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顧穗兒聽到這話, 倒是有些意外:“什么?” 蕭珩卻沒答話, 牽起她的手進去書房。 顧穗兒心里疑惑, 便沒言語, 聽話地隨著蕭珩進了屋。 奈何進屋后, 也沒見蕭珩取出什么東西, 反而是取出來一疊子字帖, 指著那些字讓她認。 顧穗兒沒想到他又要考自己,一頭霧水又覺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念出那些字。 蕭珩一言不發(fā), 讓她認了一個字又是一個字的。 認到其中一個字的時候,顧穗兒愣了下,好像沒見過, 當下猶豫了下, 道:“井?” 蕭珩抬眼,目光淡淡的。 顧穗兒頓時意識到自己錯了, 可是她真不認識這個字啊, 這個字念什么呢? 顧穗兒搜腸刮肚, 奈何就是想不出來, 在蕭珩的注視下, 簡直是要額頭冒汗了。 “是耕?!笔掔窠K于放她一馬,告訴了她答案。 顧穗兒聽聞, 忙道:“嗯,是耕……耕。” 她仿佛背著一大麻袋的糧食終于能放在地上了, 長松了口氣, 同時努力地想把眼前的這個“耕”給記住。 蕭珩在說完之后,收起了那些字帖。 顧穗兒見此總算徹底放心,知道這是逃過一劫,不用再被考認字了。 其實認字她還是很喜歡的,就是蕭珩考她認字,總覺得害怕,怕一個字不認識被他那樣看著。 這時候,安嬤嬤帶著丫鬟捧了茶水糕點進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案幾上。 蕭珩問道:“餓了嗎?” 顧穗兒怕他再想出什么法子考自己,忙點頭:“嗯,餓了?!?/br> 蕭珩:“那先吃點?!?/br> 也是兩個人開始吃東西。 顧穗兒故意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她是想拖延時間。 一邊吃著,一邊想,不知道蕭珩到底是帶回來什么了,難道是一大摞的刀光劍影什么的詩句,還是很多很多字帖? 她偷偷地抬眼瞅了他一眼,卻見他正好也看自己,那眸光依然如同深潭,但是顧穗兒還是感覺他這是等著自己呢。 顧穗兒暗自琢磨開了,他什么意思,等著自己吃完了要干嘛? “吃飽了嗎?” 蕭珩根本沒吃,他只是坐在那里看顧穗兒吃。 就是那目光,讓顧穗兒越吃越不安。 她抿抿唇,舔下嘴唇上沾的糕點屑,心虛但是堅定地道:“還沒吃飽,我還餓。” “嗯。” 他沒說什么,隨手拿起了旁邊的一本書,翻開來看著。 顧穗兒更加緩慢地吃著糕點,心里卻是想哭。 她總覺得他就像一頭悠閑的豹子,正曬著太陽等著獵物吃飽了后開始下手。 顧穗兒眼巴巴地瞅著蕭珩,手里拿著糕點,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蕭珩這時候突然抬起頭:“吃飽了?” 顧穗兒想硬著頭皮說自己還想吃,可實在是吃撐了,肚子里的小蝌蚪都開始興奮地踢騰起來了。 她如果說還想吃,太假,連自己都不信。 就在這時候,小蝌蚪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腳。 “哎喲!”她捂住了肚子。 而就在捂住肚子的時候,她終于有了主意。 “疼……好疼。”她捧著大肚子,可憐兮兮。 “怎么了?”蕭珩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肚子……”她指著肚子:“我不舒服……” 蕭珩扶著她的腰,將手放在肚子上,果然見肚子里那胎兒在里面動蕩不安,仿佛巨浪掀起海面,肚皮可以說是波濤洶涌。 “安嬤嬤,出去告訴江錚,速請大夫!”蕭珩沉聲命道。 啊…… 顧穗兒可沒想到這一茬。 她對自己的小蝌蚪可是再了解不過,知道自己如果吃了甜食糕點,或者吃了太過香濃的吃食,小蝌蚪就會翻江倒海地踢騰起來,她早就知道小蝌蚪這秉性的了。 但是蕭珩顯然不懂,蕭珩真以為她的小蝌蚪出什么事了呢。 “別……還是不要了。”顧穗兒連忙阻止:“我忍一忍就好,可能過一會就沒事了?!?/br> 然而她的阻止蕭珩仿佛全然沒聽到。 他竟然直接打橫抱起了她。 她嚇了一跳,拽住了他的衣襟。 她肚子里的小蝌蚪在這種驟然姿勢的變化中,好像也嚇了一跳,竟然安靜了下。 蕭珩抱著她,出了書房,來到了他的寢房,走到了榻前,將她平放在榻上。 顧穗兒躺在那里后,用胳膊撐著就要翻身。 “別動。”他按住她的肩膀,低聲道。 “我得側(cè)躺著?!笔乱阎链?,顧穗兒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沒用了,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蕭珩擰眉望著她。 她只好低聲解釋說:“肚子大,平躺壓著,喘不過氣來。” 蕭珩這才知道,忙起身幫著她翻身成了側(cè)躺。 面朝外。 蕭珩半蹲半坐在床前,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又用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這時候安嬤嬤已經(jīng)出去通知了江錚,又讓丫鬟送來了溫水。 蕭珩接過來,就要喂給顧穗兒。 顧穗兒不自在,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蕭珩伺候。 不過抬眼看看他,見他黑著個臉,當下也不敢說什么,只好接受他的服侍,就著他的手輕輕喝了幾口。 蕭珩看她喝水跟小鳥一樣,就是淺淺地幾口口,便開口道:“多喝點?!?/br> “……好?!?/br> 沒辦法,本來已經(jīng)有些撐著的顧穗兒,只能再多喝幾口了。 蕭珩見此,想起她剛才仿佛很愛吃那些糕點,又問:“還要吃點嗎?” 顧穗兒哪里還能吃下,趕緊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蕭珩低頭間,看她一臉乖順,努力搖頭的樣子,有些傻氣,又覺憨態(tài)可掬。偏此時看她嘴唇上沾著一些糕屑,他就想起之前她低頭舔嘴唇的樣子了。 薄薄粉粉閃著水光的小舌尖。 他當時勉強忍住,只能坐一旁拿起書來看。 但是現(xiàn)在,近在咫尺,卻有些忍不住了。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低下頭去,將唇放在了那一點點糕點碎屑上,然后輕輕卷入自己口中。 甜甜淡淡的,這是她的滋味兒。 懷里的女人好像嚇到了,一動不動。 他抬起身子,重新坐起來,轉(zhuǎn)頭望向窗外。 顧穗兒躺在那里,確實是有些驚到了,她沒想到他竟然用舌頭舔走了自己嘴角的什么東西。 那舌頭熱燙熱燙的。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比如安嬤嬤說的親嘴兒,比如自己曾經(jīng)以為如果親嘴兒自己必然會被他冰到,又比如他那么高自己夠不著怎么辦。 事到臨頭,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想多了。 不過……抬眼偷偷地瞅他,他卷了那一下,就看窗戶外頭,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 不喜歡?覺得味道不好? 顧穗兒望著蕭珩挺直的背影,開始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候,諸葛大夫呼哧呼哧喘著氣來了。 蕭珩連忙讓開,留大夫給顧穗兒診脈。 諸葛大夫診脈半晌,最后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事,只是又說起了如今懷孕血氣不足,需要多補多吃。 蕭珩:“要不要再開幾副補藥?” 