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殺掉神仆的那一晚。”德里克愣了片刻，得意地回答，“您在向我提問嗎？”

    安德烈毫不吝嗇地點頭：“既然知道我們查到這里，還明目張膽地舉辦舞會，別告訴我你就是為了給我演一出戲?！?/br>
    “當然不是?！钡吕锟藢Π驳铝业氖救醺械脚d奮，大方地解惑，“這里已經(jīng)沒用了。為貴族診治所得到的籌碼才是珍貴的寶物。而現(xiàn)在，他們興許已經(jīng)出城了。”

    德里克極為滿意的看到安德烈皺起眉頭，“這一次是我贏?！?/br>
    最后一個音符奏響，安德烈沒表現(xiàn)出任何的氣急敗壞，在最后一瞬黑暗里說：“你該走了?！?/br>
    舞臺上演員謝幕完畢，燈光“啪”的驟亮。

    安德烈不動聲色走回原來的位置，德里克不知所蹤。

    演出圓滿結(jié)束，貴族們有的虔誠頌贊神，有的急迫等待接下來的拍賣會。

    “去哪了？”萊恩斯轉(zhuǎn)頭問安德烈。屬于獵人的敏銳感官讓他覺察到了安德烈的遠離。

    但血族的氣息收斂自如，他察覺到安德烈消失后，就沒有方向了。

    “就在你不遠處?！卑驳铝艺f，“有故人在附近，為了我們不露餡，不藏好可是不行?！?/br>
    “不說這個，我建議你先想辦法把拍賣會停掉。”安德烈轉(zhuǎn)移話題，誠摯地建議。

    “剛才在這里的血族，身上有醫(yī)師的氣味。他和西蒙一樣隱藏了血族的氣息。這樣傾巢出動，完全不符合一貫的風格。”

    “你的意思是？”

    “他們想放棄這里?！卑驳铝艺f。

    萊恩斯理智上認為這個結(jié)論突兀而倉促，但直覺又告訴他安德烈是對的。

    他皺眉沉默許久，朝安德烈搖頭：“以目前我們兩個的能力，除暴力以外，沒有打斷拍賣會的可能?！?/br>
    安德烈挑眉，萊恩斯把暴力排除在外，就說明他并不愿意自己使用能力擾亂進程，“所以給我你的決定，長官。是放任這群異教徒逃之夭夭，還是違背你們那些老舊的條規(guī)?！?/br>
    抑制器還在萊恩斯那里，安德烈此時并不受約束。但他安靜地等待在原地，如同一架聽憑人類調(diào)遣的機器。

    他在觀察，觀察人類，觀察德里克。同樣，也觀察萊恩斯。

    “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比R恩斯說，“血獵查到異常后，你的麻煩可不是做個檢測那么簡單。教會和獵人公會，甚至皇室都會被驚擾。這里高層和貴族繁多，想要得到內(nèi)部信息簡單至極。到時候我們的麻煩可就多了?！?/br>
    “你無所謂?！比R恩斯看向安德烈，猜到了他的態(tài)度，“但夜巡和血獵抗不起這個后果?！?/br>
    萊恩斯思慮許久，說：“他們要放棄這里也得把交易物品帶走，不然宴會沒有任何意義。去找關(guān)押日行者的地方?！?/br>
    主持人已經(jīng)引導(dǎo)客人們前往拍賣場。

    萊恩斯壓低身形，尾隨侍者潛入拍賣會后臺。安德烈頓了片刻，還是抬步跟上去。

    他隱入后臺前，最后看了一眼裝潢華麗的大廳。

    這里高朋滿座，靚麗的燈光灑在每一個角落，這里沒有黑暗，卻到處都是陰影。

    這就是人類。

    第三十七章

    不出安德烈所料，拍賣會是一場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作秀。

    后臺人員寥寥無幾，拍賣品一共只有六件。藥品，圣書，大多和血族有關(guān)。其中最亮眼的是一支精致試管。

    “都是些零碎東西。唯一下血本的就是神血?！卑驳铝疫b遙看了一眼，說，“不是西蒙那支。”

    萊恩斯頓住腳步，“普通人喝掉血族的血，會有什么后果。”

    “按道理來說沒什么事。但是如果是日行者，似乎是有一定可能激發(fā)血統(tǒng)的。”安德烈同樣不敢下結(jié)論。西蒙和北區(qū)的小女孩都是例外。這是全新的領(lǐng)域。

    “先救人。”萊恩斯果斷作出選擇，“現(xiàn)在打草驚蛇不理智?！?/br>
    安德烈皺著眉頭，最終還是點頭。

    后臺和拍賣會場井然有序的場面截然相反。搬運東西的人進進出出，不時找出零碎物品填充貨架。

    萊恩斯扯下掛在門口的灰色斗篷裹在身上，看了一眼安德烈，突然僵住了。

    出于一種詭秘的心理，他找女裝時找得很全。洋裙帶著裙撐，上面的蕾絲和鑲鉆也十分累贅。

    除非安德烈現(xiàn)場脫衣服，否則一件斗篷是無論如何也遮不住安德烈的。

    萊恩斯遞斗篷的手僵在半空。

    安德烈把斗篷拿過來，向上一抖，揚起的布料占了萊恩斯?jié)M眼。

    等斗篷落下，后面亭亭玉立的貴族小姐消失得無影無蹤。

    裙撐，束腰，洋裙，連帶著手套和帽子都落在地上。

    一地鮮艷華貴的服裝下面，窸窸窣窣地露出一只小爪子。

    萊恩斯眼前一晃，衣服兜里多了一只不安分的動物。

    “快走。我聽見有人說要去看‘貨物’運輸情況，我們已經(jīng)晚了?！卑驳铝业穆曇魪目诖l(fā)出，沉悶又細小。

    萊恩斯將地上的衣服用斗篷蓋嚴，擠進向外搬運東西的工人里，“我來?！?/br>
    對方?jīng)]有任何遲疑，讓出一個箱子角給他。

    離開了會場，路上的人逐漸多起來。在拍賣場歌舞升平的表面下，賭場二樓已經(jīng)成了一座“空城”。只要忙亂的侍者清空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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