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地醒了把臉。

    所以！徐露絲為什么要打電話來，她應(yīng)該被石墨吃干抹凈的！

    ......

    *

    今夜月光角度刁鉆，石墨躺在月光下，橫一刀劈下來，恰好割面。

    他摸了摸鼻子，等二樓沒了動靜，才掀開被子到廚房打開電腦開始回復(fù)消息。

    為減小動靜他沒喝咖啡，酒精致使身體垂重、困乏襲來，一路扯眼皮抵抗，臨近結(jié)束已是凌晨四點，還要等一封郵件，等到就睡。他打了個哈欠，手剛?cè)嗌仙礁?，二樓便傳來了起夜腳步聲。

    石墨飛快合上電腦，把自己融進黑夜。

    秦甦沒穿鞋，腳步聲悶鈍，實踏踏地踩過頭頂。他坐在黑暗里，直到刺耳的抽水聲劃過，忍不住聯(lián)想到秦甦慷慨激昂的那頓吐槽，抿住唇憋笑。

    和美麗迷戀的秦甦比起來，遺憾美麗賞味期的秦甦更加真實。

    傻姑娘，屎尿屁當(dāng)然是不美好的，但和喜歡的人一起，就另當(dāng)別論了。

    點開微信，顧蘭亭的界面一直顯示正在輸入，等半天也沒回來消息。她最近的精神狀態(tài)和效率，非常耽誤項目進程。石墨只能主動發(fā)了個問號過去，用以催促。

    上次出差，顧蘭亭和他一起，一路上她異常焦躁，不?？词謾C，看著看著還跺腳，應(yīng)酬結(jié)束她嚎啕大哭，哭得額角有段兒青筋虬枝般爆起，甚為怖人。她表示青春時代的感情真的不可靠，沒有破鏡重圓之說，荷爾蒙的濾鏡打碎，盡是猶豫和軟弱。

    人都這么哭到面前了，石墨怎么也該配合兩句。

    他給她買了解酒酸奶，禮貌問她，怎么了？

    顧蘭亭打開淚匣，哭訴自己和初戀開始了一段以結(jié)婚為前提展開的復(fù)合，結(jié)果不到三個月，鋪天蓋地的復(fù)合之說就在得意忘形之下覆滅。

    見石墨不說話，她尷尬自嘲，“嘿，你知道我之前對你有意思吧......就......主要是你和柏樹姍分開后，她說了你很多好話，我想，能被前任說好話，這個男人應(yīng)該很好。比如，我現(xiàn)在就很想把那個媽寶男、軟蛋男罵一頓?！?/br>
    她為了他做三，結(jié)果他要做爹。狗男人。

    石墨挑眉，頗為意外。柏樹姍說自己好話？

    那顧蘭亭顯然是誤會了，柏樹姍說他好話，更大可能是她不得不說這樣尷尬接話。

    因為秦甦，柏樹姍對他完全沒有好印象。

    那天秦甦抱怨，她以前分手多算和平——開開玩笑，江湖再會，少有糾纏。這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感情路數(shù)，不深情也不薄情，沒想到碰上個徐路陽，晚節(jié)不保。這么尷尬的懷孕時間，肚量小點都會計較吧。說罷，秦甦推推他，照例八卦，問他和前任分手愉快嗎？

    愉快嗎？很不愉快，完全可以用撕破臉來形容，所以石墨第一次沉默了，換來秦甦哼哼唧唧一通吐槽：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以后我的寶寶不能這樣，得爽快點。

    他也想啊，但他爽快告訴她了，她得要不爽了。

    終于，凌晨四點十分，石墨手機亮起條微信消息，顧蘭亭終于把工作文件發(fā)來了。

    外頭天也隱隱翻起了魚肚白。

    *

    一米八的大床，一整夜沒消停。

    白色被褥床單被秦甦揉得一團凌亂，其程度可以稱之為大戰(zhàn)一百回合，但可惜的是單人作戰(zhàn)。她從床頭睡到床尾、再從床尾翻到半腰，橫來斜去，唉聲嘆氣。最后，四點起了個夜，才抱著個枕頭睡了過去。

