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洛芙去翡翠橋警局報到。

    大都的冬天不算冷，道路兩旁的樹木雖然禿了，但翠因河的河水還在平靜的流淌，在兩旁缺少綠意的河岸襯托下顯得顏色格外深沉。

    作為東部地區(qū)的貿(mào)易中心，諸神祝福的土地，大都有著充沛的魔力循環(huán)立場，和以此為基礎(chǔ)的全城供暖系統(tǒng)。翡翠橋警局的建筑里十分溫暖，只有接待廳總有人進出，溫度總比樓道里低一些。

    洛芙和理查德出警回來，手里提著不想去上學(xué)揚言要炸毀學(xué)校的年輕人，領(lǐng)著他爸媽和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走進警局大廳，看著聲勢還挺浩大。

    “我不相信！”被她綁住懸浮著拖過來的少年還在掙扎，“你不可能只有十七歲！我們的教育制度是腐朽的！沒人能夠通過讀書讀到圣階！”

    “誒呀洛芙，來了啊。”今天是皮埃爾值班，接待廳里有一對夫婦正在等待，皮埃爾從桌子后面繞過來，“讓我猜猜，考試沒考好，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是小天才，所以認為絕對是教育系統(tǒng)有意往壞了教，想要報復(fù)社會，是不是？”

    少年漲紅了臉，被洛芙丟在地上。他mama發(fā)出了一聲心疼的抽氣聲。

    洛芙本來是懶的搭理他的，小孩子嘛，中二期都麻煩的很。他們能力者支援部門只負責(zé)打架，心理疏導(dǎo)不歸她管。

    不過看這孩子憤憤不平的樣子，洛芙還是搭理了他一下：“你知道聯(lián)邦和大都政府每年要在教育普及上面投多少錢嗎？真要為了愚弄民眾，省下這筆錢，撤銷公立學(xué)校，大家一起做文盲，還省去了□□的投入呢。做什么教育投資，教會了知識好讓人罵嗎？”

    “那還不是因為社會需要能力者。”少年梗著脖子反駁道，“我們這些人不讀書不工作，跑出去他們才害怕?！?/br>
    “你是指過去的沒有全民教育系統(tǒng)的年代嗎？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那時候有傳承的能力者都要拜師做學(xué)徒給老師干活。拜不了師的平民就做農(nóng)民或者奴隸，你覺得你會是那一種？總不會是法師的天才弟子吧？連學(xué)校那么多學(xué)者能力者甚至超凡掰開揉碎講解的知識都考不好，你還指望回到那個年代就變厲害了呢？”

    男孩子臉氣的通紅，還有被人揭開遮羞布的羞恥的憤怒。洛芙挑眉看著他，圣階魔法師的壓迫力非常足，讓依仗只有中級魔法能力的他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好了好了，洛芙，謝謝你了?！逼ぐ柍鰜泶驁A場，“咳，洛芙法師閣下是我們警局從機械院社會實踐課借來的圣者。她確實是在校生，應(yīng)該不比你大多少?！?/br>
    但是是圣者。

    中二少年的囂張氣焰瞬間就熄滅了大半，活像被潑了冷水的柴火。他的父母和校領(lǐng)導(dǎo)探頭探腦，圣者不少見，但這么年輕就有點……

    人比人的差距大得令人心碎。

    “四大能教出這么厲害的學(xué)生嗎？如果我進了四大，我也能像你一樣厲害嗎！”他在地上被綁成一坨，但情緒仍然十分激動地問洛芙。

    洛芙：……

    不，就算在機械院，像她這么魔鬼的也十分稀少。她情況特殊，本來也沒什么可比性。

    不過……唉，她決定有保留地說一些真相：“三分之二的四大畢業(yè)生都能達到圣階，他們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佼佼者。”

