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嬌寵 第102節(jié)
這是程嬌兒第一次來前院的書房,崔奕很是驚喜,清湛的眸眼里綴著細碎的光芒,微微含笑望著她,眼里的柔情是做不得假的。 程嬌兒靦腆地上前,崔奕連忙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將她緩緩帶來自己身旁,再一坐,便將她帶入懷里,程嬌兒徑直坐在了他腿上。 這姿勢,程嬌兒不安地朝外瞥了一眼,這里可是外書房,平日來找崔奕的人極多,她擔心被人瞧見,復又覺著侍衛(wèi)在外頭,有人來肯定會通報的,也就不管了。 程嬌兒朝書案上看去,見崔奕在畫畫,宣紙上隨意畫的一副墨竹圖,形狀奇特,頗有些像氣勢凌厲的孤峰。 “侯爺,您都有心思在這里畫畫,卻不來陪妾身?!背虌蓛鹤サ桨驯频?,嬌嗔瞪著他。 崔奕哭笑不得, 事實并非如此。 自從老太太病逝,他需要守喪后,朝中風云大變,徐淮和蘇夔趁著他不在朝堂,想盡辦法打壓他這一方的勢力,他不在內閣,內閣便是蘇夔當家,這僅僅是二十多天,他在戶部的人手就被蘇夔裁掉了三個。 五軍都督府那邊因為程云遠在邊關,而他又不在朝堂,也出了不少亂子,形勢很是緊迫。 一旁來說,兒子給父母得守喪三年,可因著老太太是繼室,他是嫡子,崔家族規(guī)嫡子給繼室只用守喪一年,如果連這一年都不守,被朝廷奪情起復的話,于崔奕名聲大損。 這也就是為什么,徐淮和蘇夔逮著了機會狠狠打壓的原因。 他是文臣又不是武將,不存在邊關需要他出征的緊迫情形,所以這一年大概是要待在家里的。 這樣一來,對他很不利,他在尋思破局之法,不過是隨意畫幾筆,不想被程嬌兒抓住了把柄。 只是朝廷的事,他不想讓程嬌兒擔心,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得無憂無慮養(yǎng)著。 崔奕于是認錯道, “我以為你還沒起呢,想著晚點再回去看望你?!?/br> 程嬌兒嬌嗔瞥了他一眼,也沒抓著不放,回頭看了一眼那墨竹,便起了心思, “爺,您教我好不好?您畫的墨竹很有風骨,我喜歡。” 崔奕便扶著程嬌兒起身,從后面握住了她的手,她的脊背與他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處,熱度燙的驚人,不過程嬌兒還是很快將注意力放在宣紙上。 崔奕握著她的手,提筆一劃,一拉,寥寥數(shù)筆,一副墨竹便躍然紙上。 “好看....”程嬌兒眉眼笑成了一條縫。 “我自己來?!彼疽獯揶人墒郑詡€兒彎著腰開始一筆一畫。 崔奕負手立在她身側,挺拔偉岸的身影如同罩在她身上似的,程嬌兒畫了幾筆便回頭笑看他一眼,她的眸眼彎彎如月牙,柔和寧靜,秀美無雙。 長得越來越美了。 初見她時是出水含苞待放的芙蓉,如今是瑰麗盛放的牡丹。 再沒有什么能遮住她的顏色。 崔奕唇角不自覺揚著,頭一回體會到了紅袖添香的意趣。 恰在這時,門口傳來侍衛(wèi)稟報聲, “侯爺,四少爺求見?!?/br> 他話音一落,屋子里的二人均是愣了愣。 尤其程嬌兒手里的筆就險些握不住了。 她是知道崔奕因著她,兩次將崔朔打發(fā)去了外地,這也是因為老太太和二夫人過世,崔朔得回來守喪才能回府,否則....... 程嬌兒也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可抑制不住就是覺得尷尬。 崔奕將她這些動作收在眼里,微微凝了凝眉, “讓他進來?!?/br> 事實上,若是換做陳琦或陳佑,此時必定不會來通報,可這侍衛(wèi)是新近□□出來的,并不知道程嬌兒與崔朔的過往,而霍江等人也沒想到程嬌兒懷了孕還能來這里,并不曾囑咐。 這么一來,就陷入了窘境。 程嬌兒一聽崔奕讓崔朔進來,微微吃了一驚,扭頭對上崔奕深邃幽深的眸眼,募的有些委屈。 崔朔找他能有什么急事,這是要把她趕走,讓崔朔進來嗎? “侯爺,那妾身先回去....”她只能這樣說,語氣里的委屈和不滿崔奕聽得出來。 “不必....”他逼著自己不要亂想,指了指旁邊的坐榻, “你去那邊歇一會兒,我問他幾句話就讓他走?!?/br> 程嬌兒聽了這話,便不覺得委屈了,只是笑了笑,“好?!?/br> 她不想這么快離開的,她這幾日躺的有些乏了,孩子又不在身邊,她想賴著崔奕。 崔奕見她眉宇藏笑,心里總算舒坦了。 她還是這樣嬌氣。 他不該多想的,程嬌兒心里肯定只有他,也只會有他。 可能是上次二老爺覬覦她,崔奕心里那口氣還沒咽下,現(xiàn)在來了一個崔朔。 崔朔近來越來越穩(wěn)重,在外面的日子差事都辦得極好,崔奕原先是想培養(yǎng)他的,偏偏二房這般光景,而且崔朔還喜歡程嬌兒。 崔奕何等人物,很快便拂去這些心思,端坐在案后等著崔朔進來。 