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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樾并不喜歡有人哭,秀云是個啞巴,哭聲更是刺耳,他額角一跳,煩的不得了。 秀云哭了很久,嗓子啞了才停下來。 拿出隨身攜帶的紙,道歉:對不起。 容樾懶得看。 秀云又寫: 客人節(jié)哀。 容樾忽然問:“不恨?” 秀云愣了,單純樸素的小臉還掛著淚,旋即她寫道:不恨,不悔,是秀云識人不清,差點連累爹爹。 容樾默了片刻,又道,“這樣是什么意思?” 他那次出征大梁,昭歌對他做的,拇指貼上他的額頭,力道很輕,摁了一下。 秀云看明白他的動作,解釋:富貴平安,見面或告別時的祝福,客人莫要亂用,這是只有親人愛人能做的。 秀云想起來什么,沉默片刻,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可笑,容樾看出她在后悔些什么。 沒過一會兒,秀云在外面伙計叫喊時出去幫忙了。 昭歌送行隊伍開始了,容樾不緊不慢跟在后面,樹上一只雛鳥落在地上,皮毛依稀,掙扎著起來,奈何飛不起來。 一道陰影緩緩將它覆蓋住。 越是這樣鮮活脆弱的生命,越是能引起人毀滅的虐殺欲。 容樾靜靜地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來,陳昭歌若是在的話,定會咋咋呼呼地捧起來送回樹上。 所以呢? 陳昭歌,對他這樣卑鄙冷血的人好,你也會后悔識人不清吧。 他笑了一聲,冷漠地離開。 送行隊伍到達后山上,墓牌和深不見底的棺洞已經(jīng)備好,還剩封釘下棺這一步,老頭剛讓人封釘,錘子還沒有落下,就聽見一句且慢。 眾人回頭,高大男人自人群中走出來,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衣衫于行走間擺動,眉眼冷淡憊懶,他上前來,冷白的手搭在棺槨上,在眾人驚呼中猛的一掀,白色絹花紛飛,棺中淡然靜美的人暴露在雪白的月光下。 容樾面容不再森冷,視線凝睇昭歌,忽的輕笑出聲。 “我后悔了,陳昭歌。” 入土為安? 不可能的。 陳昭歌,只要我沒死,我就永遠不會松手,放你入土為安。 第39章 一更哦炙熱親吻 大越王庭,慈和宮。 一眾宮人不敢抬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噤若寒蟬。 “嘩”地一聲,一道文書扔在地上。 “反了他了,他到底還記得自己是誰?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私自去大梁便罷了,手下養(yǎng)著的司白起居然也敢與哀家公然對峙,哀家問他要兵符,他居然斬了哀家派過去的人?” 青鸞揉著蕭太后的額頭,試圖平緩她的情緒,“娘娘莫氣,王君私自離開,也不是全然沒有壞處。最起碼,娘娘再也不必擔心他野心太大,手會伸到了王權(quán)上?!?/br> “他敢!”太后手一把拍到案上,茶水晃動幾分。 不過想想倒也是,原先容樾對朝政興致不高,好掌控些??芍靶┰S時日,自從容樾在朝堂上似有若無的提了幾嘴,大臣們便轉(zhuǎn)了風向,折子直接遞到了掖蘭庭。 呵,到底她為大越鞠躬盡瘁這么多年,在眾臣的眼里,不過是一個“謀權(quán)篡位”的后宮嬪妃,如今只要容樾說一句話,他們便一呼百擁。 這么多年,她還抵不上一個男兒身,抵不上容家的王室血脈。 那又如何。 蕭太后眸光一閃,終歸容樾不是王室血脈。當年若不是她給他遞了橄欖枝,他如今只能是一個出身輝夜島的低賤殺手,亡命之徒。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給他表面上的王權(quán),一個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而他只要作為一個強大的武器替她做事。 以防萬一她在他心口種下苗疆的月光樹,芽發(fā)時不能見光,只能躺在棺材里。每年一次,抑制的解藥就在她手上,每月一逢,不能間斷,斷即痛不欲生,自殘而亡。 這個月的還沒給,反正她也不想給了,他不是想做回無相么,那就讓他做個夠,最好再也別回來。 “青鸞,你去領(lǐng)哀家的令,悄悄放出壓扣天牢的大梁太子顧至禮,讓他知道,容樾就是無相,暗地里助他回大梁?!彼羰侵罒o相就是容樾,必定不會讓容樾活著回來。 且大梁國主多次來信,再扣著顧至禮,怕大梁直接舉兵,她目前并沒有與大梁徹底反目成仇的打算。 青鸞喏聲。 想起什么似的,“娘娘,昭陽殿那邊來傳,百家論道會無果而終,眾人遣回之后,并未在其中發(fā)現(xiàn)昭歌小殿下,奴婢斗膽猜測,莫不是被王君一同攜帶?” “昭歌也不見了?” 蕭太后只覺得太陽xue處突突地跳。 昭歌是昭陽的寶貝女兒,本來將昭歌接來大越已是對不住她。其實當時她交代的命令便是不得傷人,接昭歌和昭萱兩姐妹過來。 誰知容樾從來不將她的話放在眼里,直接殺進了陳國都城,陳王宮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 她已經(jīng)對不住昭陽了許多,昭陽對她的恨,怕是這一輩子都難解開。如今,萬萬不能再讓昭歌出問題。 青鸞繼續(xù)道:“派過去暗殺王君的人無一返回,怕都是已經(jīng)沒了。不過近日有人探子來報,王君因何緣故,尚未出京都?!?/br> 只是可憐了那個陳美人,才得到恩寵,就被擄出去,虧她以為王君厚愛她,卻不知廬州她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王君,聽人說到最后被拿著當了個擋箭牌,死在了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