    她看了男孩一眼，眼神有惋惜也有警告：“但你試圖炸毀學(xué)校的行為已經(jīng)給你留下了不良記錄，四大不愿意給那些有可能危害社會的年輕人力量?？丛谀氵€年輕的份上，也許還可以爭取多一次機會。我勸你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就好好表現(xiàn)，別想有的沒得。免得到時候被拒之門外了再后悔?！?/br>
    把人說的臉孔煞白驚慌失措，洛芙徹底撒手不管了。中二病已經(jīng)沒了力量，接下來是普通警察們的教育和處理時間。

    她想回辦公室吃掉之前打算吃的點心，走廊側(cè)門被拉開了。信息和聯(lián)絡(luò)部門名叫茜草的混血精靈出來，對等在旁邊椅子上慌忙站起來的中年夫婦說道：“我們查了大都范圍內(nèi)的注冊旅館，沒有她的入住記錄。傳送中心也沒有出境記錄。但她是自主離開的，到現(xiàn)在也才半天，所以我們目前還不能按照失蹤處理?！?/br>
    那對夫婦臉色大變，夫人當(dāng)場就差點坐到地上。他們和茜草確認了一下真的無法報失蹤，只好約定保持聯(lián)系，很有禮貌地道謝然后離開了。

    洛芙悄悄問茜草怎么回事。

    “他家姑娘昨天晚上從劇院回來的路上吵架跑了，一晚上沒回家，今天也沒去上課，父母過來報案?！避绮菪挠衅萜?，“唉你說大半夜的，一個姑娘怎么就養(yǎng)成了離家出走這壞習(xí)慣呢，多危險啊，”

    “不立案嗎？”

    “沒法立啊，時間不到。特事特辦……他家這姑娘一吵架就離家出走，養(yǎng)成習(xí)慣了，去年還有離家出走三天，曠課，父母報了警發(fā)現(xiàn)她住到上東區(qū)的朋友家去的事情，這我們也很難辦啊?！?/br>
    “況且如果是那種惡性的有預(yù)謀的失蹤，也不差這半天時間。”

    茜草看向了她父母離開的大門方向，洛芙跟著她看了過去。那母親剛剛的腿軟不像作假。父母了解孩子，也許這次她有了什么預(yù)感。

    但愿別是狼來了的故事吧。

    “對了洛芙，有個好消息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你們能力者支援部門好像要改制了?！避绮輰λf，“埃肯定很高興，可惜史蒂夫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br>
    洛芙看向她，茜草的容貌年輕嬌美，但她有精靈血統(tǒng)，年紀比看上去大許多，在警局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了：“史蒂夫先生是？”

    “他是從前埃的副隊，奎妮的養(yǎng)父?！避绮萘髀冻隽艘稽c回憶的神色，“奎妮的父母犧牲以后史蒂夫收養(yǎng)了他，她基本是能力者支援部門的諸位閣下帶大的。如果沒有奧克蘭多碼頭倉庫爆炸事件，現(xiàn)在他都快退休了吧?！?/br>
    “不過奎妮也進入了能力者支援部門，也算繼承了他們的意志。”她振作起來，神情變得輕快了許多，“另外小洛芙，就算不算這一家的女兒，最近橋區(qū)也確實有一些人失蹤。你下班了以后要早點回去，別和堅果分開哦?！?/br>
    “好的，謝謝你茜草?！甭遘近c頭，下意識地往接待廳的門外看去。在那扇門外的天光之下，大鸚鵡約摸是在附近的哪個樹叢或是警局的房頂自由地玩耍。

    她上樓回去辦公室，果然見到了之前出去辦事的埃。隊長告訴了她能力者支援小隊可能改制的消息，但具體情況還沒個影，倒也不是特別激動。

    洛芙和他說起了樓下走丟的小姑娘。

    “但愿不要歸到我們這里來。”埃的反應(yīng)很平靜，做警察做久了，對惡□□件的結(jié)局基本沒有任何期待，“落到墮落法師手里，基本留不下活口，死都算解脫?！?/br>
    洛芙回想了一下在輝耀見到的墮落神階，頭皮發(fā)麻，“茜草也讓我回去路上注意一點，這么可怕的嗎？”

