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之渡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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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九月,周爺爺周奶奶過來,周卿河才離開療養(yǎng)院,住進了周禮安排的公寓。 這一年周卿河看似有所好轉(zhuǎn),至少上回周禮來港出差,周卿河氣色是紅潤的。 可惜…… 看護送飯進來,周禮扯了張椅子坐下,抱著胳膊,看著周卿河在看護的幫助下費勁坐起。 他頭發(fā)已經(jīng)半白,眼角皺紋密布,胳膊上只有一層皮,連rou也擰不出。 周卿河拿著湯匙,抖著手,艱難地將食物往嘴里塞。 周禮在港城一呆就是五天。 公寓是租的,港城寸土寸金,這房子面積不大,但還是隔出了三室一廳,有間小小的保姆房,保姆房里住的是看護。 陽臺很小,好在能看到一線海景,周圍環(huán)境極好,沒有大聲喧囂,早晨能看到海上日出,傍晚又能看到海上日落。 周禮這幾天太忙,爺爺已經(jīng)干不動了,奶奶又倒下了,周卿河光依靠醫(yī)生和看護沒有用,他需要家人陪伴。 周禮還得忙早前計劃好的工作。 他這幾天唯一的閑暇就是站在陽臺上抽煙,這天晚上他又站到了陽臺。 梅雨季節(jié)快要過去了,天氣預(yù)報顯示今天是這周最后一次下雨。 深夜的城市被雨水打濕,覃茳尤站在辦公室,厚重的落地玻璃窗擋住了朝她洶涌而來的雨。 助理敲門走進辦公室,向覃茳尤匯報:“吳永江問您這邊還有沒有需要,他可以再寫幾篇報道?!?/br> 吳永江這人,覃茳尤從前并不認識。 上周一,吳永江突然找來,說他手里有周禮的密料。覃茳尤派人去查,助理把吳永江翻了個底朝天。 “吳永江今年四十六歲,十五年前他是電視臺想要重點栽培的對象,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周卿河。可惜當年吳永江在工作中犯了點錯,這錯說大不大,輕易就能揭過去,但周卿河大義滅親了。 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吳永江事業(yè)沒了,老婆沒一年就跟人跑了,只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兒子也沒學(xué)好,八歲偷雞摸狗,意外傷了一只眼睛,他跟周卿河就是這么結(jié)的仇?!敝韰R報。 覃茳尤聽完,當晚就見了吳永江。 那天晚上她還要去赴一場宴,她讓吳永江上了車,只給對方十五分鐘的時間。 吳永江也干脆,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疫@段時間一直在跟蹤周禮,誰知道周末這兩天,讓我發(fā)現(xiàn)了另外有輛車也在跟著他?!?/br> 吳永江上回挨了一頓揍,知道了周禮的觀察能力有多厲害,他換了另一個人繼續(xù)跟蹤,誰知就在前天周六,前往寧平鎮(zhèn)的一路上,讓他發(fā)現(xiàn)了另一輛可疑的車子。 他通過熟人查出車輛主人,再自己一推敲,終于意識到覃茳尤或許和他有類似的目的—— 他們都想對付姓周的。 時間緊張,吳永江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后,言簡意賅只說了兩點。 第一點,他要知道周卿河的消息,讓周卿河翻不了身。 第二點,他先問:“你是不是一直沒找著周禮的弱點?” 覃茳尤確實一直沒找到周禮的弱點,周禮每天不是工作就是跟朋友聚會,他工作嚴謹認真,去的酒吧也沒黃|賭|毒。 覃茳尤知道周禮讀書時有過亂七八糟的日子,誰知道他這幾年竟然跟換了芯子似的,潔身自好的讓人無從下手。 最多就是他身邊忽然跟了一個小姑娘。 起初她還猜周禮是玩還是認真,直到這幾天看到周禮幾乎跟林溫寸步不離,嚴防死守,她才確定大約是后者。 只是不知道周禮是不是跟他母親一樣,表面深情款款,甘為愛犧牲,實際深情面具之下,是再薄情不過的本質(zhì)。 可惜她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那小姑娘也簡單到讓人無處下手,她還沒想出什么招。 吳永江接著才道:“當年周卿河貪污案事發(fā),我上門‘看望’過他,可能說了幾句不中聽的,周禮那小子年輕氣盛,跟我動起了手。 今年五月,我路上碰見周禮,問了問他爸現(xiàn)在的情況,周禮這脾氣還是沒變,再一次跟我動起了手?!?/br> 覃茳尤聽著,原本朝前的目光,慢慢轉(zhuǎn)向身邊的吳永江。 吳永江說:“是不是很意外?誰都知道他們父子關(guān)系冷淡,周禮那小子連聲爸都不叫。” 豈止,周禮連他母親也不怎么叫。 覃茳尤算是看著周禮長大的,周禮八|九歲那年他父母離異,小小的一個孩子,成天說不了幾句話,眼神冷漠,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包括對他父母。 覃茳尤想,周禮是恨他們的,就像她恨她父親一樣。 周禮還是更像覃家人,冷心冷肺冷血,親情哪有利益重要。 