    十點多，她醒來第一件事是跑到樓梯往下看，確認石墨還在不在。上次醒來，他就不在了，還見外地給她留了打車錢，氣得她都不知道該真心誠意夸他，還是陰陽怪氣地夸他。

    “早！”石墨倒了杯牛奶，朝她打招呼。

    咖啡機聲音太大，本怕吵到她，既然醒了，他返身去廚房開始打咖啡。

    白t恤黑中褲，換個人穿就是路人甲，但石墨穿竟比露八塊腹肌還要性感。

    “你已經(jīng)醒了？”居然比她還早？她心里涌起股對年薪百萬同志的同情，“你昨晚睡得很晚?！?/br>
    “你知道？”他倒好咖啡豆，秦甦已經(jīng)跑到了一樓。

    她穿著他的白襯衫，光溜著大截長腿。上回浴后也這么穿的，但他沒看到，今天么......她兩腿一翹，交叉傾斜，左右顯擺，“看你在辦公我就沒來打擾你，不然我大概會......”

    咖啡機嗡嗡打斷她的話，石墨輕咳一聲，接滿小半杯?！安蝗桓陕?？”

    “你昨晚到底喝多沒？”秦甦計較。

    “你猜？”他逗她。

    “石墨你......”

    她剛一運氣，耳邊突然傳來輸密碼的聲音。嘀嘀嘀......

    她和石墨同時止住聲音往門口看。loft空間緊湊，廚房島臺挨著入口，僅兩步之遙。

    第一次輸入失敗，響起一串遺憾的滴答。那邊馬上又輸了一遍。

    秦甦訝異，壓低聲音，“是喝多跑錯門了嗎？”

    第二次密碼輸入失敗，那邊收手，輕輕敲了兩下門，石墨沉下臉色，擱下咖啡杯往門口走，秦甦也跟了上去。

    石墨掰過她的肩膀，正色道，“你先上樓。”

    舒適美好的清晨被打斷。秦甦愣了一下，看了看門，又看了看他，心跳驟然加速，“誰啊？”

    “沒誰，我來處理?！?/br>
    秦甦的眉毛眼見擰上了，“你不會真的有女人吧。”

    石墨忍俊不禁，揉揉她額角的凌亂碎發(fā)，悄悄話附至她耳邊，“現(xiàn)在就你一個?！?/br>
    秦甦那眉頭，此刻是皺也不是，舒展也不是，怪里怪氣地僵在那里。她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揪住他t恤下擺，貼上身去威脅道，“你不可以腳踩兩條船?！?/br>
    石墨手摸進襯衫下擺，掐了記她的腰，“知道。”

    她剛綻開笑顏準(zhǔn)備轉(zhuǎn)身撤退，石墨的手機就響了。

    瓷白流理臺上嗡嗡響動，邊唱邊跳。

    門口那人隱隱也聽見了鈴聲，清亮的女聲揚開聲來，“石墨！你是不是在家？”她不耐式地敲了兩聲，“在家就開門?。　?/br>
    真是個女的！秦甦五味雜陳地不敢置信，僵在那里開始充氣，預(yù)備爆炸。她在這里干什么，她的寶寶要怎么辦，那女的會影響他的財政嗎？她是來捉j(luò)ian的嗎？她算什么，又是親又是摸，他們還是合作關(guān)系嗎？還是排解欲望的關(guān)系？

    她盯著石墨失望至極，拳頭在身側(cè)攥得死緊。

    石墨伸手要拉她，被秦甦一把打掉，手上一點沒留情面，啪地一下，清脆響亮。

    門口那女聲貼上門，聽清手機響鈴，確信他在家，敲門聲更大更急了，“石墨你在家嗎？在家開門！什么時候換的密碼？”

    石墨皺著眉頭走到門邊，無奈對秦甦提醒了一句：“我媽！”

    狂風(fēng)驟雨猛然歇止。

    秦甦那廂一聽，反應(yīng)飛快，火速上樓。拜托......她現(xiàn)在還穿著件剛到大腿根的白襯衫呢。

    第21章 21

    石墨爸媽這幾年黏得異常rou麻, 宛如新婚夫妻形影不離。莫蔓菁女士舍得與石峰分道，提前回國，實屬稀罕事兒。

    如此, 石墨未婚生娃這件事的嚴重性可見一斑。

    說一件中年夫妻怖人的愛戀濃度——幾年前石墨出國，莫蔓菁怕他不回來, 說要搞二胎，嚇得他差點把飯都嗆出來。

    在石墨的印象里, 他媽對他爸多是冷眼冷語，從小在帶他這件事上也不怎么上心。早年石峰的工作是跟隨國家氣象局號召，跑遍中國大江南北, 為氣象地基檢測設(shè)備選址, 因此常年不著家。每回遠門回來, 莫蔓菁女士都要甩一通臉色, 等他出了遠門, 又在嘴硬后落寞地紅一陣眼眶。