    “不，你不用。”?？粗?，欲言又止，“你是圣階，沒有任何正常的墮落能力者會找圣階麻煩。你不一定打得過，但打起來麻煩的會是他。”

    呃……

    “話說回來，你現(xiàn)在是什么級別？”隊長問她，“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圣階，但初圣階應(yīng)該不止？”

    “這個……我也不知道?！甭遘揭灿悬c頭禿，她的能力是從項玉那邊學(xué)的。權(quán)柄發(fā)動以后她能感受到不屬于自己目前能力的規(guī)則境界，自己照貓畫虎能用出來就算晉級，總的來說有點作弊，“大概在初圣階和極圣階直接吧，發(fā)展不太均衡。”

    埃深深看了她一眼，規(guī)則的感悟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能拉長空間就能減慢時間，沒聽說過發(fā)展不均衡的。

    除非她進階太快，以至于低階的能力領(lǐng)悟不完全。

    再想想機械院校長，傳奇冕下的鸚鵡和她形影不離。約摸是哪位超凡家里有傳承的大小姐。

    某種程度上他猜對了七八成。

    不過埃也不太在意這一點，并且以后也依然會為洛芙保守秘密，公正地對待她。

    這個下午沒什么事，雖然埃嘴上說著不要洛芙在意自己身為少女的安全，多想想圣階法師動輒焚燒街區(qū)的能力，但仍然讓洛芙提前十五分鐘回學(xué)校。

    天色還不算太晚，洛芙托著堅果出了警局大門，想著和明黃玉去校園內(nèi)的商業(yè)區(qū)吃點好吃的。今天晚上是科倫波爾值班，紫芫說大都不太平也對米爾有效，總感覺男生也沒那么安全。

    說起來科倫波爾作為戰(zhàn)士的晉升卡殼了，閑著也是閑著，最近在學(xué)符文魔法。他當(dāng)初指點了洛芙很多，洛芙盤算著約個時間也幫他看看，如果他愿意還可以帶上明黃玉……

    她想著這些事，在警局往翠因河邊大路的轉(zhuǎn)角，被威廉姆斯堵了個正著。

    “怎么又是你？”洛芙看到他真的特別的煩，這句不禮貌的問候脫口而出。

    威廉姆斯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不歡迎？”

    “不歡迎啊，您有點自知之明不可以嗎？”他霸道的樣子辣到了洛芙的眼睛，讓她難以直視，“貝拉挺好的，仍然不想見你。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請你不要糾纏我了。我和你心目中自愛矜持靠男人的那種女人很不一樣，你放棄我吧求求你了?！?/br>
    威廉姆斯微微皺起了他冷峻的眉頭。

    洛芙就知道和這個男人說這些是徒增煩惱。

    她不應(yīng)該求這個人的，威廉姆斯配嗎：“順便說一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圣階了。有足夠的能力在你的保鏢面前打你一頓再全身而退，你最好想好了?！?/br>
    威廉姆斯回頭看向他的保鏢，后者沖他搖頭。

    年輕的總代理人的臉色rou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呵。”威廉姆斯低笑一聲，“你這么討厭我，你以為那個男人就忠誠可靠嗎？”

    ……？

    誰？

    “新年之前你不在學(xué)校，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他和別的女人一起買嬰兒用品，態(tài)度親密的很?！彼麑β遘秸f，滿意地欣賞起她震驚的表情，“你以為他看上去普通就老實本分了嗎？看起來并不是這樣。讓你失望了，是不是，嗯？”

    洛芙以一種極其驚恐的目光看著威廉姆斯，人生第一次在認證考慮要不要把內(nèi)情告訴他。

    她真的蠻怕這家伙把自己作死的。

    作死倒也不要緊，希望倒時候血不要濺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