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shù)比我想象中還要少?！卑驳铝艺f，“密林的動靜是你們弄出來的？”

    小蝙蝠叫了一聲表示應和，繼續(xù)團了回去，似乎對有多少日行者逃了出來并不在意。

    “為什么不往里走？”

    小蝙蝠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飛起來大張著嘴嗷了一聲，然后躲在樹干后面瑟瑟發(fā)抖。

    雖然表演抽象，但表達的意思很清晰，只有一點令安德烈十分不滿意。

    “卡爾那個蠢貨都沒教你說話嗎？”

    蝙蝠點點腦袋，并倔強地維持一只蝙蝠該做的事，堅決不說人話。

    安德烈把小蝙蝠扔回卡爾身邊，避免和日行者的碰面獨自走向密林深處的古堡。

    古堡空了許久，高大拱門打開使灰黑的光透進屋內(nèi)，帶出一道狹長的光影。

    沒有彌撒嗷嗷待哺的叫聲和老管家急促的腳步聲，就連那道這些天幾乎如影隨形的低沉呼吸都消失不見。

    這座古堡寂寞而孤獨，安德烈甚至連燈都懶得點亮，走向深處的棺木。

    “啪”一聲清脆的響指后，低沉地木頭摩擦聲在古堡里回回蕩蕩，像死去太久的建筑突然開始喘息。

    漆黑棺木里墊著保持溫度的暗紅色絨布，如流淌的血一般順滑。

    安德烈扶著棺木，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一動不動地看向枕頭上正正方方擺放著的“外來物品”，那是一張精巧的信封，印花郵戳卡在密封處，溢出的臘如肆意淌出的血塊。

    安德烈拆開信封，里面撒著金箔和香水的信紙花里胡哨，花體英文為他帶來祝福。

    【致親愛的安德烈·金·羅格：

    祝賀你將陷入永眠?！?/br>
    安德烈瞇起眼睛，才感受到古堡沉寂空氣中多余的成分。

    卡爾一行人駐扎在密林外部，因為害怕深處的氣息而不敢前行，這個氣息并不是他安德烈。密林邊界的改變來自卡爾，但內(nèi)部的氣味則來自另一位擅自闖入的“客人”。

    這是一次聰明的捕獵。

    他的退讓成為閉環(huán)中的一步，要逃脫的飛蛾被困在滿是蜘蛛網(wǎng)的叢林里，避開了這一張，還有下一張。

    安德烈敲著棺材板，他的意志有些昏沉。睡眠不代表死亡，而是克制欲望的絕佳方法，他有意達到臨界線再躺進棺材，以此來增加抵抗欲望的能力。

    卻沒想到為別人鋪就了一條過于輕便的道路。

    干凈濕冷的空氣里一股他熟悉的，曾讓他厭惡的氣息如逐漸升起的霧一般彌漫開來，隨著敲擊棺木的聲音侵占古堡。

    “嗒?！?/br>
    “嗒?！?/br>
    “嗒——”

    安德烈手指停下，身體陡然扭轉(zhuǎn)，毫無理由地朝身后某處抓去，爪尖破開皮rou，撕扯骨頭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

    同時，一道細小，短促的刺入聲被掩蓋。

    “不愧是你，父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給我一爪子?！钡吕锟说淖旖歉叨壬蠐P，顫抖中是疼痛和興奮，他手中緊握著一把銀刃，刀柄由皮革包裹，金屬光滑被遮擋在禮服后，完全隱沒在皮rou里。

    “德……里克?！卑驳铝曳鲋啄?，他的眼睛猩紅，血液和疼痛是刺激野獸的最佳物品。他的胸腔除了冰涼的匕首外，還有一種想要撕裂一切的躁動。

    德里克左邊臂膀被撕開一個口子，安德烈那一擊直接扭斷了他的骨頭，撕下一條手臂。如果銀刃沒有準確刺進安德烈的胸膛，此刻他的脖子已經(jīng)被扭斷扔在地上。

    “銀質(zhì)的刀子殺不死你。”他松開刀子，如擁抱脆弱的愛人一般扶著安德烈，“但這上面刻了封印的陣法?！?/br>
    “我依照你初擁我時的命令來殺死你，使你遠離無趣的長生，沉入死神的懷抱。只有我，安德烈，只有我能完成你的愿望?！钡吕锟搜Π阏f著，像是完成儀式般鄭重地把安德烈放在棺材內(nèi)。

    “安心沉睡吧。我會替你融入腐朽頑固的血族，繼承你對永久生命的厭惡，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德里克笑著，眼中貪婪的精光暴露他的謊言。

    棺木闔上，安德烈的血跡完美滴在紅色絨布上，沒有一滴落在外面。

    德里克頭上冒著冷汗，細密汗珠爬滿額頭，他因為忍不住疼痛而吸氣，又因為忍不住喜悅而粗喘。

    斷裂的左臂緩慢生長，他披起斗篷，任由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對闖入門外垂首直立的幾個披著斗篷的血族說：“我已經(jīng)傳信維喬萊爾，一旦弒父被證實，空缺親王的位置就是我的?！?/br>
    “我要求你們在這里看守，任何接近的人一律殺死?！?/br>
    幾個血族一言不發(fā)消失在大廳，化作蝙蝠躲藏進房梁和樹林的枝丫上，監(jiān)視這間古堡。

    德里克在茶幾上放下一張滑面的卡片，低聲說到：“你的禮物，父親，只可惜你似乎看不到了?！?/br>
    作者有話說：

    德里克：嘻嘻嘻嘻

    安德烈：你知道什么叫得寸進尺嗎？你完了（笑）

    萊恩斯：= =，可以慫恿顧問回來工作了

    第八十二章

    郊區(qū)別墅家的棺材最終沒有被搬走，連同那間客房成為家里最別致的一道風景線。

    熟雞rou不經(jīng)過鹽腌制難以保存，貓又不能大量攝取鹽分，所以為彌撒配備口糧一事并不現(xiàn)實。但顧問先生分文不取，甚至“贊助”了不少金幣，萊恩斯還不至于克扣這一點貓食，于是讓管家盡力準備風干的雞rou干，再帶幾塊鮮煮的雞胸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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