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溫根本張不開手指，這樣的靠近方式讓她完全沒有后退的余地，“歪理?！彼滩蛔≌f。

    “你不認同的就是歪理？那你也歪?！敝芏Y道。

    “你每次都要這么跟我爭？”之前也是這樣。

    “我才跟你爭過幾次？”

    林溫小小的深呼吸。

    周禮一笑：“歪不歪的總要驗證了才知道?！?/br>
    林溫不被他帶偏：“那就按我的驗證?！闭f著，林溫開始抽手。

    “你的早驗證過了，之前全是按你的來，你公平點?！敝芏Y不讓她逃，用力攥緊了說，“現(xiàn)在該輪到我了?！?/br>
    墻壁上貼著不少小廣告，周禮把煙頭往廣告上撳了撳，直接將人家的電話號碼燙少了兩個字，斷了人的財路。

    他把林溫手上的兩個垃圾袋拿了過來，垃圾袋沒有封口，他自覺地將半支煙扔進了干垃圾的袋子里。

    “走吧?！敝芏Y就這么一手拎著垃圾，一手牽著人，走出了樓道門。

    兩人都走得慢，林溫是速度向來如此，周禮是配合她，等快走到垃圾投放點時，一陣臭味飄來，卡車轟著尾氣從小路上慢慢駛出。

    “啊……”林溫上前。

    “怎么了？”周禮拽住人。

    林溫看向他：“垃圾車開走了?！?/br>
    周禮：“……”

    竟然耽擱了十分鐘，連垃圾車都開走了，兩人還是走到了投放點，一看，站點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室外一個垃圾桶都沒有。

    周禮覺得正好：“那扔外面去?！?/br>
    于是他牽著林溫，又慢悠悠走出了小區(qū)。

    “……”

    離小區(qū)最近的垃圾箱在中學(xué)對面，兩個人沿著河走得不緊不慢。

    河邊的風(fēng)更加涼爽，但兩人的手像裹著厚棉襖，又悶又熱還不讓脫。

    再次回到小區(qū)，周禮把人送進了樓道門，林溫總算脫了棉襖，輕聲說了“再見”，她轉(zhuǎn)身就上樓。

    白裙又一晃，轉(zhuǎn)眼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只剩輕盈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敲在周禮耳邊。

    周禮回到車上，拉下車窗往樓上看，陽臺拉著窗簾，遮光效果絕佳，什么都見不著。

    周禮手握方向盤，舒展了一下緊繃了許久的手指，然后發(fā)動車子，慢慢開出了小區(qū)。

    接下來幾天，周禮一直給人當(dāng)快遞。

    起初汪臣瀟還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周禮工作向來忙，就像殺雞用了牛刀，讓周禮幫忙這種小事，怎么想都覺得浪費。

    但周禮主動開了口：“行了，你還想送什么過去？”

    就這樣，汪臣瀟厚著臉皮，順理成章讓周禮成為了中間人。

    第二天，周禮又等在了林溫公司樓下，這次送的是燉好的燕窩，有兩盅，讓兩個女人一人一盅。

    第三天，周禮送來的是燕窩和孕期看的書籍。

    第四天，燕窩照舊，又另外加了一堆零食和一鍋土雞湯。

    第五天，周禮遲到了。

    林溫公司的兩間辦公室在裝修，五點一過，工人工作沒了顧及，把門打開了，乒乒乓乓的聲音變大。

    林溫在公司坐不住，拎上包去樓下等，等到快五點半，周禮終于來了。

    林溫背對著大門沒看見，周禮直接下了車，走進大廈，站她背后揉了下她的腦袋。

    “怎么又在這里等？”

    林溫回頭，看見周禮皺著眉。

    “公司在裝修，太吵了?！彼f。

    “下次找個能坐的地方?！敝芏Y道。

    兩人上了車，周禮說：“老汪說他待會兒下班了去你家?！?/br>
    “問過袁雪了？”

    “沒問。”周禮道，“問了也是不答應(yīng)，老汪讓你幫忙提一下，省得袁雪沒個準(zhǔn)備動胎氣，他到時候直接過去?！?/br>
    林溫想了想，說：“那等吃完飯再告訴袁雪?！泵獾迷┻B晚飯也不吃。

    周禮笑了笑：“嗯?！?/br>
    晚飯是袁雪做的，她廚藝遠沒林溫好，但煮的飯菜也能湊活。

    袁雪今天精神不錯，沒有孕吐也沒怎么嗜睡，她見到周禮后總算記得吐槽了一句：“你這幾天蹭吃蹭喝蹭上癮了？”

