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第145章諸城 來到了諸城的時候是一個下著小雨的傍晚, 被清新小雨洗滌的諸城顯得寧靜安詳, 路上只有匆匆行人偶爾走過。街道上一排古老的店鋪林立, 招展的旗子沾了濕潤后便耷拉下來, 路上的青石板也濕潤地發(fā)著綠。 蕭珩一行人停下來后, 胡鐵先行下馬, 過去旁邊的胡餅鋪子打聽了下客棧。 客棧老板是個大胡子, 他指著旁邊的路道:“喏,直著往前走就是了,我們這里的朋來客棧?!?/br> 說著這話, 大胡子老板還好奇地看了眼蕭珩他們,或許是覺得蕭珩一行人看著身份尊貴衣著華麗吧,神態(tài)間有些敬畏, 連忙對著蕭珩的方向彎了彎腰。 顧穗兒從馬車?yán)锿饪? 本來只是看看這里的光景,卻恰好看到蕭珩握著韁繩的手, 那手指骨處略略發(fā)白。 她不免多看了一眼, 便感覺蕭珩現(xiàn)在神情有些異樣。 一時想著, 難道說蕭珩是認(rèn)識這大胡子老板的? 不過一行人并沒停留, 徑自去了客棧。 小城鎮(zhèn)的客棧自然是簡陋的, 前面是一排臨街的低矮瓦房,后面是院子, 連個二層樓都沒有的。 蕭珩一行人進去后,客棧老板和伙計一起過來招待, 幫著把馬牽下去喂, 又領(lǐng)著他們過去客棧住下。 蕭珩和顧穗兒被領(lǐng)到了這里最好的客棧房間,也不過是一床一鋪,兩把椅子一個桌子罷了。 顧穗兒倒是沒什么,再簡陋的房屋她都見過,并不會因為說現(xiàn)在是孺妃了就吃不得苦了。 她就是好奇地想,想著這個小城鎮(zhèn),就是蕭珩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嗎? 這時候客棧老板親自端上來茶水,點頭哈腰地笑:“小店簡陋,先喝點茶水,客官要吃什么,可以點了,我們給送過來?!?/br> 蕭珩看了眼那老板,頷首。 客棧老板見蕭珩連話都不說一個的,但是竟然憑空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威儀,當(dāng)下更感畏懼,腰也彎得更低了:“這是菜單,這是菜單,客官看看。” 顧穗兒接過來,只見那是一張油乎乎的菜單,紙邊已經(jīng)毛躁了,上面謄寫著各種菜,字倒是工整,可能是專門請了人寫的。 她隨手點了一個燒鯉魚,就把菜單遞給了蕭珩。 她是想著,阿宸是一定要吃rou的,鯉魚比普通的rou好克化,還可以挑一些沒刺的給阿宛吃。 誰知道那客棧老板道:“這里……沒鯉魚?!?/br> 顧穗兒愣了下,想想也是,這小地方,怎么可能恰好有新鮮的鯉魚呢,便又隨手點了幾個菜,誰知道不是這個沒有,就是那個沒的。 最后還是蕭珩道:“隨便上些新鮮的吧,就你們?nèi)粘3缘??!?/br> 客棧老板聽到這個,也是松了口氣,點頭哈腰地下去了。 蕭珩挑眉,淡聲道:“小地方,小客棧,食材匱乏,未必有,便是有,也不新鮮。” 顧穗兒想了想,可不是這個道理,不由抿唇笑了。 “我這以前也是在客棧里幫廚的,那客棧也是小客棧,如今看來,我倒是不如你懂入鄉(xiāng)隨俗的道理。” 這邊兩個人還在商量著吃什么,那邊阿宸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翹頭看外面:“娘,你瞧,那邊養(yǎng)著幾只豬,還有個嬤嬤在剁菜!” 顧穗兒探頭看過去,果然是的,當(dāng)下道:“我小時候,也經(jīng)常要這么剁菜?!?/br> 阿宸聽著,納悶地看了顧穗兒一眼,好像有些疑惑。 這時候熱水上來了,顧穗兒招呼了阿宸來洗手,并幫著阿宛清洗了下。 洗完手后,阿宸興致勃勃地跑出去院子里玩兒,這雖然是個簡陋的院子,但是對于阿宸這種長在干凈整齊院子里的小少爺來說,也算是新鮮有趣,譬如可以看看旁邊哼哼的豬玀,也可以看看草叢里的螞蚱。 誰知道阿宸剛來到院子里,那嬤嬤無意間抬頭看到了,卻是吃了一驚。 “你,你不是那個小玉兒嗎?” 不過說完這話,她自己好像覺得哪里不對,納悶地道:“你,你是誰?怎么和那個小孩兒一樣?我這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阿宸擰眉,疑惑地看著嬤嬤:“我不叫小玉兒啊,我叫阿宸。” 可是阿宸這么一說話,那嬤嬤越發(fā)稀罕了:“我怎么聽你說話都像以前那個小玉兒?你姓什么啊?” 蕭珩站在窗子前的,看到這情景,淡聲命旁邊的桂枝道:“去把阿宸叫回來?!?/br> 桂枝聽了,忙道:“是?!?/br> 一時桂枝出去,叫了阿宸回來。 阿宸也是有些不情愿,不過還是回了,回來后自然忍不住對顧穗兒道:“剛一個嬤嬤非叫我小玉兒,小玉兒是誰啊,和我很像嗎?” 顧穗兒也是納悶,不過還是道:“或許是湊巧吧?!?/br> 阿宸偷偷瞥了他爹一眼,忍不住問:“該不會是爹和其他女人在外面圣的小孩兒吧?” 他這一說,別說顧穗兒,就是旁邊的桂枝都忍不住嗆咳一聲。 蕭珩冷冷地掃了阿宸一眼,以示警告。 阿宸吐吐舌頭,趕緊溜一邊去了。 *************************** 這里的晚膳自然是十分簡陋的,簡陋到阿宸都有些食不下咽。 沒rou,阿宸吃著那些菜,味同嚼蠟。 幸好桂枝想得周到,先讓胡鐵出去買了幾斤下水rou并上等牛rou,還有一些豬頭rou,各自切盤來給阿宸吃,才算喂飽了這位挑嘴兒的小爺。 