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平時對待工作，再有耐心也不過是理智驅(qū)使，像剛才那樣，柔和了心態(tài)，用看似無謂實則是保護的姿態(tài)將沈沂秋歸于非同尋常的類別。

    這很奇怪，可黎婉又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

    沈沂秋在秦千柔離開后，在病房中并無睡意，但她的確聽話，沒有再出去晃蕩。少了劉阿姨的陪護，她終于得到片刻真正的自由。

    暗黃色的燈光下，她拿著秦千柔給她的手機看了又看。秦千柔的細心程度超出沈沂秋的預料，她正后悔沒來得及讓秦千柔留號碼的時候，就看到了通訊錄里已然儲存好了。

    除了秦千柔的聯(lián)系方式，竟然還有她畢業(yè)高中教務處的號碼，再然后，還有姜瑗的。

    沈沂秋想起姜瑗臨走前遞給秦千柔的名片，想必應該是從上面找到的信息。

    秦千柔知道沈沂秋不愿回海城，所以拒絕了賀焯夫婦的安排。但她并不知沈沂秋憎恨他們的真正原因，仍當他們是沈家故交。

    沈沂秋在世上能依靠的人已經(jīng)不多，秦千柔替她考慮得如此周全。在這寂靜的深夜，輕易就觸動了她緊繃了好久的心弦。

    埋頭讓眼淚平靜流了許久，嘴角是咸澀的濕意，但并不像之前那樣只有苦味了。沈沂秋緩緩抬頭，拿起手機，猶豫片刻，便撥通了秦千柔的電話。

    兩個號碼，她不知該怎么選擇，憑著直覺選了排在后面的那一個，或許因為第一眼其實看到的就是串數(shù)字。

    等了片刻，對方?jīng)]有接聽，沈沂秋放下電話，卻不敢再打了。沖動一次已經(jīng)足夠，再堅持，怕是變成糾纏了。

    她怕秦千柔回電，便主動發(fā)了消息過去：想知道你回家了嗎，是否一切順利？早點休息，晚安。

    沒多久，秦千柔的消息就回過來了，言簡意賅：到家了，一切都好。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平靜克制，很是客氣的回復，卻讓沈沂秋掛著淚痕的臉有了絲絲笑意。

    真好，她又有了可以說晚安的人了。

    第十七章 還來得及

    沈沂秋難得睡了重生以來最心滿意足的一覺，不用醒來就想著應付劉阿姨，不用擔心邵齊東何時會隨時突然出現(xiàn)，也不必面對賀焯夫婦強顏歡笑。

    小護士一進病房就看到氣色不錯的人，自己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今天看上去很不錯，感覺怎么樣？”

    沈沂秋微笑跟小護士打招呼，這段時間反而是看到醫(yī)生護士最舒服自在的。

    “昨晚睡得很好，早上起來什么都好，就是有點餓?！鄙蛞是锲沧烀亲?，成功逗笑小護士。

    醫(yī)護人員都希望自己照顧的病人能越來越好，除了傷勢和病情，自然也包括他們的心情。

    醫(yī)院里每天都在上演悲情故事，壓抑成為主基調(diào)，看到不久前被緊急送入院的沈沂秋一天一天好起來，小護士也開懷笑起來。

    “想吃東西是好事。”

    **

    窗外的景色和平時沒什么差別，但在沈沂秋眼里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她在窗邊欣賞完了比平時更綠的樹葉和比平時更刺眼的陽光，無意識掂了掂手機。

    七點半了，不知道秦千柔起床了嗎？

    沈沂秋也覺得自己如此關(guān)心秦千柔的起居好像不太合適，但很快她將此歸結(jié)于對方是她在這世上現(xiàn)有的緊密關(guān)聯(lián)人。

    既然昨天說了晚安，今天說聲早安，也是可以的吧？

    沈沂秋一邊發(fā)著消息，一邊輕聲嘀咕。

    消息發(fā)出后，她倒不像昨晚那么忐忑了。大概有了經(jīng)驗，又可能是并沒特別期待，她只是遵從內(nèi)心而已。

    只想和一個人一同分享這再普通不過卻又格外不同的一個早晨，沈沂秋看著窗外，揚起笑容。

    **

    秦千柔早就醒了，她很自律，只要手里有節(jié)目，無論是籌備階段還是錄制過程，哪怕只是收尾寫總結(jié)報告的時候，她都會堅持晚睡早起，把工作狀態(tài)拉到最滿。

    當一個節(jié)目圓滿完成，她才會給自己放個短假，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再次投入下一次拼搏中。

    黎婉開車先送秦千柔回家，嘴里雖是小小抗議，但車速半點沒減。

    “千柔，你真挑剔，非要回去換衣服。我那里這么多衣服，你都看不上？”

    “今天要出去一趟，我更習慣穿自己的衣服?！?/br>
    黎婉跟她認識那么多年，當然了解她的習慣。不過秦千柔也真是的，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自己開個玩笑都聽不出了，不接梗就算了，還那么正經(jīng)認真地解釋，她也只能嗯哈表示理解。

    秦千柔說回去換衣服，就真的只是換衣服。她在路上就想好要穿哪套，到家后動作麻利換完，補了下妝就又回到了黎婉的車上。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去經(jīng)偵大隊？”

    “昨晚我又看了一遍東升集團過去六年的產(chǎn)業(yè)擴展資料，加上你說卓成是東升高薪聘請回來的，我猜接下來他們一定會在金融領(lǐng)域有大動作。”

    “所以你就打算去經(jīng)偵那邊找信息？”黎婉想起上次遇到錢志飛，對方主動過來打招呼，那眼神幾乎就沒從秦千柔身上移開過。

    “東升集團根本就沒有被立案，就算有可疑的地方，人家也不會告訴我，這是規(guī)矩?！?/br>
    黎婉不解：“那你還一大早過去？”

    這不是白跑一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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