安德烈看完伯納爾的祈禱，屋子里濃厚的血族氣息一分沒有減少，這段祈禱就像騙孩子的童話歌謠，沒有神能夠聽到。

    新公爵的授予儀式將有國王親自舉行，這個消息很快在南區(qū)傳播，又順著某位旅行商人傳去了北區(qū)。

    戴竹在儀式前一天晚上回到南區(qū)，他維持著海蒂的外貌走進木屋，寬大禮貌下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屋里的吸血鬼，隨后嘴角抽搐險些沒有憋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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