吳永江脖子戴玉,腕上是名表和手串,他摩挲著手串,笑著說:“所以,你大概一直沒找著周禮的弱點,其實周禮的弱點,就是他爸?!?/br> 覃茳尤垂眸,聽了進去,但她不會只聽一面之詞。次日周二,她立刻派人打聽周卿河的行蹤,周四,她參加峰會,港城那邊終于傳來準確消息。 法庭斷案只看實質(zhì)證據(jù),因為這個社會太能演。 周禮說他無意覃氏,她給了他機會,讓臺長允諾了各種好處,可周禮還是想辭職。 覃茳尤看不到實質(zhì)證據(jù),她只信周禮失去行為能力,或者他遠遠離開,永不出現(xiàn)。 而周卿河的消息,顯然給了她意外之喜,比如周卿河三年前為何去了港城,去年九年,周禮又為什么將他爺爺奶奶也送了過去,而周禮辭職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周禮原本的計劃擱淺了,覃茳尤有必要幫他推波助瀾。 覃茳尤轉(zhuǎn)身,背朝布滿雨水的落地窗,對助理道:“別再管那個吳永江,周禮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 此刻周禮剛剛撥通林溫的電話。 夜里十一點半,林溫坐在床頭,手捧手機,看見來電,她立刻接通。 “還沒睡?”周禮問。 臥室開著窗,電扇慢悠悠轉(zhuǎn)著,林溫九點半就已經(jīng)上床,十一點又坐了起來,手捧手機,一直坐到現(xiàn)在。 “已經(jīng)睡了?!绷譁剡@樣回答。 “我吵醒你了?”周禮問 “沒有,我還沒睡著?!绷譁厍p腿,撥了撥腳趾頭,問道,“你呢,上床了嗎?” 周禮靠著陽臺欄桿,手上夾著一支煙,煙絲裊裊,像各種燈光映照下,黑夜里也依舊清晰可見的云。 周禮這樣回答:“嗯,上床了。” “困了嗎?” “不困,你呢,困不困?” “也不困?!?/br> “你這幾天忙不忙?” “還好,不是很忙?!绷譁睾唵胃f了點公司里的事,問他,“你呢?” “也還好?!敝芏Y說。 林溫張了張嘴,一手揪著被子,想問既然還好,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港城天氣佳,月亮金黃,林溫沒說話,聽筒那端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連天氣都截然不同,他離林溫太遠了。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背后客廳傳出動靜,周禮轉(zhuǎn)頭。 周爺爺睡不著,想出來吹吹風,周禮站在陽臺上,側(cè)面朝著他,他視力模糊,也沒看清周禮在打電話。 周爺爺趁這會兒,把這幾天一直在琢磨的事講了出來:“阿禮,你爸不能再呆在國內(nèi)了,這樣下去,真會要了他的命。你從去年拖到了今年,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辦好了辭職,那盡快再把出國手續(xù)重新辦起來吧,越快越好,我們一起走,以后再也不回來了。” 第59章 悶雷在天邊炸響, 林溫望向窗外,聽見電話那頭的男人對他爺爺說了句什么,接著男人叫她名字:“溫溫?” “我在?!绷譁夭湎麓?, 雙腳套上拖鞋,說道,“我聽見你爺爺剛才說的話了?!?/br> 周禮剛才讓爺爺先回房, 現(xiàn)在客廳就他一個人。 周禮走到茶幾邊, 拿起煙灰缸想回陽臺, 頓了頓, 他又放下煙灰缸, 將還沒抽完的半支煙撳下去。 周禮半彎著腰, 捏著煙嘴道:“幾年前醫(yī)生就建議我爸換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生活,所以我先讓他來了港城?!?/br> “……現(xiàn)在,港城也不行了嗎?” 周禮捻弄著煙頭說:“港城也是國內(nèi), 不算陌生。” 響雷連綿, 林溫在床邊坐了一會兒, 然后才走到空調(diào)底下,拔掉插頭。 先前她想問周禮為什么還不回來, 卻一直猶豫著沒有問出口,此刻她倒變得直白。 林溫問道:“出國的話,你也會跟著去嗎?” “他們?nèi)齻€老弱病殘,我爺爺奶奶連字都不會寫幾個, 我要是不跟著,他們?nèi)ゲ怀??!?nbsp;一秒記住 target=_blank> “那你跟去的話,會在那里呆多久?”林溫走到客廳,繼續(xù)拔電視機插頭。 煙頭早滅了,火星看不到半點, 煙灰缸底部印出了一個焦圈,周禮卻還捏著煙嘴。 他似乎想了一會兒,才說:“不一定,得看情況?!?/br> 模棱兩可的話從他嘴里出來,林溫再一次想起那個拋魚漂的男人。 林溫冷靜地問:“你爸爸的情況,醫(yī)生是怎么說的?” 林溫足夠清醒,她不聽模棱兩可的話。 周禮掀了掀眼皮,松開了手。 香煙倒下,一絲殘余的煙味揚進了空氣中,刺鼻的味道像極了他小時候某段時間每天都能聞到的那一種。 只是后來,周卿河將被母親帶走的他從覃家接回,他就沒再經(jīng)常聞到了。 周禮直起腰,給了自己三秒沉默的時間,他道:“醫(yī)生說他活得很勉強?!?/br> 醫(yī)生是鄭家的世交,談?wù)撈鹬芮浜拥牟∏闀r,他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用詞精準且犀利。 林溫一怔:“周禮……” “嗯,沒事?!敝芏Y說。 林溫和周禮這幾天每天都會聯(lián)系,但不是每一次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