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燒烤能發(fā)出這么大動靜？”林爍問。

    炎瞳摸了摸頭，狀似無奈：“那群小崽子，喝多了酒就喜歡互相切磋，這會兒估計又打起來了。”

    “別理他們，等明天酒醒了他們就知道疼了?！?/br>
    “原來如此?！绷譅q解了心中疑惑，對炎瞳笑了笑，道了聲謝。

    “走了?！彼泻艋音帷?/br>
    奴隸市場位于巨石城南邊一條很偏的巷子里，若不是有人引導(dǎo)，很難找得到。

    天已經(jīng)黑了，巷子的墻上點(diǎn)燃零星的火把，可以看到一排排木籠子豎立在街邊。那些渾身臟污的奴隸就坐在籠子里，雙手抱腿，脖子上拴著草繩，草繩的另一端，沒入墻上一個四方形的小窗口內(nèi)。窗戶黑洞洞的，巴掌大，只能容人伸進(jìn)去一只手，旁邊掛著個泥板，刻有奴隸的價格。

    想要出價的人把貝幣放進(jìn)小窗口內(nèi)，清點(diǎn)無誤后，草繩就會松開，他可以牽著草繩，將奴隸帶走。

    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進(jìn)行的，與其說是“奴隸市場”，不如說是“奴隸黑市”才對。

    “為什么要這么交易？”林爍問。

    “能被主人賣掉的奴隸都是有各種問題的。買賣雙方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這才更安全，不是嗎？”炎瞳笑道。

    他拿出一條亞麻面巾，遞給林爍。兩人學(xué)著周圍人的樣子，將長袍后面的兜帽戴上，拿面巾遮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取下墻上的一根火把，兩人走入巷子里，在窄窄的街道上慢慢地走。

    四周是安靜的，有五六個行人，抱著同樣的目的經(jīng)過兩人的身邊。

    空氣中漂浮的味道不太好聞，但這里的人早就習(xí)慣了。炎瞳邊走邊和林爍介紹挑奴隸的要點(diǎn)——

    “選擇奴隸，要先看牙口，再看手腳，最后根據(jù)骨骼和牙齒的磨損程度判斷他們的年齡?！?/br>
    “年級太小的不能要，浪費(fèi)糧食，萬一長不大錢就白花了，太老的也一樣，還有一些有病的，干不了多少活，還會把其他奴隸都傳染壞，要仔細(xì)分辨?！?/br>
    “有些奴隸看上去很健康，買回去后才發(fā)現(xiàn)有問題，這時候找不到賣家，只能自認(rèn)倒霉?！?/br>
    “也有些奴隸看上去快死了，可扔到獸廄里，養(yǎng)一養(yǎng)，過幾天自己就好了。有的商人為了撿便宜，會專門買后面這種奴隸回去，叫養(yǎng)駝駝獸的人給看看，用些草藥，萬一好了就賺了。”

    “沒好呢？”

    “那就扔給駝駝獸做飼料?！?/br>
    “駝駝獸還吃rou？”林爍問。

    這種獸類長著寬闊的背部和粗壯的四肢，身上覆蓋硬皮，像是犀牛和大象的綜合體，但是比兩種動物都要大一號。因為性格溫順、吃苦耐勞，被沙漠里的人當(dāng)做交通工具和重要財產(chǎn)，一只駝駝獸可以換兩個普通的奴隸。林爍一直以為駝駝獸和大象一樣，是吃草的。

    炎瞳糾正了他的錯誤：“駝駝獸什么都吃。被人類馴養(yǎng)過的動物，為了生存下去，只要有食物，就能吞進(jìn)肚子里去。和這里的奴隸一樣?！?/br>
    林爍想起斗獸場中，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那些人，他突然問：“你好像很了解奴隸的樣子?！?/br>
    炎瞳笑道：“我們商隊平時販賣貨物多一點(diǎn)，不過有時候也做奴隸的生意，當(dāng)然要多點(diǎn)了解?！?/br>
    “哦?！绷譅q好奇地問：“這些奴隸和野蠻人奴隸長得不一樣，他們是怎么來的？”

    炎瞳回答：“有的是戰(zhàn)敗城的俘虜，所在的城市打了敗仗，被戰(zhàn)勝的一方掠走當(dāng)奴隸；有的原來是平民，犯了罪，交不起罰金，被市政廳判罰成奴隸；還有的冒犯了城主或者其他執(zhí)政官，交不出錢的話，也會被賣去當(dāng)奴隸……”

    “還有，奴隸的孩子全都是奴隸，不論是和奴隸生的，還是和平民、貴族、甚至執(zhí)政官或者城主……”

    林爍看到籠子里蜷縮的奴隸小孩，樣子和他以前在報紙上見過的非洲難民有些相似，瘦骨伶仃，眼睛盯著地面，雙目無神。

    炎瞳看了林爍一眼，怕他想要買這個小孩，張口勸說。嘴剛張開，林爍徑直走過去，用手扇了扇風(fēng)：“我明白了。你不是要買奴隸嗎？快買吧，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br>
    炎瞳掩下眼底的神色，照自己之前說的方法，挑了幾個奴隸，用繩子牽在手里。

    這時他們已經(jīng)快走到巷尾，林爍手里還空蕩蕩的。

    炎瞳問：“你不買嗎？”

    林爍煩惱：“我好像不會挑奴隸……要不你幫我挑幾個吧？”

    炎瞳頓了頓：“你不怕我挑的有問題？”

    “總比我自己挑的好……有問題我也認(rèn)了。怎么樣？”

    “……好?！毖淄饝?yīng)道。

    “你要幾個人？”

    “四個?！?/br>
    之前城主府的官員說，四個奴隸，是進(jìn)入拍賣會下半場的最低標(biāo)準(zhǔn)。

    炎瞳像是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幾乎沒在巷子里停留太久，很快就把四個壯年奴隸挑好，交給林爍。

    “謝謝?！绷譅q笑著接過草繩，甚至沒仔細(xì)看。

    “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他問炎瞳。

    “走。”朝身后看了一眼，炎瞳離開這條黑暗的巷子，走入干凈、明亮的月光下。

    他在心里想，林爍是故意的，還是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利用他？

    灰翎也抓心撓肺地想知道這個問題。

    他膽子小，看到奴隸黑市的慘狀，想象自己的族人可能也在遭受一樣的對待，后半程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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