吃完飯后,阿宸跟著桂枝去睡,顧穗兒自己哄著阿宛。 阿宛是個好性子,鉆到顧穗兒懷里哼唧了幾句,又逮住奶狠吃了個飽,之后便安靜地躺在顧穗兒懷里睡著了。 顧穗兒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床上,回過身來一看,蕭珩正倒了水在盆里,又把那盆端過來。 “你先洗腳?!笔掔竦暤?。 他這一說,她倒是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 “你先洗吧。”顧穗兒道。 往常都是她伺候他多的,雖然自打她生了阿宛,便一心照料阿宛,倒是很少伺候他了,不過讓他這樣伺候自己,她終究是不自在。 蕭珩擰眉,看著她,眼神固執(zhí)。 顧穗兒默了片刻,沒法,便低聲道:“那就我先洗好了?!?/br> 一時抬起腳來,準(zhǔn)備脫去鞋襪的時候,蕭珩卻過來,微蹲下身。 顧穗兒微驚,就要躲開,誰知道他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腳踝。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br> 她是這樣伺候過他的,但是讓他也這樣伺候她?那是在是太不自在。 “別動?!笔掔竦吐暰妗?/br> 顧穗兒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禁錮著自己的腳踝,當(dāng)下只好不動了。 蕭珩低下頭,凝著那腳踝兒,纖細(xì)柔白,玉白色肌膚下面隱約可見淡青色血脈在流淌。 他將她的鞋襪褪去,又幫她把腳放在溫水盆里。 可以感覺到,她的腳緊繃,好像不太自在。 挑眉,抬眼看了一下,只見她正抿著唇注視著自己,好像對自己的行徑頗為意外。 他沒吭聲,重新低下頭,握住她的足弓,拇指輕輕按在某處。 “啊——”她低叫出聲。 也不知道他按了哪里,竟然覺得從足弓那里傳來一陣麻顫感,渾身都一個激靈。 他依然沒說話,拇指又不知道怎么按了一下。 “不要!”她低呼出聲。 這個時候,床上本來熟睡的阿宛輕輕動了下身子,皺著小眉頭,發(fā)出哼哼聲。 顧穗兒連忙扭過身子,抬手輕輕拍哄她。 小阿宛得了安撫,感覺到了娘的氣息,便舒展開小眉頭,呱唧了下小嘴巴,繼續(xù)睡去了。 顧穗兒瞥了眼蕭珩,低聲埋怨:“別亂動,仔細(xì)驚醒了阿宛?!?/br> 蕭珩看向顧穗兒。 在他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一絲異樣的情愫掠過。 好像是……委屈? 顧穗兒正要看清楚,蕭珩已經(jīng)低下頭了。 “我?guī)湍惆窗茨_。”蕭珩淡聲解釋道。 “……還是不要了吧?”顧穗兒覺得那樣按,很不舒服的樣子。 “我給你按的是xue位?!笔掔竦溃骸皶险f,按這些xue位,可以祛濕消乏,調(diào)節(jié)經(jīng)絡(luò)。” “書上說的啊……”顧穗兒一向是比較相信書的,不過,她這個時候卻有點不太信蕭珩。 她想起了蕭珩看書種地的事。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一塊地。 “還是算了吧?”顧穗兒小聲提議:“我不疲乏啊,我也不需要調(diào)節(jié)經(jīng)絡(luò)。” 蕭珩抬起頭,眼神固執(zhí):“試試?!?/br> 顧穗兒無奈:“……好吧。” 蕭珩握住她的足弓,回憶著書上所說,開始左按一下,右按一下的。 顧穗兒禁不住,便哎呀呀,咿呀呀地叫起來,她忍不住叫,卻又怕吵醒了旁邊的阿宛,只能是用帕子捂住嘴巴。 到得后來,就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卻是桂枝的聲音,十分小心翼翼的:“娘娘,我把小郡主抱過去那邊睡吧。” 顧穗兒拿開帕子:“嗯,也好。” 誰知道她說出這話后,聲音卻格外嘶啞。 自己正要輕咳一聲,外面的桂枝卻先咳了聲:“是。” 蕭珩起身,抱起旁邊粉粉團團的小阿宛,然后走到門前,直接遞給了桂枝。 桂枝低著頭,紅著臉,抱著小阿宛走了。 顧穗兒是過了好一會兒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桂枝……是不是誤會了? “你——”顧穗兒皺眉,埋怨道:“你看看你,桂枝一定想多了,以為——” “以為什么?”蕭珩這個時候已經(jīng)洗好了自己的腳,并準(zhǔn)備上床了。 “誤會我們做其他事兒呢!”顧穗兒咬唇嘆:“都說了不要你按,你偏按,你看看,讓人誤會了吧。” “誤會了又怎么樣?”蕭珩已經(jīng)湊到了她面前,低首,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誤會了的話,”顧穗兒話還沒說完,就被再次咬了口:“唔唔唔……” “我怎么覺得,根本沒誤會。” 許久后,蕭珩兩手支撐著身體,看著下面的顧穗兒,這么道。 面條一般軟著的顧穗兒,紅著臉,抬起手,掐了蕭珩的胳膊一把。 她覺得,他就是欠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