    關(guān)于虛張聲勢的女人，石墨從小見怪不怪。

    就像此刻，莫蔓菁女士板出張撲克臉, 像是來討債的一樣。

    她斜戴軟邊寬沿昵帽, 鵝黃色風(fēng)衣春日少婦感滿滿，只是洶洶氣勢又暴露了其兇悍本質(zhì)。一開門就惡狠狠瞪住石墨，一邊往里走一邊問, 人呢？

    石墨兩手抄在兜里裝傻，問, 什么人？

    難怪半天不開門。一進門，莫蔓菁就掃見雙阿迪達斯小白鞋，尺寸在36-38碼區(qū)間。

    “女人！”她叫喚完看清自家兒子眼下掛的烏青眼圈，重重嘆了口氣, 踩著高跟往里走，被堵在門外幾分鐘的憤怒消減一半，“在哪兒？穿衣服了嗎？”

    石墨一手橫在她面前，“別進去了，不方便?！?/br>
    莫蔓菁女士立在那里原地冒火，“我又不是來捉j(luò)ian的！”防她干嘛！

    石墨緊蹙眉宇，手臂攔得寸步不讓：“你都知道有人了還進去？”

    “怎么？見不得人？又不是沒見過！”丑媳婦還不見公婆了？調(diào)提到一半，她又留了個心眼，壓低聲音，“不會是另一個吧?！?/br>
    她上上下下打量石墨表情，見他回避，不由打鼓：莫不是她兒子出息了？會亂搞了？

    那真是要大力鼓掌！

    石墨用力掰過她的肩，往門邊推，“你回去，我下午找你?！?/br>
    “不行！我一定要進去！我這次回來就是來......”

    莫蔓菁使了大勁兒推搡，要往里沖。他越攔，她越氣。

    石墨很少這樣逆反的，一定有鬼，電話也不接，問話也不回，到家也不讓進。

    雖說以前他也是塊石頭，和他爸一樣，但屬于塊沒有秘密的石頭。現(xiàn)在倒好，被狐貍精騙了蒙了，居然未婚生子還不許她管，也不許她問，她能不失心瘋么？

    這個臭小子！莫蔓菁用力掙扎，氣得語無倫次，發(fā)出毫無用處的威脅，“你再攔，你再攔......我告訴你爸！石......”

    墨......名字喊到一半，小過道逆光處飄出片倩影，毛絨絨的長卷發(fā)，線出圈溫柔的鱗光。那姑娘還朝她彎腰鞠了一躬。

    莫蔓菁抻脖夠了一眼，第一反應(yīng)是柏樹姍怎么長高這么多。

    聒噪鴨嘎突然收歇。

    “阿姨好！”下面都吵起來了，秦甦再不下來就不像話了。她萬萬沒想到，石墨一個音量都不會傳出二點五米的人，其母分貝竟可跟她的獅吼一較高下。

    完蛋，石墨還說他父母這邊沒問題，這架勢一看就是沒接受這件事啊！

    她哆哆嗦嗦下來，做好了擼袖管據(jù)寶力爭的最壞準(zhǔn)備，又在下樓看清對方的那一刻，被美貌結(jié)結(jié)實實震驚到。

    越過石墨的肩，秦甦驚訝地看著那位女士——這頂多也就三十五吧，一張沒被生活摧殘的臉皮與陸玉霞對比鮮明。

    她閃過一個念頭，是后媽嗎？

    石墨回頭時臉上還帶著嚴肅神態(tài)，一開口又恢復(fù)了溫柔，“你先上去。”

    沒法上去了。

    莫蔓菁看清秦甦，眼里閃過訝異?？熳邇刹娇戳藗€清楚，這臭小子眼光見長??！

    素顏白凈透亮，眼神靈氣十足，鼻梢側(cè)那顆韓佳人同款小痣把顏值拔高到脫俗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