崔朔實則是七日前才回府,老太太病逝時,他還在湖州,崔奕將他外放湖州,督察水患農(nóng)桑,消息遞到湖州已經(jīng)是三日后,等到他準備返程回京,偏偏湖州出了一樁子大事,他當機立斷向朝廷呈請,辦完那檔差事再回京。 等到他回來已經(jīng)是正月十七,依著規(guī)矩,他便穿著白衣直接去陵墓告罪,這一去就是待了七日,昨夜剛回來。 這不,一大早便來給崔奕請安,順道稟報湖州一帶的政事。 回京的路上,他已然知曉自己的父母對程嬌兒做出了什么事,二房的人盼著他回來給二老爺二夫人做主,哪知道崔朔回來不僅沒去看望二老爺,還揚言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他的父母是罪有余辜。 崔朔碰到程嬌兒的事,始終是沒法釋然。 他的親娘竟然因為他,對程嬌兒懷恨在心,暗地里試圖害她,也幸的是三叔能耐,能將程嬌兒護得周周全全的。 崔朔一邊埋怨自己母親愚蠢,一邊又痛惜不已。 接下來他得守喪三年,哪里都去不了。 正頭疼著,他便跨入了書房,繞過博古架下意識抬眸,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圈椅上的程嬌兒。 崔朔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程嬌兒怎么在這里? 早知道她在這里,他就不該來的。 不過崔朔到底在外歷練了這么久,很快垂下眸,恭恭敬敬來到崔奕跟前,跪下給他行禮, “給三叔請安?!?/br> 程嬌兒其實早就看到了崔朔,崔朔穿著的是一件杭綢素色直裰,瞧著仿佛比以前壯實了一些,程嬌兒只淡淡朝他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崔奕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桌案上,神色無波看著崔朔, “在湖州那邊可還好?” 崔朔不敢抬頭,伏低道,“一切都好.....” 隨口說了幾件要事,崔奕緩緩點了點頭,眼中有了欣賞之色,氣氛也不如剛剛那般凝滯。 默了一會兒,崔奕又問道, “你母親和你父親的事,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你可有話要說?” 崔朔余光瞥見了程嬌兒那雙雪青的繡花鞋,鞋底很厚很軟,鞋面上還綴著花鈿,心里微微涌上一股酸楚。 怎么一個個都不放過她呢。 “侄兒都知道,他們是罪有余辜......”崔朔沙啞著道。 崔奕是為了保全他們這些子侄,以及崔家的名聲,否則事情宣揚出去,長房和二房的少爺和姑娘都沒法做人,外嫁的女兒也都會受牽連。 崔朔還得感激他留有余地,他昨夜回來便見了長房的幾位兄弟,好在大家心里雖難過,暗地里倒是沒人說崔奕不對,現(xiàn)在所有人都仰仗崔奕,包括他自己。 守喪三年后,何去何去,肯定得看崔奕的安排。 崔奕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我也就不多說什么,去給你嬸嬸磕個頭。” 程嬌兒聽了這話,連忙將手中的書放下,端端正正坐好了。 換做原先,她是很不自在的,她的年紀比很多崔家子侄都要小。 可自從上次去清河老家,好些年紀大她一圈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喊她嬸嬸后,程嬌兒也就釋然了。 崔朔聞言眼眸微微瞇了瞇,緩緩點了頭,旋即換了個方向,對著程嬌兒那邊拜下, “侄兒給嬸嬸請安.....” 幾個字看似輕飄飄說了出來,崔朔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在外面這些年,他也試圖見過許多女子,青樓也去了不少,可他再也找不到當年狎妓的樂趣。 很多時候,夢醒時分,腦海里浮現(xiàn)的就是程嬌兒那張灼灼其華的臉。 大抵是越得不到,心里越惦記著。 只是吃了這么多苦,他知道該怎么隱藏自己的情緒。 至少崔奕沒聽出任何不妥來。 “先回去吧,晚上再與你大哥和五弟過來一趟。” “是!” 崔朔再行一禮,始終規(guī)規(guī)矩矩不曾看程嬌兒一眼,退了出去。 程嬌兒松了一口氣,起身來到崔奕跟前,順勢又坐在他懷里,感慨著道, “四少爺變得不一樣了?!彼龑ι洗揶鹊难垌苷J真說。 “嗯,成熟了不少?!?/br> 崔奕將她壓在懷里,手指深入她的發(fā)絲里,緩緩揉捏著,安撫著,細細吻了起來。 等到他情到濃處時,外面?zhèn)鱽碇T葛均的聲音, “侯爺,有要事?!?/br> 崔奕無奈,只得松開程嬌兒,“我派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