    周禮把燕窩放下，說：“那你讓老汪另外找個人送?！?/br>
    “誰要他的東西！”

    “之前的喂了狗？”

    林溫剛把飯盛出來，聞言她張了張嘴。

    周禮瞟向她，見她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吃過飯，林溫跟袁雪說：“老汪待會兒過來。”

    袁雪不樂意：“誰讓他來的！”

    “他自己長了腳，”周禮道，“你不想見，待會兒就別放他進來?！?/br>
    沒多久汪臣瀟就到了，他先在樓下給周禮發(fā)了一條微信。

    周禮看完，拍了拍林溫胳膊示意。

    林溫點頭，對袁雪道：“我下樓扔垃圾?！?/br>
    “哦?！痹┰趶N房準(zhǔn)備榨果汁。

    林溫拎上垃圾袋，跟著周禮下樓，準(zhǔn)備給他們夫妻騰出談話的空間。

    到了樓下，雙方碰頭，汪臣瀟剛開完會，還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裝，下車幾分鐘就熱出了汗。

    他打了個招呼，然后匆匆忙忙跑上樓。

    陪林溫扔完垃圾，周禮拽著她的胳膊走向車子。

    “要去哪？”林溫問。

    “釣魚。”周禮說。

    周禮把車開到小區(qū)旁的那條河邊上，取出后備箱里的釣魚用具，帶著林溫走下臺階。

    臺階夠?qū)?，能讓兩個人坐，林溫坐下問：“你怎么想要釣魚？”

    周禮笑笑，沒說話，他把魚餌放上勾，找了找位置，拋出魚線。

    魚漂浮在水面，閃閃發(fā)著光，像是河上的星星。

    林溫不由想起上回在這里看見的釣魚場景。

    那位釣魚的大叔反復(fù)拋了好幾次才選定位置，周禮卻一擊即中。

    月光如水，微風(fēng)拂面，河上蕩著小小的漣漪，兩人坐在水泥臺階上守著魚竿，怕驚擾到水底下的魚，連說話都特別小聲。

    “你以前也釣魚？”林溫問。

    “嗯，釣得不多，小時候玩兒的多?！?/br>
    “鄉(xiāng)下嗎？”林溫記得上次肖邦提起過，周禮的爺爺奶奶住在鄉(xiāng)下。

    “對，基本都是暑假的時候過去，那個時候魚多?！?/br>
    聊完釣魚，周禮又道：“老太太過幾天回港城?！薄?/br>
    “鄭老先生呢？”林溫問。

    “當(dāng)然陪她一起?！?/br>
    “那張力威跟他們一起去嗎？”

    周禮看了她一眼：“那不是你老同學(xué)？”

    “我跟他沒聯(lián)系過?！?/br>
    周禮看回魚竿：“他不去，老太太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哦?！?/br>
    過了一會兒，魚漂有了動靜，周禮拍拍林溫放在膝蓋上的手。

    林溫有點困，剛剛眼皮耷了下來，被拍了一下，她清醒兩分。

    “困了？”周禮輕聲問，一邊把她垂落下來的頭發(fā)拂向了后面，一邊拿起魚竿。

    小魚在夜空中一甩，林溫跟著站起來：“釣到了！”

    魚只有半個巴掌大，周禮沒把它放進桶，他翻了翻箱子，找出一個塑料袋，舀了點水將魚裝進去，遞給林溫：“拿著玩。”

    林溫低頭看魚，手指伸進塑料袋里撥了撥，想起之前在汪臣瀟家的村子里釣到的那一條，原本已經(jīng)被她裝袋了，最后又被她扔回了河里，沒能帶回來。

    林溫看向周禮。

    周禮也在看她。

    那雙眼睛剛醒不久，此刻像是清醒著，卻又帶著幾分渴睡時才有的純?nèi)弧?/br>
    林溫又低下頭看魚，周禮卻還看著她，兩人離得近，從上往下，他能看見她輕扇的睫毛和翹挺的鼻尖。

    橋上有車經(jīng)過，一轟一轟帶出熱浪，橋底下夜風(fēng)含香，那香味清淡卻誘人。

    周禮跟汪臣瀟一樣，也是穿著上班的衣服，西裝脫了，但襯衫裹得悶熱，出了一層薄汗。

    他揉了揉林溫的腦袋，語氣自然道：“走吧，困了就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