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夫人剝著橘子沒說話。

    盧沈瓊說了個損招：“要不就把戚夕他爸綁去特科院吧，這樣一來，戚夕和祈喬必定一起出動去找人，她們注意到那里自然會探尋一番，我們直接去撿現(xiàn)成的就行。”

    “不著急，到時候再說，先把這個年過完?！奔椒蛉藢ΡR沈瓊說，“您自便，我去看看路婉。”

    雪又開始下了。

    冀夫人見到路婉的時候，她正在換衣服。

    聽到有人來了，路婉先是一驚，而后迅速捂著胸口轉(zhuǎn)過身。

    眼前的女孩脖頸修長如同白鶴，雪膚，黑發(fā)，明艷了冀夫人的眼眸。

    看到路婉發(fā)紅的耳尖，冀夫人輕咳一聲，很快便轉(zhuǎn)過身：“我先出去等你。”

    “稍等一下。”路婉把垂到肩頭的黑發(fā)撥開，“夫人可以幫一下忙嗎，我胳膊有點疼……夠不到?！?/br>
    哪怕冀夫人在無數(shù)個夜晚見過她這幅模樣，但依舊無法鎮(zhèn)定自若，她沉下心來，小心翼翼地上前站路婉身后，聲音幾乎貼在耳畔：“還有哪里疼?！?/br>
    路婉正要說話，突然察覺冀夫人遞來了一樣?xùn)|西——那是一顆剝好的小橘子，核桃大小，窩在手心還溫溫?zé)釤岬摹?/br>
    她自然地接過，剝了一粒在嘴里，甜意順著味蕾蔓延到心底。她的味覺早就被冀夫人想辦法治好了，從此酸甜苦辣都有了味道。

    路婉小口小口地吃著橘子，冀夫人無聲地幫她調(diào)整好背后的文胸扣，兩人彼此無言，卻比任何言語都意味深長。

    “緊嗎？”冀夫人環(huán)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就連呼吸都是擦臉而來。

    路婉亦是一側(cè)臉，兩人貼面而立，心都柔軟得一塌糊涂。

    路婉和冀夫人交換了個橘一般清甜的吻，窩在她懷里跟個小貓似得：“緊，攏一攏就不緊了?！?/br>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冀夫人已然幻化出了魚尾，深藍的腹鰭在空中劃動，昭示著主人波瀾起伏的心意。

    路婉輕輕支住她肩頭：“現(xiàn)在不想做，還有點疼……”

    冀夫人非常尊重她的意見，很快便收好了自己旖旎的心思：“那我陪你去花園看雪。”

    作者有話要說：

    同一個人在不同人面前的表現(xiàn)是不一樣的。

    剝了一章橘子的冀夫人：“我的快樂你不懂。”

    傾高樓

    鮮少做夢的祈喬難得被魘住了一回，夢中的時間流速極緩，讓她有種歷經(jīng)一世的悵然，甚至她還被迫重溫了一次年少的狼狽，骯臟，不堪與食不果腹。

    祈喬身上有種觸底反彈的韌勁，哪怕當(dāng)年那么落寞，她也不會屈從于別的什么，因此她會反抗，打架，逃離。按理說，這破事兒早該放下了，不可能在夢中念念不忘，但祈喬逃離夢境的時候還是無比艱難。

    身后的魘魔在不停地追她，她拼命地向前跑，跑著跑著，前面突然伸出了一只蒼老的手，如天神降臨般拉住了她。

    這一刻，魘魔化成青煙而去，祥瑞普灑大地，祈喬金光繞身，在那只手的牽引下登上高塔。

    從高塔俯瞰，人間一派祥和，沒有饑餓，沒有戰(zhàn)火，人們在高塔下虔誠地拜伏……

    明明是在美好不過的場景，但祈喬心里還是充斥著不安，某幾個字眼呼之欲出，但她不敢深想，害怕一說出來就會一語成讖似得。

    “司長……”

    “喬姐……”

    “祈喬！”

    許多聲音宛若從亙古而來，迷迷糊糊中，祈喬察覺有人在喊自己。

    她得高塔庇佑，卻又困于高塔，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

    “沒事兒別在我面前晃，出口在那里，快滾蛋?！绷卫项^語氣很沖地對祈喬說，“看什么看，還不快走?！?/br>
    這次祈喬沒有反駁對方，真的很聽話地往下面一層一層地跑。

    她拼命地逃離高塔，跑到遼闊的人間，又跑到陽光普照的草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有所感地一回頭——轟隆一聲巨響，陳舊的高塔在浮灰中倒下，化成一地齏粉。

    祈喬猛地捂住口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祈喬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家里，而好多人都圍著自己床邊。小陳，老胡，戚夕，還有一些司魚院舊部，大家神情很不對勁，一看就有事兒瞞著。

    落霉又爆發(fā)了？反魚組織被一鍋端了？難不成是東守抑被炸成煙花了？

    “發(fā)生什么了，春節(jié)期間還讓不讓人好好睡個懶覺了?！逼韱坦首鬏p松地開著玩笑，手卻不自然地攥緊了衣袖。

    戚夕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喬，你做一下心理準(zhǔn)備，這是個壞消息?！?/br>
    祈喬一垂眼：“嗯，你們說吧。”

    小陳和戚夕對視片刻，率先開口道：“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廖老司長家里的電話，是他的家庭醫(yī)生打來的……老司長今天出門的時候在臺階上摔了一跤……他起得早，大家都沒發(fā)現(xiàn)，等第一個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已經(jīng)昏過去了，情況很不樂觀?！?/br>
    “摔了一跤啊?！逼韱毯孟駴]睡醒一樣，她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搓了搓臉，聲音啞啞的，“傷著腰腿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大不了重新體驗一下輪椅，就是行動不方便了點?！?/br>
    室內(nèi)一片沉默。

    大家都知道老司長有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老人家血壓高，年紀(jì)也大了，不像年輕人一樣可以隨便摔一跤，他這一摔，摔的當(dāng)然不是腰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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