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只覺得渾身冰涼，后退幾步，倒在椅子上，連手指也僵硬起來。

    沈百終皺眉道，“血是什么樣的？濺出來的還是流成一灘？”

    大漢恭敬道，“地上有好幾灘血?！?/br>
    “好幾灘？究竟有多少？”

    大漢怔住，努力想了半天，道，“四，不，五灘！”

    陸小鳳緊緊握住桌上的酒壺，看著沈百終，道，“你認(rèn)為，他，他還有沒有……”

    “希望不大?！鄙虬俳K道，“他的傷一定很重，三天過去，誰也說不準(zhǔn)他在哪里?！?/br>
    “地上有五灘血?！标懶▲P還抱著希望，“他一定和那個(gè)人纏斗了很久?！?/br>
    “我們現(xiàn)在就去他那里看看！”沈百終冷冷道，“如果找不到他，我們就去南王府要人。”

    “好。”

    —————————————

    蛇王的小樓果然很亂。

    那些曾掛在墻上的名貴書畫已成了碎片，灑得到處都是，裝水果的盤子飛到了門邊，白玉杯子滾了一地，屋子最中間的那張?zhí)梢紊细茄E斑斑。

    這個(gè)房間所有的東西本都價(jià)值連城，現(xiàn)在卻都變成了破爛，就算白送給人家，也沒有人會要。

    沈百終摸摸椅上的痕跡，道，“似乎是刀?！?/br>
    “是不是那一把大太刀？”陸小鳳道，“就是那個(gè)東瀛女人抱著的大太刀？”

    “應(yīng)該要更短一些?！?/br>
    陸小鳳走到桌邊看了看，又走到床邊看了看，瞅到好幾個(gè)腳印。

    “這鞋印似乎是木屐?！标懶▲P道，“穿這種鞋子的江湖人已經(jīng)很少?！?/br>
    蛇王更不會穿這樣的木屐，他的身體不好，絕不會穿得這樣隨意。

    蛇王的床很干凈，枕頭和被子都疊在一邊，這樣干凈的床，就使得上頭的腳印更加顯眼，一眼就叫人能瞧得見。

    “這是不是陷阱？”陸小鳳道，“這樣的線索實(shí)在很明顯，這幾乎是要把兇手兩個(gè)字貼在石田齋彥左衛(wèi)門的頭上?！?/br>
    “誰會來追殺蛇王？”沈百終問道，“他一定有很多仇敵，也許確實(shí)會有幾個(gè)人想法子嫁禍給城里新來的東瀛人?！?/br>
    “能傷到他的人并不多?！标懶▲P道，“能瞞過他那些兄弟的人也不多，不發(fā)出一絲聲音就更少！”

    “沒錯(cuò)?！鄙虬俳K道，“所以嫌疑最大的還是石田齋彥左衛(wèi)門。”

    這實(shí)在是一個(gè)很聰明的法子，誰也不知道這鞋印究竟是不是真的，是真是假似乎也已沒那么重要，只要你瞧見這個(gè)鞋印，明白它有多么顯眼，心里就已瞞下懷疑的種子，再也不能專心。

    會不會還有仇人藏在暗處？

    蛇王是不是還活著？

    他要的是錢還是命？

    沒人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這個(gè)人一定會是丐幫的子弟。所以陸小鳳立刻動身去了城外最大的破廟。

    沈百終也立刻動身去往南王府。

    我們都知道他們兩個(gè)是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品行，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們就絕不會放棄自己的朋友。

    就算蛇王已經(jīng)死了，他們也一定要把尸骨找出來，替他報(bào)仇，然后再風(fēng)光大葬。

    山風(fēng)振衣，亂石密布，樹林間長著許多花草，丐幫子弟最喜歡在這種地方開會。

    因?yàn)檫@里不但隱秘，景色也絕不會差。

    陸小鳳已很有找人的經(jīng)驗(yàn)，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五羊城外最大的破廟。乞丐住在破廟里，就好像賣藝人住在橋下一樣老實(shí)可靠，這幾乎已成了一種規(guī)定，而不是他們的喜好。

    廟里實(shí)在很破，四處漏風(fēng)，但現(xiàn)在正是夏天，這些都成了優(yōu)點(diǎn)，大大小小的乞丐們正在里面開會，破廟中間放了一口破鍋，咕嘟咕嘟地熬著rou湯。

    陸小鳳剛一踏進(jìn)破廟，就至少有二三十雙眼睛盯住了他。

    小麻子喜道，“陸大俠！您老人家來這里做什么？”

    小麻子又道，“你們都看什么？這位是陸小鳳陸大俠！是我們丐幫最好的朋友！”

    陸小鳳？

    其余的乞丐一聽，立刻給陸小鳳讓出位置來，恭恭敬敬得把他圍在中間，先前目光中的警惕都變成了崇拜。

    “陸爺爺？”小胖子啃著一個(gè)雞腿，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是不是來吃rou的？”

    陸小鳳搖搖頭，道，“我想問你們一件事?！?/br>
    小麻子立刻道，“請講?！?/br>
    “你們知不知道蛇王？”陸小鳳問道，“你們這幾天有沒有見過他？”

    小麻子怔住，他當(dāng)然知道蛇王，蛇王手下有三千多條好漢，游走于五羊城的各個(gè)巷口和角落，大大小小的店鋪和飯館，全部都有蛇王的人馬，勢力已比這里的丐幫大得多，想要在五羊城里辦事，得罪了蛇王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蛇王這人也有一個(gè)毛病，他從不肯輕易出自己的小樓的，怎么會有人能見到他？

    要說丐幫比蛇王的消息靈通，那只不過是因?yàn)槠蜇儧]什么事可做罷了，他們找個(gè)角落一靠，一雙眼睛睜著一天，還不是想看見什么就看見什么？

    陸小鳳見沒有人說話，心已涼下去半截，嘆了一口氣就準(zhǔn)備告辭。

    就在這時(shí)，小胖子突然說話了，“陸爺爺！我三姨倒是見到一個(gè)渾身是血的人逃進(jìn)了衙門里，只是不知道那個(gè)人是不是蛇王?！?/br>
    “衙門？”

    “對?！毙∨肿拥?，“三天前的晚上，我三姨出門去打她老公，就正好瞧見了這么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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