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里的祈司長手段高明且態(tài)度高傲，有著剛強的性情和一點就著的臭脾氣，她仿佛永遠(yuǎn)保持著理智冷靜……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為了哄自己而主動示弱。

    戚夕信她說的那句“示弱是為了讓你更加游刃有余”，任何的言語開導(dǎo)都比不上這招明智，對于不夠自信的另一半來說，適當(dāng)?shù)氖救蹩梢越鉀Q大多數(shù)的疑慮和不安。

    上樓的時候祈喬給了戚夕一段考慮的時間，不僅讓她化被動為主動，還相當(dāng)于委婉地告訴戚夕——我對你的喜歡先于你，如果你承認(rèn)這份感情真的是愛，那我一定全心全意愛你……我一直在這里敞開懷抱等你。

    戚夕在原地徘徊片刻，被祈喬這種無聲的寵愛撩得走不動路，簡直歡喜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

    門內(nèi)的祈喬出聲讓戚夕幫忙拿浴袍進來，戚夕看著那沾著水珠的素手，忍不住得寸進尺：“那我進來了……”

    浴室隔水的玻璃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也沒干，那時候祈喬隔著一層迷糊睡意聽到戚夕下了一趟樓。再次睜眼時，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五點左右我讓裴姨幫忙帶了床被子上來，毯子薄，怕你受涼?！逼菹N著祈喬后背躺下，小臂環(huán)過她腋下，像個人形掛件一樣攀在她的后背上，“你昨天不是問我什么要關(guān)燈嗎，當(dāng)然不只是為了趁火打劫，我覺得這個裴姨有問題?！?/br>
    “怎么說？”

    祈喬清了清嗓子，感覺喉嚨又干又澀，她正要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戚夕就很貼心地主動拿起杯子遞給她。

    戚夕眨也不眨地盯著祈喬——這位內(nèi)娛自封的鷹美人果然名不虛傳，鼻梁高挺俏麗，面部肌rou線條流暢且自然，還有著其他人羨慕不來的鼻額角，哪怕勞累一宿，祈喬在晨起時依舊是很美，精修的眉毛每一根都沒有破壞隊形，狐貍眼微微垂著，長而卷翹的睫毛在氤氳水霧的浸潤下，別有一番美感。

    戚夕忽然很想低頭吻落她眼睫上的水汽。

    祈喬屈指輕輕彈了一下戚夕的額頭，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想什么呢?！?/br>
    戚夕回過神：“喬，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聲啞或者癡呆了，你還會……”

    祈喬喉頭滾了滾，笑了：“我覺得這問題適合我來問，作為一個經(jīng)常廢嗓子的歌手，我不一定能保養(yǎng)得很好，不對……這個大前提有點問題，為什么這種事情一定要發(fā)生在我倆之間呢，這種選擇題可不怎么吉利，當(dāng)然了，如果我們非要受什么病痛災(zāi)難的話，你讓它先來找我……當(dāng)我們老了，你抿一下唇我就知道你要說什么了，就像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又要反駁我了哈哈哈?！?/br>
    祈喬拎起一旁的毯子就地滾了一圈，逃離了戚夕的攻擊范圍，并因為成功猜中對方的心理而笑得十分囂張。

    “我昨天來這里的時候，翟伯明明看見了我卻一直不敢回頭，就像我昨天呆在樓上不敢直接下樓去看你一樣，擔(dān)心幻想成空，擔(dān)心事與愿違。我直覺一向很準(zhǔn)，雖然翟伯心智受損，但他當(dāng)時應(yīng)該就是這種心情，可是當(dāng)裴姨出來的時候，她卻是另一番解讀，朝夕相處幾十年的愛人真的會不懂對方的心意嗎？”

    戚夕有一副純凈輕柔的好嗓音，尤其是她在大段分析事情的時候，認(rèn)真的神情搭配不徐不疾的語速，就像云端的仙子摟著玉兔哄睡。

    祈喬滿眼都是她，看她漂亮的睫毛有規(guī)律地眨，看她薄而有氣色的嘴唇輕啟復(fù)合，看她山根處的小痣靈動又奪目……

    “但如果這個‘裴姨’是假的呢，七月流火日之后，真正的裴姨沒能上岸，上岸的只有翟伯和這個替代品，聽聞翟伯是因為身心都受到傷害才心智受損的，但是這最后一根稻草真的是我嗎？有沒有可能是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老伴去世后才……”戚夕停頓了一下，繼而低下頭說，“昨晚我關(guān)燈是為了試探裴姨，我在讓她幫忙拿被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黑暗里還需要借助亮光才能看清路——她根本不是南余灣的海魚?！?/br>
    祈喬坐起來，一邊拿手托著腦袋一邊整理膝蓋上的毯子：“一般生活在南余灣的都是海魚，海魚長期生活在深海里，視力格外好，不會因為昨晚的停電而受限。你認(rèn)為她是人類的可能性大，還是‘世魚’的可能性大？”

    世界上的人魚按照出生環(huán)境可以分為兩種，生來就在海里的叫海魚，海魚視力好，但由于各種原因不太會說人言。在陸地出生的則被稱為世魚，除了有條魚尾巴，世魚和人類沒什么直觀性的區(qū)別。

    “這個不清楚，但裴姨不可能被另一個容貌毫無相似的人來替代，即使是心智受損的人，也不可能對著另一張毫無記憶的臉產(chǎn)生感情。”戚夕話題一轉(zhuǎn)，“但他們可以把其他人格強行植入到實驗體里面，而這個技術(shù)早在前幾年就產(chǎn)生了，那裴姨……”

    祈喬收起托著腦袋的那只手，端坐起來：“逢春計劃那種級別的實驗不會選取六十歲以上的實驗體，就算他們破例了，實驗成功還需要整個驗體組的配合才行，驗體組的其他對象需要配合主對象定期服用藥物和進行體檢，裴姨這么多年一直呆在這里，我派人查過，她沒怎么接觸過外人，也沒可疑人員來找她。當(dāng)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逢春計劃的宗旨是讓年紀(jì)過大的老東西們換個軀殼繼續(xù)留世，那么新?lián)Q的那副身體必然是年輕健康的，裴姨沒這么大的價值來撐起一組實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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