諸葛大夫趕緊搖頭;“不用,就多吃飯,多吃溫補之物,燕窩,豬肝,牛rou,大棗,諸如此類補血益氣之物?!?/br> 蕭珩拜大夫,感謝:“謝諸葛大夫?!?/br> 諸葛大夫?qū)κ掔耦H為恭敬:“三爺客氣了?!?/br> 一時蕭珩去送諸葛大夫了,顧穗兒獨自躺在榻上。 她這輩子沒做過這么欺心的事,剛才諸葛大夫給她診脈,真是額頭都要冒汗了,生怕諸葛大夫把她給識破了。 幸虧沒有。 松了口氣后,她躺在那里打量著蕭珩的這房間。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蕭珩的寢房中,本以為他那么尊貴的人兒,寢房里擺設也應該十分華貴,可是如今看,都是簡潔得很。 床鋪上的被褥帳幔簡潔得沒有任何花紋和花邊,顏色也是清一色的靛藍色,桌子里簡單地擺著暗紅色桌椅,除了東邊墻上掛著的幾幅字畫,可以說這屋里就沒什么多余擺設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那個人,冷清清的像冰塊一樣,屋子里缺點人氣也倒是正常。 正胡思亂想著,蕭珩推門進來了。 四目相對,她輕輕咬唇,小心翼翼。 還是怕他拆穿了她的小心思。 蕭珩面色嚴肅地走到她跟前:“我已經(jīng)讓安嬤嬤安排下去,給你制定一個補血益氣的膳食菜譜,一日三餐,外加兩次茶點,全都按照菜譜來。諸葛大夫說了,你身子本就先天虛弱,之后一直未曾好生補養(yǎng),如今懷著身子,氣血不足,需要好生調(diào)理?!?/br> 顧穗兒微微松了口氣,點頭,輕聲嗯了下:“是,三爺?!?/br> 蕭珩看她躺在榻上乖巧點頭的模樣,隨著那動作,一頭青絲柔順地動作,還有那一抹紅艷艷的小嘴兒也跟著抿成一條線。 她真得是一個小東西,讓人想捧起來,掬在懷里,輕輕揉搓。 “你喜歡吃什么,可以說,便是廚房不會做的,可以讓御膳房的人調(diào)過來做?!?/br> “不用……我什么都愛吃,不用那么麻煩?!?/br> 看蕭珩那意思,為了她一口吃的,是不惜驚動御膳房的。 御膳房是什么地方,那是給皇帝做飯的地方吧。 顧穗兒不太懂,怎么御膳房會聽蕭珩的話,不過她也沒問,而是再次強調(diào)說:“咱們府里的飯食就極好了?!?/br> 蕭珩卻問道:“糕點很好吃嗎?” 顧穗兒見他突然問起這個,便想起了自己嘴角的那點碎屑,想起他那火燙的唇卷過自己嘴角后留下的那種火辣辣。 他怎么忽然問這個……是覺得不好吃? 顧穗兒掙扎了下,像蚊子哼哼一樣說:“也不是……也不是特別喜歡?!?/br> 蕭珩頷首,沒再說話。 這下子讓顧穗兒忐忑了。 他什么意思?覺得不喜歡? 也許是顧穗兒糾結(jié)猶豫的小樣子被蕭珩看在眼里了,他突然問道:“怎么了?” 顧穗兒原本是不想問了的,這時候終于鼓起了勇氣。 “三爺,你覺得那個味道不好啊?” “哪個?” 顧穗兒有些說不出口,便用手指了指自己嘴角處:“糕點……” 蕭珩聽此言,挑眉,定定地盯著顧穗兒的唇角。 那個他曾經(jīng)用唇滑過的地方。 “挺好吃?!笔掔駟÷暤?。 “喔?!鳖櫵雰旱皖^。 不知為何,她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著頭想了想,她終于憋出一句:“我也覺得挺好吃?!?/br> 聲音細細軟軟的,這讓蕭珩想起了唇舌滑過時的滋味。 眼神轉(zhuǎn)深,他啞聲道:“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 顧穗兒仰臉:“嗯?” 記得他剛回來的時候,就說有個東西,怎么一直沒聽他提起,還以為忘記了呢。 這時候,只見蕭珩從袖中取出來一物。 顧穗兒看時,只見這好像是一封信函,外面牛皮紙。 蕭珩遞給了顧穗兒:“你家里的?!?/br> 顧穗兒不明白:“什么?” 蕭珩挑眉,眼神輕淡:“你家里寄來的信?!?/br> 顧穗兒驚訝得小嘴兒都成了圓形:“?。俊?/br>